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堂绣阁
“瞎说什么,殿下自然会来的。”茉莉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又对着周氏道,“淑人别急,殿下既然说了,想必不会食言,午膳在方良娣处留用,晚膳自然就过来了,您可不能乱了方寸呐。”
听着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周氏心里烦躁不已。
抬手捏了捏太阳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她再怎么样,也不能绑着太子的腿,拖来她这里吧,如今也只有等了。
方玧还不知道自己今日会给周氏添堵,这会子用过了午膳,就命人把棋盘拿出来了。
在她看来,裴曜跟前儿就不必怯场,因为她压根儿不可能赢,所以输了也不丢人,大大方方的输就是了。
本来你就不会下棋,还束手束脚的,不放开了闯,反倒把气氛弄拘谨了,自己先吓唬住了自己,哪里能让别人放松呢。
是了,方玧如今对自己的定位又加了一条,就是让裴曜过来了,觉得轻松自在。
这种自在,未必是你好好的,十全十美的伺候着,能体现出来的,有时候适当的时候适当的逾越些规矩,反倒会让人轻松。
就譬如这连输两局后,第三局,方玧便开始耍赖了。
“殿下您瞧,那外头秋千架上好像停了只彩翼鸟儿呢!”
裴曜循声望去,鸟儿没瞧见,倒是这回头的时候,觉着棋盘上的棋子儿似乎是动了动。
抬眸再看对面女子,就见那一双美眸圆溜溜的,显得煞是无辜。
“殿下没瞧见吗?或许是妾身眼花了吧,那咱们接着下棋,该轮到妾身了呢。”
方玧故意做戏道,心里也不短给自己下暗示,想着自己就是寻常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裴曜看她一眼,唇角就不自觉的勾起了几分。
抬手止住她要落子的动作,转而又指向了棋盘。
“孤怎么记得,原先这里落的是孤的一枚黑棋子,这会儿怎么变成白的了?”
“啊?”方玧故作惊讶,面上有些隐隐的心慌之色,“怎么会呢,殿下许是记错了吧。”
裴曜挑了挑眉,将目光移向旁边站着的洪正。
“你说,这里原来是黑子还是白子?”
那洪正是谁啊,人精啊!
这会子能看不出两位主子是闹着玩儿呢?
于是立即就赔笑。
“哎呦殿下恕罪,棋盘上这么多棋子儿,奴才这眼睛都瞧瞧花了,实在没能记得住哪颗是黑子哪颗是白子呀!”
裴曜轻笑一声,收回目光。
“那好,就当这儿是一颗白子,接着下。”
方玧面上闪过一丝雀跃,急忙就落下了手里握了多时的子。
只是没想到几招过后,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落入了败局,顿时一张小脸就垮了下来。
像被抢了糖的孩子一般,瞧着委屈巴巴的。
“妾身棋艺粗陋,扰殿下兴致,还是不下棋了吧。”
“嗯,棋艺是差了些。”裴曜接过青容递来的茶盏,浅抿一口,嘴上虽这么说,眼里却分明是兴致不差的样子,“都耍赖了还是输给了孤。”
说完这话,他便面带调侃之意的紧紧盯着方玧。
一时间,方玧的面颊便如火烧云一般红了起来,赶忙端起茶盏借喝茶的动作,略显心虚的低下头去。
瞧她这小模样,裴曜更是心情极好的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孤也没怪罪你,怕什么,棋盘收起来吧,这午后困倦,倒是想歇一会儿了。”
奴才们忙应声,七手八脚的就把东西给撤下去了。
方玧红着脸伺候着裴曜宽衣,刚把衣裳挂到架子上,手就被人拉住了。
裴曜没有说话,笑着就将人牵到榻边去了。
白天自然是什么都不做,但这会子的确是想叫这个有趣的姑娘陪着他歇一会儿。
只是没想到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竟睡了足足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傍晚了。
方玧这里的冰盆没有裴曜那里摆的多,到这会子,一盆冰都已经化了,屋里少不得有些热。
裴曜坐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微微出了层薄汗,有些黏黏的,不大舒服。
但这一觉确实睡得他神清气爽,很是自在。
第三十九章 得罪了
“殿下醒了。”方玧迅速跟着起身,“妾身伺候殿下更衣吧。”
边说就边下了榻,往衣架子那边去了。
“不必了。”裴曜出声叫住她。“叫人先备水给孤沐浴吧。”
这时方玧才看到他额头上有层薄汗,立即就叫人去了。
其实她自己也睡得有些热来着,刚好,裴曜沐浴,她也跟着一道。
这里还是宽敞的,刚好两人分开洗。
沐浴后,整个人清爽不少,午睡后残留的几分倦意也都消散了。
从净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穿了身藕荷色的宽松常服,将头发全都挽在一起,用两根钗子固定在脑后,简单又大方。
裴曜沐浴比他快一些,此刻已经在外头坐下喝茶了。
本来是准备等方玧出来后,说几句话就离开的,但这会子却有些不想张口了。
眼前女子肌肤光洁细腻,白里透红,像是刚出炉的粉白瓷,精致的不像话。
或许是刚沐浴过,正是放松的时候,那一抹由慵懒带出来的柔美,由内而外的,平静从容的散发着,像是舒展绽放的雨后蔷薇。
“殿下。”方玧欠了欠身。
裴曜这才收回目光,“坐吧,过会儿也该用晚膳了,叫膳房做些清热下火的东西吧。”
这就是要留下来用晚膳的意思了。
洪正抬眸看一眼裴曜,见他神色平静,就没打算出声提醒,昨儿他已经答应了周淑人,要去那边用晚膳的事儿。
眼下这时候,分明就是太子殿下对方良娣很满意,他何必扰人兴致呢。
没得还明明白白的得罪方玧。
不过他没得罪人,方玧却要得罪人了。
半个时辰后,周淑人这边听闻太子在方良娣处用晚膳,终于是没忍住,砸了手边的一个茶盏。
芙蓉和茉莉两个跪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这种时候都不敢劝呐。
只能等主子冷静些了才能张口。
否则上去便是挨一顿打骂。
桌上的茶盏连着碎了三个后,周氏终于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了下来。
“收拾收拾。”
“是。”
两个丫鬟应声,立即就动起来。
不多时,屋里又恢复了原样。
周氏看着手边新沏的一杯茶水,目光阴冷。
“你们说,这究竟是殿下把我给忘了,还是方氏故意勾引,不让殿下来?”
“肯定是方良娣故意勾着殿下不放人呢!”芙蓉立即接过话茬,“那日可是殿下亲口当着淑人你哪的面儿答应要来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非有人故意阻拦,岂会不来?”
说着,还给旁边的茉莉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也是赶紧点头附和。
“是啊淑人,那方良娣瞧着温温柔柔的,对付起她那嫡姐来,却是一桩接一桩的手段,可见她不是个简单的人,如今即将返回京都,她定是害怕回去后日子不好过,所以来与您争宠了!”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周氏的眸色也是慢慢冷了下去。
待得芙蓉和茉莉说完之后才冷冷开口道。
“我看未必。”
听她这么一说,两个丫鬟都是愣了愣。
旋即便听得周氏继续道。
“她如果想同我挣,之前就不会向我示好了,且今日殿下是主动去她那儿的,之前,几乎也都是如此,而我,侍奉殿下那几日,殿下都曾提到我爹,这说明殿下应当是因为我爹有用的缘故,才宠幸我的。”
芙蓉抿了抿唇,就要再劝慰,却被周氏打断。
“你们不必说那些话了,我心里清楚的很,方氏是个有手段的人,那般身份还能让殿下对她另眼相看,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那淑人的意思...想对方良娣下手?”茉莉试探问道。
不过周氏瞧她一眼,却忽的笑了。
“我下什么手,我这般性情,哪里做得出那种事呢,要论起来,何良娣才是动辄打杀的性子呢。”
一时间,主仆三个都彼此会意,相视浅笑起来。
总之稀里糊涂的,方玧还是被动的把人给得罪了。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裴曜可不管这事儿,眼下还有三日就要启程回京。
他正忙着看大皇子对昌裕侯府收尾呢。
要说起来,大皇子下手的确是狠。
竟真的没有留情面,让钟州府衙按照大齐律例对蒋家人进行了罚处,这蒋家人犯下的罪过么,论律当斩。
偌大一个侯府,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几个孩童和女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