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他连忙听话的站到了一旁,兴奋地做起了准备,庆幸自己有了第二次机会。
“预备!”
他和谢元一起举起了弓箭,做瞄准状。
又是一阵风沙席卷而来,黄沙漫天,靶子一闪而过就不见了。
谢元因为跟他挨着站着,她的靶子也隐入了黄沙之中。
他心中不由地有些庆幸,心想:统领亲自下场,为了不让统领脱了靶子,失了面子,旁边的传令兵肯定要挑一个没有风的时刻下令,那这样,他就可以发挥好了翻盘了。
可是,他不知道,这传令兵是谢元带了许久的亲兵。
跟着她的人,谁都知道她不喜欢拖沓,不喜欢弄虚作假,于是那节奏依旧把握的稳稳的,看都没看就下了令:
“放!”
这名汉人士兵心里头抖了一下,就看见旁边谢元的箭矢毫不犹豫的放了出去,笔直的穿过了飞舞的黄沙不见了。
他连忙也将自己的箭放了出去。
风沙又停了,靶子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次连数都没有必要数了,因为结果明显就能看出来:谢元的箭矢落在了离红心不远处,而他的那个,脱靶了……
那名汉人一张脸憋得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不忿。
谢元扭过头来,又看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道:
“不服气是好事,但是本事得跟上。”
随即她将手中的弓扔还给了它的主人,又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背,扯着缰绳,驱着马儿小跑着从阵列前头走过,一边走,一边对着众人高声喊道:
“有风沙不公平?!战场上有公平可言吗?……或许有的人运气好,轮到他的时候没有风,他射中了不一定本事有多高。可是有风的时候射不中,那本事绝对高不到哪儿去!
战场上要是刮一阵风,你命没了,你只能到阎王爷那儿讨公平!我告诉你们,努力训练,用实力破除困难,才是你们保命的手段,才是你们最大的公平!”
她的声音抑扬顿挫,随着风沙飘了出去,众人看着马背上这个身材修长,英气非凡的年轻将军,不由地从心中生出了一股荡气回肠的激昂之情。
只听得谢元又说道:
“你们放心,这一次没有赢的人,下一次还有机会。我说过了,这里以实力为尊,即便是这一回当了伍长、卫长,要是下一次被别人比了下去,照样得退下来!”
谢元骑着马儿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队列的后头,下令道:
“继续。”
“是。”负责指挥的传令兵,中气十足的大吼了一声,随即便又开始了他那规律有节奏的下令声:
“出列……预备……放!”
风沙中,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箭矢离开了弓弦破空而去的声音,嗡嗡震动,似有轰然之势。
……
……
将士兵们打散了重新编制之后,是谢元最提心吊胆的一段日子。
她生怕哪一个帐篷里头,又因为哪一句话打了起来,矛盾激化,伤了人命。
虽然她为了让每一个伍里头,胡汉两民能够保持势均力敌的平衡,已经很是费了一回心思,研究了花名册,调整了每一个帐篷里头胡汉士兵的人数。
可是,士兵们的技能和人数毕竟不是正好能平分的,总有几个军营,只有胡人一两个,或者汉人一两个的情况。
再加上,那些选出来的伍长,卫长,免不得会因为自己的民族身份,照顾自己人,做不到一视同仁,那就更容易产生矛盾了。
于是刚开始的那几天,谢元几乎天天都在大营里头巡视。
夜晚偶尔也会跟着当值的队伍一起巡逻,督促他们不要懈怠。
甚至吃饭的时候自己顾不上吃饭,专门带着人,在军营里头到处晃悠,看看有没有人受欺负,分配不到食物。
遇到几个明显偏袒搞独立敌对的军官,不管他是胡人还是汉人,一缕撸了处理,然后直接让亲兵翻找花名册,将当初比赛的时候,排名第二的人拉上来顶上。
军营太大了,即便是她让自己的亲兵,还有克三德分管了校尉的职责,跟着她一起看着,也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包括晚上,她也不敢睡的太死了,就怕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因为争执死了人,再来几个起哄的,引起了军营的哗变……
到那时候就惨了,那可不是朝堂上争辩几句就能过去的事情。
她这个统领当不成那都是其次,可能这一个尝试胡汉混搭军营,就会立刻被取消了,多少年之内,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就这么着,谢元战战兢兢又过了两个月,几乎就没有回过家。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往好处发展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这一天早上,大营里头刚刚吹了出操的号角,就有人惊呼着从帐子里头出来,高喊着:
“死人了!”
几乎一瞬间,很多人都聚集了过去,谢元也听到了巡逻士兵的通报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一到那儿,就看见附近围观了许多人,还有几个与死者相熟的人在质问,在叫骂。
谢元一见那些人便明白了,里头死的可能是个鲜卑人……
于是她骑马冲了进去,直接训斥道:
“没听见出操的号角声吗?无关人员速速离开!!”
第834章 不会是疫病吧?
此话一出,大部人看热闹的人拔腿就跑,照旧跑去列队出操去了。
只有二十多个鲜卑人留了下来,依旧大声吵嚷,喊道:
“一定是这些汉人杀了他,杀人偿命,让他们偿命!”
谢元眯了眼睛,看向了那个叫嚷的最厉害的鲜卑人,问道:
“你们是哪个伙的,是这个伙的人吗?”
“不是!可我们跟沙未一个军镇的,现在他死了,我们一定要替他讨回公道,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谢元眉目一凛,冷酷地喝道:
“若有不平自有本将替他主持公道,若有需要,本将自会命人去通知你们前来问话。现在,我再说一遍,除了与死者同伙之人、住一个帐篷的可以留下,其余人速速离开!”
谢元的呵斥声带着明显的怒气,此话一出,又跑了好些。
但是为首的那个一见状,明显不甘心,带着煽动的意味冲着那些犹豫的人喊道:
“不能走不能走,他们都是汉人,要是走了,怕不是会毁灭证据,人就白死了!我们一定要看着,一定要看着!”
谢元听闻,直接冷笑了一声,果断对着身后的亲兵下令道:
“来人,此人不听将令,寻衅滋事,拖下去打军棍二十!”
“是!”
立马便有两个亲兵应声,翻身下马,走了过去,两三下制止了那人的反抗,将他按倒在地上,拖走行刑去了。
其余人见状,再也不敢耽搁,立马跑了个干净。
场下就只剩下了与死者同一伙的十多个汉人,一直惶恐的站在一旁,似乎不知所措,也不吭声。
谢元扫视了他们一眼,翻身从马背上下来,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往帐篷的缝隙里头看了一眼,见里头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在最里头的铺位上,跟正在睡觉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回事?”谢元用凌厉的眉目扫视着他们,问。
伙长站了出来,出声道:
“统领……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要出操了,见他不动了,才知道人已经死了,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其余人也纷纷叫嚷了出来,满是冤屈的表情,说道:
“是啊。”
“是啊,昨天还好好的呢,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下我们有嘴都说不清了,那些胡人肯定以为这人是我们害死的。”
谢元凌厉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随即对着赵念有说:
“去将军医叫过来验尸。”
“是。”
赵念有安排人去了,谢元径直走进了帐篷,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只是很寻常的一个伙儿的军营帐篷,十五个人住在一起,各种器具按照规矩都摆放到位,铺位平整,其他人的被子都是已经叠好的,明显是所有人都起来完备之后,准备列队了,迫不得已了,才去叫那个鲜卑人。
谢元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了些怨气,这种情况,你要说是没有孤立,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她撩开了袍子,蹲了下去,先是伸手摸了摸那人的鼻息,又探了探脖子上的脉搏,发现人已经凉了,终是确定确实已经死了。
她便站起了身,心情有些沉重。
一个伙十五个人,只有一个鲜卑人,现在突然死了,如果处理不好,极容易让人拿来做文章,鼓动仇恨。
这个时候,军医拎着药箱,小跑着进了帐篷,佝偻着身子嬉皮笑脸地唤道:
“统领。”
军医,是这个军营里头唯一不用考核的兵种,要的就是年纪大有治伤经验的人。
谢元实在是没有心情,冷着一张脸后退一步让开了地方,说道:
“验吧。”
军营应了声是,就将药箱放在了地上,到了尸体的旁边,掀开了被子,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谢元站在他身后看着,见他将尸体的衣服扒了,从头皮检查到脚,来来回回的又是看又是摸的,检查了好多边,眼见着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疑惑,谢元的心情也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果然,一直到外头的号角声又起了,早操的半个时辰都已经过过去了,军医才站了起来,有些为难地对着谢元说道:
“这个,禀统领,好像……不是中毒,也不是受伤了,可能就是病中猝死了。”
“好像?”谢元挑了眉头问。
军医连忙躬着身子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就是病中猝死了。”
“什么病?”谢元又问。
“额……这他生前也没有找我看过病,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这谁也不知道啊。反正他没有中毒迹象,身上也没有伤,那不是病死的,还能是怎么死的?”军医摊着手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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