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谢父一听,指着沈留祯说道:“那正好,让这两个孩子互相监督。正好两个孩子都在一个课堂上上课,去你那儿的时候,两个人也一起。”
“好,那正好。正好也让我家小子也跟着多少练一点。”沈父高兴地说,对这个计划很是满意。
沈留祯抬了眼皮子,看了看旁边的谢元,又看了看他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那咱们就从明天开始。”谢父说,“谢家的规矩,一般是卯时正刻就要到学堂,孩子们要早读,背诵。吃罢早饭之后,就是说文解字,细说文中含义。
到了下午,主要以练字抄书为主。这期间,沈兄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就让他们过去,习文课程往后顺延便可。”
“甚好。这样的话,每日早起一个时辰,赶在孩子早读之前,先去跟着我去跑步练练腿脚。”
沈留祯听见这个话,眼皮子止不住的跳了跳,他转过来悄悄地看谢元的表情。
结果却在他的脸上看出了斗志昂扬的感觉,显然没有反对的意思。
哎……他不由地在心里叹气。
临走的时候,谢父问了问沈留祯都学了哪些东西,认得几个字。然后送给他一本论语,说:
“这是我手抄的录本,上头还有我写的注解,你先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找我。”
沈留祯拿着书本,看着上头那好看的字迹,鼻子间闻着专属于书本的特殊香气。他顿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满和忧愁,喜笑颜开,笑得两个酒窝都成坑了:
“谢谢老师。”
他大声道了谢,转身就跟着沈父出了门。
等他捧着书,喜滋滋地走到了谢家的大门口,才想起来刚刚为之忧愁痛苦的那件大事来。
于是他对着沈父说:
“爹……我有两个字不认识,我去问问老师怎么读。”
说罢还不等沈父答应,他人就跑了回去。
沈留祯进门前看了看他爹没有跟着来,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留祯,怎么又回来了?什么事情?”谢父和蔼地问。
沈留祯看了一眼站在谢父身边的谢元,可怜巴巴地说:“老师,我只喜欢读书,不喜欢练武。您能不能跟我爹说说,让我别早起去跑步了,我想多留些时间出来读书。”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我直接跟我爹说的话,他肯定不同意不说,还会把我打一顿。”
谢父叹了一口气,耐心地说:
“习文,也不是光读书的,君子有六艺,你可知道是哪六艺?”
沈留祯诚实地摇了摇头。
“君子六艺,乃是‘礼、乐、射、御、书、数’。这其中,‘射’和‘御’,就是拉弓射箭和骑马。你若是没有基本的锻炼,太过于羸弱,又怎么能拉得开硬弓呢?”
沈留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祈求般地问:“必须要学吗?”
谢父双手放在了膝上,郑重地说:
“要做谢家的学生,就必须要学。”他停顿了一下,“况且时局动荡,世道艰难,偶有诸多人为惨事发生。若是能习武,关键时刻有个自保之力,何乐而不为?……阿元都要学了,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学呢?”
沈留祯觉得谢父这最后一句话实在是毛病巨大,什么叫“阿元都要学了,他有什么理由不学?”
他看了站在一旁的谢元一眼,谢元回了他一个嫌弃厌恶的眼神,好像颇为不忿。
他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可是除了这一句,其他的他还真的挑不出反驳的话来,于是无奈认了命,准备离开。
等他刚要跨出门槛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往后看了眼广袖博带,身材有些瘦弱的谢父,忍不住疑惑地问:
“老师……您也会骑马射箭吗?看着不像啊。”
谢父听闻,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顺手捡起一旁的书本作为掩饰,说:
“会是肯定会,只是会跟擅长还是有区别的,跟你爹比自然差的远些……所以你要好好学。”
沈留祯一听,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救命稻草,笑得两边的酒窝似装了蜜似的甜,应了声“是”之后,欢快的离开了。
“爹,沈留祯人品不好。”谢元用清脆稚嫩的声音跟谢父告状。
谢父眼见不高兴了,但是还是先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他故意表现的很惨,让我娘打我。”谢元气愤地撅着嘴说,一双丹凤眼细长,眼角都快飞起来了。
谢父摔了书本冷笑了一声,怒道:“恶人先告状!你要是没有推他,那无论他说什么你娘也不会打你!……言人错时,先正自身!”
谢元低下了头,再也没了声。
第8章 我爹没说过这话
第二天,鸡都没叫,沈留祯就被他爹派人给祸祸了起来。
他痛苦的站在了院子里,在一片披星戴月的黑色天幕中,找到了他爹那伟岸的身影,迷迷糊糊地说:
“爹,昨天我去问字儿,老师说骑马射箭我稍微会一点就行,不必精通,你去叫着谢元先去跑吧,我睡一会儿再去跑后半场。”
“师父,我爹没说这话!我爹说了,让他好好学!”谢元稚嫩清脆的声音突然飘了出来,吓的沈留祯一个激灵。
他定睛一看,才在旁边的小树丛旁边发现了谢元的身影。
遭了……没想到谢元这么早就跑他们家来了,说谎正好被逮着个正着。
他连忙抬起了胳膊挡着自己的头脸,就往一边跑。
果然就见他爹的影子压了过来,然后一阵强风擦着耳朵而过,随即是一声暴怒:
“我让你跟我耍花花肠子!!懒的吃屎!他娘的不够给我丢人的!!”
“爹……我开玩笑的,你冷静冷静,我这就跟着去还不行么?”沈留祯一边躲,一边喊。
……
……
沈父给他们定的锻炼路线,是绕谢家和沈家两家外墙一圈。
因为谢沈两家院子本来就是一体的,外墙自然一模一样,好认,也安全。
要说原因,这本来就是前朝时候一个封地王爷的别院,占地非常的大。
后来改朝换代,此地历经了好几次战乱,城中许多宅子都因为劫掠和焚烧毁的七七八八,留下像样的宅子就那么几个。
当今南朝的朝廷也是刚刚建立没有多久,并不稳当,所以也没有机会去建造新的给大家住。
于是就将这处别院做了一个简单的改造,降了等级分成了两半,弄成了两户宅院。
沈父是因为在新朝中任职校尉,是新受上头重用的武将,所以分了一半稍微小的住着。
而谢家因为门阀显赫,是天下有名的氏族。
虽然谢元家只是谢家的一个小分支,但南朝朝廷还是为了显示自己求贤若渴,将这一半宅院送与了他们。
所以当初六岁的谢元之所以能爬过的那堵墙跃到了沈家的院子里:
一来确实是因为她天赋异禀。
二来作为别院的内墙,并没有很高,所以才让她一个孩子给翻了过去。
院墙外头,沈留祯跑的脚都抬不起来。
他远远的坠着前头那两个人跑的时候,几乎将自己短短六年的前尘往事一股脑的回忆了个遍。
这不是因为他不专心,跑步的时候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实在是因为前头两个人跑的太快。
他孤独一人,在后头拼命追逐的时候,喘不上来气儿,头脑发晕,魂儿跟飘了似的不受自己控制,不由自主的就想些有的没的。
终于他拖着步子挪到墙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中不停地抱怨为何要受这等苦来?
从前也就咬咬牙,死皮赖脸地让他爹给打一顿就能逃过去的事情。
可如今是为了学文,就是再不愿意也得熬过去呀……
要不然不能做谢家的学生。
谢元可是说了,谢家有三十多车的书,都是他没看过的,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他抬头望着天,天色发着青,再往前几步,有一只灯笼从院墙上头顶着竹竿伸了出来,发着黄色的暖光。
那是谢家为了他们能看得见,特意命人早早的架起来给他们照亮用的。
这说明,他已经从沈家的院墙,跑到了谢家的院墙外头了。
哎……可真远……他爹就没有这份心,知道派几个人在院墙外头给照个亮,刚开始跑的时候,还得小心脚下,别给绊倒了。
他看了看前头已经快看不见的、那一大一小两个模糊的身影,心中涌起了一种被抛弃了的心酸感,终于咬了咬牙,继续追了上去。
当沈留祯喘气如牛,汗流浃背,好不容易摸着了自己家的院门的时候。
他像是是残了一样,将自己的一条腿费劲的抬进了高高的门槛。
就听见他爹洪亮的声音喝了声“好!”
他垂着眼睛看着脚下,以为这是他爹为了鼓励他终于完成了一次艰难的挑战而喝的好。
结果嘴角的笑刚刚挑起来……抬眼就看见他爹背对着大门,冲着院子里那个伸胳膊踢腿的谢元疯狂地拍手鼓掌:
“好!不错,娃学得像模像样,就是这样!!哈哈哈哈……我就说你是个练武的材料。对,手再抬高一点……”
也是,他爹什么时候夸过他?
沈留祯耷拉着嘴角一屁股跌坐在了门槛儿上,抹了抹额上的汗。
此时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凉感,愤恨看着这一对更像是父子的师徒。
更讨厌那个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的谢元。他也想上去推他一把,最好打他一顿,出一出心中的这口酸气。
沈留祯没来的时候,沈父就一直往门口看,见他一直没来,总怕他出什么事儿。等沈留祯真的过来了,他才转过了身,背对了大门。
此时他装作才瞧见他的样子,嘲讽他说:
“你他娘属乌龟的?!谢元都跟我学了一套拳了你才跑回来,羞不羞?!”
沈留祯使劲抿了抿干皮的嘴。他太累了,鲜有的没有呛声回嘴,而是用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谢元。
可是看着看着,他内心那种酸气就开始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因为……
上一篇:全家流放!锦鲤娇娘种田带飞全家
下一篇:这个皇后不太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