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期迟迟
像荷花娘那种,还能同她打骂一顿,出出气。
但这种动不动哭的山崩地裂的,谁也不知道怎么对付。
特别是邰老太太过世了,邰老爷子不好同亲家母争争讲讲,杨丽华等人还是小辈儿。
所以,每次刘婆子登门就是全家最头疼的时刻。
杨丽华下意识就想招呼丈夫等人把家里的粮食和用物藏起来,但瞧见妯娌羞臊愧疚的满脸通红,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但邰永悦这个亲外孙可没顾忌,也不知道给娘亲留脸面,嗷嗷叫着,上蹿下跳。
“爹,快把粮食藏起来!白米细面都不能被我姥娘看见!还有肉,都塞地窖里!”
邰继宗对他的岳母和小舅子也是深恶痛绝,借着儿子的话就赶紧忙起来了。
刘冬娘迟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杨丽华松了一口气,也要回西屋去拾掇一下杂物。
自从闺女清醒以来,家里运气越来越好,得了不少好东西,这次在城里做冰雕生意,更是满载而归。
这两日,她们妯娌正给家里人做夹袄和衣裤之类,甚至翻新棉被。
若是被刘婆子看见,免不得又要损失不少……
珠珠眼见家里人忙的团团转,眨巴着大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邰永宁抱了妹妹,小声嘱咐大哥,“珠珠的点心盒子也得藏一藏,她每日都要吃一两块。若是没了,怕是要哭。”
邰永安赶紧点头,刚要起身的时候,院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满脸苦相的干瘦婆子,带了两个獐头鼠目的汉子走了进来。
不必说,正是刘婆子和两个儿子刘大、刘二。
刘婆子扯了个破旧的帕子,一边走一边抹眼睛,而刘大和刘二的眼睛就像长了钩子,恨不得把邰家院子掘地三尺,所有好的东西都划拉到怀里。
“呜呜,俺家冬娘哎,老天终于开眼了,你享福的日子到了。娘也不用再惦记你,日夜睡不着吃不香了,呜呜!”
刘冬娘刚从灶间出来,就被老娘扯了胳膊,哭声震天。
刘冬娘手脚无措,死死咬着牙,脸色惨白,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随后跟出来的杨丽华瞧着刘婆子要往灶间走,上前拦着她说道,“哎呀,婶子怎么来了?赶紧进屋喝碗热水!你可赶紧收收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里有丧事了,不吉利!”
杨丽华心里有气,说话也不好听。
若是旁人早就不乐意了,但刘婆子今日带了目的而来,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呜呜,不是我想哭。就是俺家冬娘这么多年受苦了,我这当娘的心里不舍得。”
刘婆子死死扯了闺女的手,说着话儿就进了屋子。
邰老爷子等人起身,寒暄见礼。
邰三爷心里简直骂的翻了天,本来自家一团糟,他出来就是为了躲躲灾。
哪里想到,不但没躲成,还当了一次乌鸦嘴,把三个瘟神带到老兄弟家里来了!
他尴尬后悔之极,同老兄弟底了个眼色,就提出了告辞。
与其在这里听人家哭声阵阵,还不如回家看亲家撒泼了……
珠珠坐在爷爷怀里,瞧着家里人对着三个陌生人,如临大敌,她也好奇,探头探脑想要看个清楚。
刘婆子眼泪哗哗淌,哭的凄凄惨惨,可惜邰家人谁也不开口。
她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呢,一见这个胖丫头还楞了一下,待得想起是邰家长房的小傻子,她心里就高兴了。
“哎呀,亲家,这就是珠珠吗?真是个有福的孩子,被养的这么白白胖胖!”
说着话,她抬手就把珠珠抢到了怀里。
珠珠在爷爷怀里坐的好好的,突然换了地方,嗅着老婆子身上的腌臜味,她皱了小眉头就要挣扎下地。
但刘婆子却不想放啊,甚至开始动手拉扯珠珠的兔皮帽子和细棉袄裤。
“哎呀,这是兔皮的帽子,一定很暖和。还有这袄裤,细棉布的?新的?这么软乎,里面怕是蓄的新棉花吧?
“可怜我家四个孙子孙女,别说新棉袄和兔皮帽子,就是一件遮屁股的衣衫都没有,整个冬天就在稻草里蹲着,出门送个屎尿都要冻个半死!”
她的双手粗糙,心里又带了嫉恨,下了力气,于是就弄疼了珠珠。
珠珠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娘,爷爷!疼,疼!”
邰老爷子不好同亲家母动手,所以被抢了孙女。
他本想说过几句话就赶紧把孙女抱回来,哪想到片刻功夫,孙女就吃亏了。
杨丽华离得近,眼见闺女脸上和脖子上红了好几道子,气的脸都青了。
她一把抱回闺女,就骂道,“刘婶子,你家孩子怎么样,是你们家里的事!我闺女穿什么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抢一个孩子的衣帽,你也不脸红!”
刘婆子没想到一向客客气气的杨丽华骂开了,楞了一下。
倒是刘大和刘二不高兴了。
刘大撇个嘴说道,“大嫂子这话可是难听,一个丫头片子,我娘喜欢是抬举她!你吆喝什么,一个傻子还当宝贝一样!”
“就是,”刘二也是帮腔儿,“外边都说邰家富贵了,看不起人儿了,我们还不相信呢。没想到啊,还是真的。这才哪到哪儿啊,就连亲家母都能指着鼻子骂了。”
刘婆子在一边又哭开了,假惺惺拦阻儿子,“别骂了,谁都不怪,就怪咱们家里穷,就怪你姐姐没本事,没让婆家瞧得起,带累咱们也不当人!”
刘大和刘二得了“提示”,更是恼怒了。
他们起身奔着站在门口的刘冬娘就去了,兄弟俩是毫不留力气,大巴掌直接扇起来,打的刘冬娘脸颊立刻就肿了。
第三十七章 刘家都是吸血虫!
刘大尤其用力,狠狠骂道,“没用的东西!出嫁多少年了,儿子都给你人家生了,还让人家不当人,连累娘跟着挨骂!”
刘冬娘任凭他们打着,一脸麻木,生无可恋。
邰永悦像小老虎一样冲过去,一头就把刘大撞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许打我娘!不许打我娘!”
刘大下意识回了一脚,正中邰永悦的腿弯。
孩子是娘亲的命啊!
刘冬娘自己挨打不怕,怎么舍得儿子跟着遭罪。
她扑过去护着儿子,娘俩咣当一声摔倒在地。
这时候,邰继宗也窜到跟前了,一把扯开岳母和小舅子,狠狠往旁边一掼。
刘婆子立刻放声大哭起来,“哎呀,打死人了!呜呜,欺负我们这些苦命人啊,没有天理了。当娘的都不能教训闺女两句了!闺女出嫁,眼里就没有娘家人了!”
刘二也是上窜下跳,跟着扯嗓子嚷着。
“我姐姐是嫁给你们家了,不是卖给你们家了!她不孝顺,我娘打几下都不成了!还有这个小狼崽子,居然打姥娘,没教养的东西!”
“啪!”邰老爷子再也然耐不住,拿起桌上的陶碗摔个粉碎。
乱作一团的屋里,立刻安静下来。
“不要脸的东西,打量我们邰家好欺负是不是?”邰老爷子猛然站起身,吩咐邰继业,“打开大门,把村里老少都喊来听听。到底是咱们邰家不认亲,还是刘家欺人太甚!”
不等邰继业出门,邰永禄和邰永安就窜了出去,直接开了大门就吆喝开了。
“来人啊,来人啊!都来看看刘家上门欺负我们家了!刘家跑来要打死我二婶了!”
“打死我娘了,救命啊,救命啊!”
这几日,家家户户有了余粮,吃得好吃的饱,也愿意出来走动。
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拾掇院子,开始敲打农具,早早为春耕做准备了。
突然听到村口动静不对,村人都是纷纷赶过来。
就是刚到家没一会儿的邰三爷都掐着烟袋锅儿,又跑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邰三爷大口喘气,替全村人问出了疑惑。
邰永悦一直把娘亲护在身后,这会儿嗷嗷叫着就喊开了!
“呜呜,三爷爷,我姥娘说她家里儿孙没有袄裤穿,就抢了我妹妹往下扒衣衫。我们家里不让,她就带着两个舅舅打我娘!我娘太可怜了,他们往死里打我娘!”
刘婆子和刘大刘二被几十号邰家人堵在屋里,脸色很是不好,有些心虚。
来时的路上,娘三个已经商量好了,哭穷卖惨为主。
邰老爷子好颜面,刘冬娘是被打怕的,也好拿捏,最后一定会让他们满载而归。
哪里想到事情出了岔子,他们没想到邰家人这么疼一个傻子,话赶话儿的就落了下风……
刘大和刘二方才还耍威风,这会儿却怂了,脚下麻利的挪动,躲到了老娘身后。
邰家人眼里都是鄙夷,很是瞧不起。
邰继业先前总是不在家,虽然知道刘家难缠,但今日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早就气炸了。
这会儿,也不等老爹吩咐,他就噼里啪啦说开了。
“当初年景不好,家家户户都饿肚子。我们家为了娶二嫂进门,整整拿出去一百斤高粱!刘家也说好了,就当我二嫂死了,以后再不往来。
“结果呢,他们家第二年就开始上门打秋风!按理说亲戚里道的互相帮衬也是应该,但刘家实在太不要脸了!
“每次过来,恨不得把我家草刺儿都搬走,一口一个疼闺女,却每次都把我二嫂打的鼻青脸肿,逼着我们家看不过,就给他们粮食和东西,再没有比这不要脸的了!
“这哪里是心疼闺女,就是吸闺女的血呢!我们邰家娶个儿媳妇,还要养活刘家一家子懒鬼,真是没天理了!”
村里人从头听到尾,都是皱眉,看着刘家三口撇嘴。
各家过日子,瞧着都不错,哪里想到内里还有这么多闹心事儿。
刘婆子每次哭啼啼,来来去去,就是他们都以为六叔一家怠慢了刘冬娘呢!
哪里想到,刘家这么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