女郎骑着马来 第388章

作者:甭加慧 标签: 古代言情

  独孤侯爷听闻,终于脸上没有笑脸了,威胁道:

  “我说这位谢家女郎,你一个降将,不夹起尾巴做人,凭什么这么嚣张?你怕不是年轻,不知道你祖上谢氏是如何灭的?!回去问问你爹去!”

  谢元眉头一凛,冷冷地说:

  “我凭的自然是本事。听闻魏国鲜卑皆是勇士,最是崇尚勇武之人,不若侯爷下场亲自跟我打一场,看看我有没有资格清高?”

第646章 对事不对人

  “你!!”

  “别别别……阿元……来人家家里赴宴,闲聊而已,怎么能较真呢?”沈留祯劝完了谢元,转而又对着独孤侯爷说道,

  “世伯,您见谅,别看她年轻,一个女子在宋国做到了大将军,没有点脾气怎么能治军呢?可是她心地是好的,您看么……路上见一个茶摊女儿被人抢都看不下去,光想着要救一救。”

  独孤侯爷冷笑了一声,说道:

  “我也就是看在陛下和我沈兄弟的面子上,不想跟你计较。别这脾气只是对着我们出,对汉人就没有了,呵……看看你头顶上的天到底是谁家的?别到时候连累了我沈兄弟。”

  “不会的……”沈留祯说。

  谢元直接接过了话来,说道:

  “这一点侯爷真是多虑了,我谢某从来对事不对人,就像今天的事情,如果是一个汉人强抢民女,我照样管。就是不知道侯爷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对事不对人?别这般威风,只对着汉人出,对胡人便没有了。”

  独孤侯爷恨得咬牙,将手中的酒杯“哐”地一声按在了桌子上,冷着脸说:

  “不愧是姓谢的,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侯爷侯爷……别生气,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气……那个什么,陛下还等着召见阿元,我们还是要早点赶路去面见陛下,回头有时间了,我再来找您聊天吧。您说,您知道那个掳人的人是谁,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

  独孤侯爷听闻了皇帝的名头,明显脸上的怒气立马就又小了些,他平静了一瞬之后,将目光放到了沈留祯的身上,说道:

  “这也是咱们的缘分,你说巧不巧,我前些天才娶了第四房女人,那个人是我那女人的亲哥哥。这不,你派刘侍卫来找我借人,他也找上门来,让我替他撑腰来了,我两厢一对,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说着冲着旁边侍立的人下令道:

  “去,将一猛叫来,给我沈兄弟敬酒,陪个不是。”

  谢元想起茶摊的摊主说过,这个叫一猛的府上已经打死过好几个人了,臭名昭著,不知道坑害了多少良家女子,难道仅仅只是陪个不是?

  “留祯……”谢元皱着眉头,轻轻唤了一声沈留祯。

  沈留祯对着她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就看向了门外。

  估计独孤侯爷早就让人在门口等着了,就等着合适的机会进来,所以很快那个叫“一猛”的就露了面。

  沈留祯打眼一看,这不就是那个蓝衫子本人吗?

  “啊这……原来真是侯爷的亲眷啊,这可真是巧了。”沈留祯满脸可惜的神情。

  他转而对着独孤侯爷说道:

  “侯爷,您这新得的姻亲,按理说我得恭喜您才是,可是这个人……也太不像话了,我本来不想管此等闲事,可是您知道他当时看见我的时候,说什么吗?说我长得漂亮,比女人还漂亮,不如一起掳回去好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独孤侯爷更是一口酒水喷了出来。

  谢元这才想起来,当时她听不懂鲜卑话,可是沈留祯明显神情变了,敢情这是差点就被人当做美人给强抢了呀!

  独孤侯爷脸色憋的铁青,想笑又觉得不合适,硬憋着,他擦了一下嘴上的酒渍,指着那个低着头站着的“一猛”用鲜卑话怒道:

  “胡闹!瞎了你的狗眼了!跪下给沈侍中赔礼道歉!”

  一猛明显有些不情愿,但是见侯爷如此震怒,又惊又惧,迟疑了一会儿才对着沈留祯跪了下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叨叨了两句汉话“对不起。”

  谢元看着蓝衫子怒目而视,凌厉的眉毛都要飞入了鬓角里。

  怎么偏偏就是这个什么侯爷的亲戚呢?现在又跪下认了错……怎么看都不可能有个公道的结局了。

  沈留祯端着袖子垂着眼眸,一副沉思的模样没有吭声。

  独孤侯爷见他有些不情愿就这么算了,想了想之后,说道:

  “哎……沈兄弟,他是不知道你的何许人,知道了肯定不能这对你,回头我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我这儿有好几匹上好的蜀锦,你走得时候带上,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沈留祯这才为难似的开了口,说道:

  “哎……我一个大男人,被人当街调戏,属实不甚舒服。世伯,这样胡来的人,您可得好好管教,要不然以后说不定就闯了大祸了,您这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若是被他连累了岂不是可惜?这回是碰见我了,我肯定不能让世伯为难。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独孤侯爷听闻,看着蓝衫子脸色沉了一瞬,说道:“你先滚下去。”

  然后就对着沈留祯和颜悦色地说:

  “你说得对,只是他们家也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又常年在北边儿边境上野惯了,一时间这毛病有些改不过来,回头我教教他。”

  沈留祯十分给面子的恍然了一瞬,拱手说道:

  “哦,原来是边境上的人家,那肯定是军功卓绝的功臣猛将,要不然也不会跟世伯您结了姻亲,失敬失敬。”

  “嗨……有些许缘分罢了。哈哈哈哈……”独孤侯爷笑着说。

  “留祯,小贝他们怎么办?咱们走了,回头他要是还找他们的麻烦怎么办?我最瞧不起恃强凌弱的人,有这个精力,他为什么不去战场上杀敌,反倒跑到后头来欺压手无寸铁的平民?!”

  谢元怕沈留祯这个“好人”当过了,就此揭过,赶紧又推了他一把。

  独孤侯爷听闻,又羞又怒,脸臊得发红,要不是看在沈留祯是皇帝亲信的份上,他真的想掀桌子!

  沈留祯连忙对着谢元说道:

  “怎么可能呢……这么一点小事不至于,是不是世伯,一猛将军他不会再去找那茶摊摊主和他女儿了吧?”

  独孤侯爷看着沈留祯求助似的表情,脸色变换,最终豪爽地说道:

  “放心吧!要是他又去了,你找我好不好?”

  “多谢世伯。”沈留祯感激地说。

  就这么,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谢元和沈留祯就告辞出了侯府的门。临走时,独孤侯爷和沈留祯又是兄弟世伯的一通乱叫:

  “沈兄弟,没事多来我这里坐一坐,要是还有上次那样借粮的好事,先想着我。”

  “世伯,你放心吧,上一次还多亏了世伯的响应,我那差事才得以完成的那么好,是留祯沾了世伯的光了。”

  “哈哈哈哈……咱们互相沾光了互相沾光了……”

第647章 找揍的不知是谁。

  等他们出了侯府,带着茶摊的摊主和小贝又回到了茶摊处,茶摊就是他们的家。

  谢元本来想按照先前的约定,将小贝带走留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可是临到走时,孩子死活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亲爹。

  她本来就是哑的,哭都哭不出声,只是眼泪哗哗的流,身子颤抖着,快要断气了的样子,看着尤为的可怜。

  没有办法,茶摊的摊主眼见着怎么解释都不管用,只好谢过了谢元,抱着孩子哭着说道:

  “多谢这位将军了……孩子就不走了,是福是祸,我们父女一起受吧。”

  沈留祯斜着眼睛在一旁看了许久了,面目一直很冷漠,这个突然出声劝谢元道:

  “阿元……一看他们父女两个的感情就很好,宁可死在一起也不想分开,咱们就走吧。放心,我这个侍中的面子,不至于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管用。”

  谢元听闻,只好拉过了马匹翻身上了马,三个人继续赶路。

  路上,他们许久都没有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沈留祯望着前头突然表情扭曲地冒出了一句:

  “我有些嫉妒。”

  “什么?”谢元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扭过头来问。

  沈留祯扭了扭肩膀,不好意思地觑了谢元一眼,说道:

  “我说我有些嫉妒那个叫小贝的小姑娘,我以为我这么大了,不会再因为别人亲人感情好而嫉妒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嫉妒……小时候是嫉妒你,现在还要嫉妒一个一无所有的哑巴小姑娘。”

  沈留祯说这个话的时候,表情扭曲肢体动作僵硬,无不充斥着他无法抑制的嫉妒之心,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甚体面,于是扛着谢元的目光,自言自语地又说了一句:

  “不用管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谢元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嫉妒别人干什么?我爹早就成了你爹了……我也会对你好的。”

  沈留祯听闻,惊讶地看了谢元一眼,波光潋滟的眼睛闪动着惊喜的光亮,喜悦和甜蜜是那么的明显。

  谢元在沈留祯这样的视线之下,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她强自冷着脸,保持着严肃,目视前方转移了话题:

  “……那个叫一猛的,只是认了错,现在放过了小贝一家,那以后呢,不知道还有多少小贝这样的苦命人会遭毒手。难道就这么算了?”

  沈留祯抿了抿唇,脸颊处的小酒窝都显了出来,他知道谢元在转移话题,但是依旧认真地回答道:

  “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不仅仅是小贝这样的人还会有,一猛这样的人,魏国上下又何止一二个?要想解救更多的人,就得学会忍耐。若是现在就为了一个小贝,闹得不可开交,便失去了以后为更多的小贝翻盘的机会。”

  他说完,又转过了头看向了谢元,神情极为认真地说道:

  “阿元,你信我,慢慢来,会好的。”

  谢元觉得沈留祯的姿容几乎要晃花她的眼睛,于是连忙移开了目光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

  ……

  平城是魏国的都城。

  在北魏以前,这里是游牧民族和汉人争夺的战场,从未做过都城,所以它是北魏花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新建的。

  胡人建造的都城,既想要有汉人都城的精致和奢侈,又有广袤粗犷的气象,自是颇具一格。

  相比南朝京城那秀气的水乡繁华,要显得更加的空旷大气一些。

  谢元跟在沈留祯的身边,一边走一边看,不由自主地就将平城和南宋的京城做着对比。

  平城格局上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四四方方,道路笔直。里坊间街市分开。但是风土人情上差距却是巨大的:

  大街上多得穿着各异的各族胡人,穿什么款式的都有,大家肤色、发色、长相、穿衣风格迥异的人掺和在一起,有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感觉。

  甚至沈留祯和她这样穿衣风格的汉人,在他们中都成了少数,颇有一种扎眼的感觉。

  谢元不由地心想:怪不得沈留祯说他在平城不好过了。任凭他长袖善舞,这么明显的“外人”的感觉,被排斥的感觉,怎么也不可能觉得轻松吧。

  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从对面疾驰而来,他们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呼喝着让街上的行人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