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骑着马来 第410章

作者:甭加慧 标签: 古代言情

  谢元没有吭声,就跟着沈留祯默默地往前走。

  期间院子里头的丫鬟仆从们要帮忙,都被沈留祯给赶走了。

  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到了寝居的院子里头,没有了外人,沈留祯才说道:

  “都怪我,布置的人不称职,没有护好你的安全。”

  谢元看了沈留祯一眼,说:“……甩钢针暗器这种事情,谁能防的了?已经足够好了,这不是当场抓住了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得了,他不是鲜卑人么?”

  沈留祯抿了抿唇,伸手将谢元一直攥在手里的钢针给捏了过来,沉声说:

  “你好好养伤,这些事情交给我。”

  ……

  ……

  沈留祯安置好谢元,当即便进了宫,将这个事情告诉了乌雷。

  乌雷一听,连忙问道:

  “谢将军怎么样?她没事吧?”

  沈留祯躬身,神情恹恹地说道:

  “我请了个坐堂郎中看了看,说是伤到了骨头,其他没什么大事情。”

  乌雷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问:“伤到骨头了还算没什么大事情?那要伤成什么样啊?”

  他随即对着旁边的太监招了一下手,说道:“快去,派几个治外伤的太医去沈府上看看,将上好的伤药都带上。”

  小太监一听,连忙转身小跑去了。

  “多谢陛下。”沈留祯虽然低着头,但是心里头却很欣慰,他本来就不放心谢元的腿伤,怕有什么后遗症,或者万一有毒什么的,外头的郎中看不出来……

  想到此处,沈留祯连忙从怀里取出了个小包裹,三两下给拆了开来,是那根沾着谢元血的钢针,他往前双手一举,说道:

  “对了陛下,臣进宫,是想找精通毒理的太医,帮忙看看,这上头可有毒?我怕那个贺兰枭下黑手。”

  乌雷一听,二话不说,又使唤了小太监去唤通毒理太医去了。

  乌雷见他又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钢针包了起来,揣进了怀里,问道:

  “这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沈留祯垂着眼睛犹豫了一瞬,低着头抬起了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乌雷的表情,说道:

  “陛下,阿元设置擂台,虽然说是为了让魏国的将领对她有个了解,树立初步的威信,但是这些时日以来,擂台上那‘以武会友,胡汉一家亲’的名头,已经印在了街头巷尾,胡汉两民的心里。

  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胡汉两民,共同围观这么一个平等交流的机会。以后若是多些这样的活动的话,您想想,既能改变胡人对汉民的偏见和鄙视,也能增加各个民族之间的交流和感情。实为实现胡汉平等的一大助力。

  可是,如果贺兰枭这件事情不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处理的话,以后谁还敢办这样的擂台?

  平城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若是轻拿轻放,舆论必然哗然,其他各个民族对于鲜卑人特权的愤恨,也会随之更上一个台阶,其影响何其的伸冤,恶劣?”

  沈留祯一直观察着乌雷的表情,越说越顺,越说腰杆子越直,最后突然又躬身抬手,宽大的袖子合成了一扇门,被他举在身前,掷地有声地总结了一句:

  “陛下,这件事情,有关社稷稳固,有关您胡汉平等的大计,一定要……谨慎处之。”

  乌雷一直听着,不时地点了点头,面露沉思的模样,最后小声地说道:

  “确实如此。”

  可是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怔,狐疑地瞥了一眼沈留祯,问道:

  “留祯……你当初写那个什么,那个‘胡汉一家亲’的幡子的时候,不会就等着这一天了吧?就为了好拿大义压人?”

  沈留祯站直了身子,抱着袖子偏了一下脸,甚至傲娇无赖,死皮赖脸地说:

  “陛下……您冤枉我了,我真的是为了借阿元的光,宣扬一下胡汉平等,没有想这么多。”

  乌雷看着他那双桃花眼睛里头,隐隐闪着的狡黠的光亮,哼了一声说道:

  “我信你才有鬼……”

  “那陛下……”

  “你放心,就照你说得办,朝堂上若是有人反对,我就拿你这么一套压回去。”乌雷十分坚定地说。

  沈留祯抿着唇笑,酒窝都露了出来,说道:

  “今日早朝,让所有人上朝时穿汉制衣衫的事情,还没有论明白呢。”

  乌雷很是爽快地说:“不妨事,一起议。”

第684章 真是轻松了太多了

  沈留祯拿着太医检验过的钢针出了宫,心里头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没有毒。

  等回到了家去看谢元,宫里头看伤的太医已经回去了,留下了许多伤药还有补品,好多都是皇后听说了之后,随着一起送过来的。

  沈留祯坐在谢元的床边儿上,趁机拉过了她的手,说道:

  “幸亏没有毒,要不然就悔死我了,我应该将那擂台周围,布置的更加妥当一些。”

  谢元有些无语,皱着眉头说道:

  “就这么一点儿小伤,大惊小怪的,要不是那个贺兰……他叫什么来着?”

  沈留祯问:“你说哪个贺兰?跟你台上对打那个?”

  “对。”

  “贺兰蛮真。”

  谢元叹了一口气,靠在床榻上望着虚空处说:

  “他们鲜卑人的姓氏也太大了,到处都是重姓的人。”

  沈留祯见谢元没有收回她的手,暗自窃喜,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头轻轻地握着,感受着她的纤长的手指,温言细语地说:

  “他们原是草原上的部落,这些姓,原本就是他们部落的名字。一个部落都一个姓氏,可不是大么。跟咱们汉人的亲戚关系不一样。但是……同一个部落的人,更团结一些。

  魏国朝堂上,就分了东南西北几部大人一同议政,他们都是各个部落的鲜卑族老,首领。”

  谢元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熟悉这些风俗和不同,过了一会儿才拐到了原先的话题上,说道:

  “要不是那个贺兰蛮真追得太紧,正好躲不开。一个暗器而已,我凭着直觉就错开了,平常时根本就伤不到我,别纠结了,过于啰嗦。”

  沈留祯听闻,抿了抿唇,乖巧的低下了头,算是应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

  “我已经进宫请示过陛下了,他会支持我严办贺兰枭,你放心吧。”

  谢元听闻,眼睛中出现了喜悦和惬意的神情,说道:

  “留祯,不瞒你说,我至今都有些不信……在宋国的时候,事事都有人拧着劲儿,我都已经习惯了挫折和憋屈了。以至于现在,即便你跟我说了有陛下支持,一切顺利,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沈留祯听闻,不忘给自己表功,笑得脸上的小酒窝都露了出来,说道:

  “那是因为在宋国,没有我帮你啊……现在你我在一处,你操心不过来的事情,我帮你操。你不屑于做不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你做。更何况,还有陛下这个强有力的后盾,在背后支持咱们,以后,只会无往而不利……”

  谢元听闻,看着沈留祯不由地也笑了出来,说道:

  “我知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你唱白脸,我唱红脸,凡是需要正面对抗的事情,都由我来做,恶人狠人,都由我来出面。……像咱们回来的路上在那个……独孤侯爷家的时候,不就是这么做的么?我配合的多好?”

  沈留祯听闻,笑得脸上都开了花儿,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用两只手抓着谢元的手,一顿“哈哈哈哈哈哈……”说:

  “果然,不愧是阿元,还是你了解我……”

  谢元看他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也有些绷不住,她本来就已经习惯了遮掩自己的表情,即便是笑,笑容也很克制,可是看见沈留祯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的脸忍不住会绷,于是抬了另外一只手的手腕,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微微偏过了头去,只留下了忍不住笑开了的嘴。

  沈留祯看着谢元的手腕,还有她的嘴,渐渐地痴了,鬼使神差地就俯身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唇瓣。

  他亲到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曾答应过谢元不主动的,吓得立时便僵在了那里,紧张地看着谢元的反应,都不知道躲开。

  两个人离的近,呼吸相闻,眼前只有谢元遮着眼睛的手,她的手指自然蜷缩着,帅气好看的不像话。

  谢元的动作明显也僵住了,半晌,她才慢慢地将手移了开来,一双丹凤眼闪着不明的光亮,与近在咫尺的沈留祯对视。

  沈留祯本来双手支撑着放在谢元的两旁身侧,见谢元的移开了手,露出了那双威势惊人的丹凤眼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因为心虚,胳膊肘软了一下。

  谢元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留祯的脸在对视的视线之中,沉了一下又浮上来,他一双桃花眼闪着惊慌的水光,像是兔子一样。冷冷地说:

  “我发现,只要我受伤卧床,你就喜欢欺过来……这一回我可不是断了几根肋骨,上半身疼得动不了的时候,我现在要想将你掀翻了,轻而易举。”

  沈留祯尴尬地笑了一下,舔了一下自己红润的嘴唇,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情不自禁,没控制住……”

  “那你还不起开?”谢元扬了声音说。

  沈留祯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保持着自己犯罪的动作,于是连忙又坐了回去。

  谢元看着沈留祯,微微眯了眯丹凤眼,似有怒气……

  她感觉到自己唇峰处,还残留着沈留祯接触的柔软触感,闹得心里头痒痒,于是抬起手,用大拇指抹了一下,又舔了一下嘴唇。

  沈留祯本来怯怯地看着谢元表情,见她这么做,总觉得是在故意引诱他一样的好看,顿时脸色更红了,可是又不敢动。

  谢元撩人又不自知,她只想着自己不能兽性大发,再将沈留祯啃出个好歹来,于是才有了上述的那一系列动作。

  她这么做完了,才觉得残留在唇上的感觉淡了些,心瘾也淡了些。

  她随即垂了眉眼,不再看沈留祯的脸,又重新拾起了刚才想说的话,说:

  “说起来,我这心思着实有些懦弱。我现在越来越喜欢魏国了,你猜,为何?”

  沈留祯听闻,双眼直直地瞧着她,目光都快拉丝了,却怂怂地回了一句:

  “肯定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谢元又被他逗笑了,但也只是一瞬,就听她说:

  “因为在宋国,我是因为是个女子而被歧视,他们恨不得将我赶出朝堂去,他们才能舒服。那时候,朝堂上的女人只有我一个,我没有队友伙伴,与我站在同一战线上。即便是师父,即便是克三德他们,他们也不能真正的理解我,站在我的这一边……

  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因为是个汉人,女子这个身份反而被削弱了。在擂台上的时候,大家为我欢呼,只因为我能代表汉人争一口气……”

  她感叹地说:“与我站在同一战线上的队友伙伴太多了,因为大家都是汉人。我觉得轻松了许多……真是轻松了太多了……”

  她顿了顿,又面露愧疚,喃喃地说:“我知道,我不该因为汉人被歧视的事情感到庆幸,可是又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