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想到此处,沈留祯眸光流转,缓缓地说道:
“哎……陛下重情重义,可我见皇后娘娘的性子,与你大不相同。如若她对你有情义,也不是如今这副样子了。只怕陛下一腔真心,都灌进了冰坨子里头……”
乌雷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不语,似乎更伤心了。
沈留祯又有些懊悔自己的挑拨离间,索性说道:
“既然她对你无情,现实条件又不允许,这不正好吗?开解自己一番,多看看后宫那些美人,喜欢上别个了,自然就不必纠结伤心了。”
却听乌雷有些凄凉地笑了一声,说:
“都好几年了,你说得这法子我早试过了,后宫美人是多,甚至比她美,比她温顺体贴的人到处都是。可是,她只有一个,那些人没一个像她的。有时候总是禁不住想,我若不是皇帝便好了。”
沈留祯听出了他声音里头的无奈和痛苦,不由地自己的心情也低落了下来,过了半晌,他认真又郑重地劝道:
“陛下……我理解您的苦处,却无法替您分忧。
我只能说……退一步想,即便是两人心里隔着一条河,你们终归可以日日相见的,比之那些阴阳两隔,生离死别的人要幸福许多了。
别因为得不到的事情不满足,也要转眼看看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你喜欢她,她是你的正宫娘娘,这份缘分也不容易。您想想,您若不是陛下,去哪儿得这份姻缘,说不定连面都见不着呢?”
乌雷抬了头,与沈留祯那双真诚又天真的大眼睛对视许久,似有惊异,才笑了一声说道:
“这话……不无道理。”
沈留祯见他脸色似乎轻松了许多,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就听乌雷话锋一转,说道:
“不说这些了,凿石窟的地址已经选好了,就在云冈,那图纸设计甚是宏伟,朕很满意。如你所料,这件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可是短时间什么成效也不会有,估计得朕死了之后,两三代才能有用……这两三代之后,魏国还能不能有,还是一说呢……”
沈留祯笑了出来,甜甜地说道:“陛下何必这么悲观呢,我观陛下有长寿之相,活个七老八十没有问题。”
乌雷哼了一声,说:“你少贫嘴了。衣冠改制的事情,什么时候推行?”
沈留祯立刻说:
“明天吧,就明天,既然弘扬佛法的事情已经起了头,后头按部就班就成了,也无须操多少心。趁热,将衣冠改制的事情,一并办了,我早就准备好了。”
沈留祯说着还拍了拍手,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乌雷见他这个样子,轻松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
……
沈府门前搭的那处擂台,造的相当的气派,有一人高不说,而且两侧竖着桅杆,两幅大字像是对联一样挂在上头,隔了大街的尽头都能看见。
上头用鲜卑文和汉字写着,以武会友,胡汉一家。汉字在上头,鲜卑文在下头。
以武会友不稀奇,但是用打擂台的方式说什么胡汉一家亲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于是每天几乎天不亮,就有很多闲散无事的人,聚在擂台周围占位置,贵贱也罢,胡汉也罢,都挤在了擂台下头等着看戏。
为何这事情稀奇呢?
魏国鲜卑人为尊,而且武力昌盛。打擂台的大多都是胡人或者鲜卑人之间的事情。
平城有权势的汉人大多都是文人,不弄这个。
即便是有一两个武力过人的汉人,也没有人敢跟鲜卑人当街叫板的。
为什么?打赢了又如何?回头人家找个由头就将你治了罪的事情,不要太多了。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
哎,这一回可是千载难逢:这当朝第一宠臣沈留祯的手下,汉人有了当街叫板不怕被下黑手的能力不说。听闻,这设擂台的不仅仅是汉人,主帅还是个汉人女子!这简直是天下奇闻!
有单纯为了看热闹的,有为了看那个传说中那个臂能跑马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的,还有为了给汉人壮声势,专门看汉人打赢鲜卑人,好出口恶气,扬眉吐气的……当然,还缺不了那些纯粹是来开坛设赌注的……
“哎……我说这位壮士,今日谢将军出来打吗?”底下一个手里托着巨大托盘的人问,上头全是押赌注的木牒盘子,还有一些铜钱。
克三德正站在台上,检查那些比武用的,木质的刀剑还有蜡枪头,听了问话低头一看,脸色顿时黑成了炭,怒道:
“又是你们!我们将军打擂,是给你们看猴戏挣钱的吗!滚一边儿去!”
那人一听,顿时吓得往人群后头缩,他一边缩,一边眼睛里头闪着恐惧的光亮,嘀咕道:
“神气什么啊神气……迟早让鲜卑老爷们给你打出屎来。”
这个负责拉人下赌注的虽然是个汉人,但是他背后却是个鲜卑人在管事。
一开始确实他先想起来这么一个生财的法子的,可是还没等自己捞上钱呢,就被“鲜卑老爷”连人带家伙式儿一起征用了……
他挨了克三德的骂,转脸就跟自己的东家汇报情况去了……
第679章 比不起就滚。
“贺兰将军,今日我去问了,可是那个叫克三德不给好脸啊,他让我滚。”设赌注的汉人名叫贾全三,躬身哈腰地说。
“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贺兰枭掀了马车的帘子,嫌弃地怒斥了一声,然后就看向了对面街角处那显眼的擂台。眼中冒着愤恨的光亮。
“是是是……贺兰将军,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贾全三嘴上笑嘻嘻地应承,里头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娘的狗东西,我没用?我没用有本事你自己去弄个赌场出来啊!自己屁都不会,就知道抢!还说我废物?!赶紧死去吧你!
“不用了,今天我另有打算,你管好你的生意。告诉你,今日那个姓谢的肯定输,给老子布置好了,多挣一些,要不然小心你的狗腿!”
贾全三并不知道贺兰枭与谢元的过往纷争,只当是他们鲜卑人瞧不过汉人赢了擂台,心里头不舒服,天天盼着汉人输。
他只想着拍贺兰枭的马屁,于是双眼一睁,装作惊喜的模样说道:
“……难道贺兰将军要亲自上阵?!您要是去肯定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哪轮到他们这么嚣张?简直是找死!贺兰将军,您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尤其是那个姓克的!”
贺兰枭听闻,本来看着远处擂台的目光,一下子转到了贾全三的身上,因为表情太过凶恶,眉毛跟眼睛压到了一起,吊梢的眼角飞着,似乎要将贾全三看出个好歹来。
贾全三被吓到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但是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结果刚动了动身子,贺兰枭就下令道:
“抓住他,给我打!”
立时便有两三个随从上前去,将即将要逃跑的贾全三给拽了回来,按在地上就是一顿又拳脚加身。
贾全三本来手里举着托盘,吓得用盘子挡了两下,结果被人给掀飞了,顿时上头的东西和铜钱撒了一地,哗啦啦地响,伙着贾全三挨打求饶的声音,乱糟糟的热闹。
街上的行人,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下意识地都躲的远远的,地上的铜钱他们也不敢拾。还有很多人怕惹了是非,远远地就跑走了。
贾全三被打的鬼哭狼嚎,声音凄惨地喊道:
“冤枉啊,我说错什么了我?贺兰将军饶命啊……啊!哎呀……饶命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好了!别打了。”贺兰枭这才出了声,一张脸黑的跟炭一样,对着鼻青脸肿的贾全三恨恨地说,“滚起做你的事情去!再多嘴,撕烂了你!”
贾全三也不敢耽搁,一边拖着伤痛捡东西,一边嘴里应着“是”,连哭都不敢哭了。
他将托盘里头的东西都拾了起来,端着盘子又一瘸一拐的回到了擂台下头,这个时候人眼睛越发聚集的多了。他就四处吆喝着让人下注。
克三德在台上看见了他那个可怜的样子,不由地侧目,终于忍不住问道:
“哎!你被谁打了?”
克三德一向嘴上不好,面上也是胡子拉碴的长得十分的不善,当然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也是不耐烦且凶蛮的。
可是贾全三听了他这句询问,不知道为何,委屈的眼泪“哗啦”一下又下来了:
“没事,没人打我……”
他小声地说着,就又往拥挤的人群后头退。
克三德皱着眉头看着他,刚想追上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就见远处一个鲜卑人,身材很是魁梧,肩膀尤其的宽阔,身上穿戴着铠甲,甚是威武。
他身后还跟着十来个骑兵,仰着马鞭气势汹汹地就朝这边儿来了。
克三德这才收了心思,将贾全三的事情忘了,一心等着来人。
来人这么个架势,根本就不用人家说话,擂台下围观的众人就纷纷惊恐的让了道路出来,一直通到了擂台下方。
那人到了跟前来,停住了马,看着台上的克三德打量了一番,面露不屑,同时眼睛有惊讶,也有些疑惑,问道:
“你就是谢元?”
克三德黑着脸心想:娘的这是个傻子吗?!没听说过谢元是个女人吗?他一脸的络腮胡子,哪儿像个女人?!于是他冷冷地说:
“不是!不过,要想跟我们将军较量,先打过我再说!”
“你?”那人抬着眉眼,嘴巴都歪了,冷哼了一声说,“我是中军西部大营统领,中郎将贺兰蛮真,你跟我打还不够资格。”
克三德听闻,往下一蹲,看着台下的贺兰蛮真,用同样的不屑说道:
“不就是城外城防营的都统么?你说巧不巧,老子在宋国时,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城防营都统,跟你打正相配,怎么?不敢?”
克三德这些日子,跟那些找上门来的鲜卑人打了不少。对鲜卑人的人情世故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发现他们是真的对武力这一事上,执念颇深。一旦说你不行,不敢之类的,顿时就能让他们暴怒,气鼓鼓地就往上冲,恨不得咬死你,才好证明自己的勇武。
果然,克三德话音一落,贺兰蛮真表情扭曲,立时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三两步就攀上了擂台,拔了大刀就冲着克三德砍了过去。
克三德连忙一个腾挪滚了开来,只听得背后“咚”地一声闷响,紧接着“咵嚓”一声巨响,脚下的木板便传来了震动的声音。
克三德扭脸一看,原来是贺兰蛮真的大刀砍在了地板上,没入了半截。
谁知这个家伙不抽刀出来,却直接用蛮力将刀背一拧,硬生生将那一拃厚的硬木给翘了开来,挥刀带着断茬的木头,就往他的头上呼。
克三德暗自心惊,连忙起身避了开来,心想:这个人一身蛮力真他娘的吓人。就是好像脑子不太好使。
他们家将军早就说了,上阵杀敌拼的是体力,能想办法省力多砍倒几个,自己就能多些存活的机会。
像他这么瞎使力的人,沾不了光。
“哎!不能用开刃的武器,以武会友你没看见吗?!”克三德逮住了机会,一指边上的长幡,说。
贺兰蛮真不听,一直追着克三德打,冷笑了一声说:
“比武就是要真刀真枪,比不起就滚!叫那个姓谢的来!”
台下本来就有沈府的人,一看碰见这么个硬茬,连忙就跑回去送信儿去了。
第680章 对我来说都一样。
谢元听了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克三德在擂台上翻滚,身后到处都是被掀飞出来的木板、木屑,飞的哪儿哪儿都是。
魏国鲜卑人用的阔刀十分的厚重,好处就是好维修,力道重,不容易卷刃,正因为如此,招式大多以劈砍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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