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彼时被气晕了的韩王:“……”
韩王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翅膀长硬了是吧?我可是你老子,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儿子吗?!”
世子:“……”
前边乔翎一边嚼,一边问姨母:“您都说了是我的姨母,他们还扣着您不让走?”
公孙姨母哼了一声:“哪儿能啊,他们当时就?变了脸色,马上就?送了厚重的诊金过来,使人套车,要送我回去。”
乔翎说了句不太算是废话的废话:“但是您不想走。”
“没有他们这么?办事的。”
公孙姨母说:“当我是什么?人了,想请就?请,想赶就?赶?”
“韩王府上的人,脑子一热,随口扯个慌,就?把我诓过来了,如果正赶在这时候,别?人也?发了病去请我,偏我往这边来了,又?该怎么?办?”
“就?算是没赶上,也?没误什么?事儿,就?是纯粹地叫我白走一趟,可我又?凭什么?就?要白走这一趟?”
“我算是大夫里?边最有底气几?个当中的一个了,我遇上这种事都不敢吭声,还指望别?人吭声?”
乔翎听得笑了起来,心里?边是很认可姨母说的话的。
颔首之后?,又?说:“我在小报上看了您给韩王开的药方,老实说,行文?老辣,十分中肯!”
公孙姨母想到这茬儿,自己也?笑了:“我先前跟你说要在医界发起的变革,就?得从韩王府这儿入手,说实话,韩王这老家伙,比宫里?边的人还能闹腾呢!”
先帝谥号惠帝,是个体弱多病,但是秉性仁善的人。
当年他寿数即将终了的时候,心有所觉,便不再叫御医亦或者宫外的名义入宫看诊了,厚赐之后?,叫他们各自归还本处。
还嘱咐天?后?和妹妹武安长公主:“生?死乃是天?数,御医们已经尽了力,不要因为我而迁怒他们。”
那时候,公孙姨母也?是入京为先帝诊脉的名医之一,在旁边围观了全程,心里?边其实是很感?慨的。
而先帝之后?,天?后?,乃至于当今,遑论行政时候如何,对待御医们也?足够客气了。
先帝亡故,没有捎带着带几?个御医去陪葬,朱皇后?亡故,当今也?没有迁怒于下。
可是韩王就?不一样了。
他是先帝的幼弟,承继了先帝的余荫,又?因为曾经被天?后?这个长嫂抚养过,所以避开了先前天?后?对宗室的屠杀。
如今皇室血脉并不算是十分繁盛,韩王是很近的一支。
他没有当差,一意去赏风弄月,做个富贵王爷,多有荒诞之举,半是出于秉性,半是为了自污。
天?后?是很优容他的——对待先帝的两个弟妹,她一向宽厚。
再到今上登基,就?更不可能会去削减皇叔的恩遇了。
先帝的身?体不算好,韩王其实也?差不多,身?处在病痛之中的人,脾气是很难好的,先帝那样温和的,其实才是例外。
而像韩王这样出身?尊贵,只要不去造反,就?近乎百无禁忌的人,就?是医生?们最头疼的一种!
痛苦,他就?要发脾气。
治吧,又?没法彻底给他治好。
他是天?生?体弱,爱生?病,不是断了胳膊断了腿,接上去养上小半年就?能痊愈。
寻常人闹事,可以怼回去,可以躲开——我不给你看还不成?了吗?
可这一位不一样,惹不起,也?躲不起!
就?算是叫圣上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亲叔叔在那儿病得难受,把大夫给打了骂了,他还能下令叫抓进来去牢里?冷静几?天?吗?
官宦们会针对外戚,也?会针对宗室,但是在同等情况下,对待宗室可要来得宽松多了。
倒霉的只能是大夫们。
圣上事后?可能会有所赐下,无非就?是那套官样文?章,你们当差辛苦,多体谅一点云云。
哪个大夫敢说老子不伺候了?
只能忍气吞声的兜着,宽慰自己说,好歹还得了赏赐呢。
公孙姨母进京之前,就?有所耳闻,韩王先前卧病,总不见好,给他看病的大夫可没少受罪!
这会儿想耍脾气耍到她身?上来,就?得叫这群人知道?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公孙姨母白天?在外边忙活了一整天?,到这会儿晚饭都没吃,跟乔翎一块吃了会儿糕点,又?喊了管事过来,问:“是不是该吃饭了?”
管事:“……”
别?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公孙太太_(:з」∠)_
韩王府不缺这么?一顿饭,更别?说这会儿大名鼎鼎的越国公夫人还在呢。
他虚弱地应了一声,使人去准备了。
公孙姨母又?问乔翎:“你吃了没有?”
乔翎摇头:“没呢。”
公孙姨母遂热情道?:“留下来跟我一起吃!”
说完,转头去看管事。
管事:“……”
别?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公孙太太_(:з」∠)_
心里?边这么?想,实际上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转而再去吩咐:“越国公夫人也?要留下来用饭,再多加几?个菜来!”
那边乔翎却叹了口气,说起来之前的事情来了:“不只是姨母这儿出了事,白大夫那儿也?有人闹呢,表哥已经过去了,这会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公孙姨母由衷道?:“神都城里?的大夫们,可真是多灾多难。”
又?说:“也?不知道?他们吃饭了没有。”
转而同那管事说:“劳你使人去问一问,看那边的事情了结了没有?结束了的话,就?差辆车过去,叫他们也?过来吃饭!”
管事:“……”
都说了别?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公孙太太!!!
转而忍气吞声地吩咐人照着这话去做。
公孙姨母很欣赏地看着他:“你办事可真麻利!”
管事露出了职业假笑:“公孙太太客气了。”
公孙姨母点点头,紧接着又?问:“我要住的客院打扫出来了没有?叫底下人尽点心,赶紧的呀。”
管事:“……”
管事:“????”
管事忍无可忍了:“别?太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公孙太太!”
公孙姨母脸上笑容一收,扒拉一下坐在自己旁边吃点心的乔翎,狐假虎威道?:“你看着我外甥女,跟我再说一遍?!”
一嘴点心渣子的乔翎:“……”
管事:“……”
管事萎靡地温顺起来:“嗯嗯,好的哦~”
……
公孙宴协同柯桃一道?往医馆那边去,隔着老远,就?听见嚎哭声夹杂着打砸声一起传了过来。
他不由得暗叹口气。
大夫这医馆开的,还真是多灾多难。
上一回找上门来的是大皇子妃的人,这一回又?是谁?
这念头刚转完,他自己心里?边就?颇觉滑稽地“嘿!”了一声。
说不得,还是大皇子妃的人呢!
柯桃很气愤,眉毛皱着,说:“我要管的,可白太太不许我插手,叫我去找你!”
她有些气不过:“真奇怪,为什么?不叫我去收拾那些人?凭什么?这么?忍气吞声呀!”
别?说是把那群无赖打走,就?算是全都宰了,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公孙宴却能够明了白应的心态,当下看着这个小姑娘,轻声告诉她:“因为你还太小了。”
世人眼里?的柯桃,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可实际上,她并没有这么?大。
她没有太多的阅历,对这个社会也?没有充分的认知,却身?负着巨大的能量。
同时,又?有着最为简单稚嫩的动物的观念。
就?像习武之人的老师不会早早叫弟子开刃、染上血腥之气一样,白应不希望在她思维尚且有些稚嫩懵懂的时候,就?先一步将以暴力破除一切的法门镌刻在脑海里?。
短时间内,这会害了别?人,时间久了,会害死她自己。
所以即便先前公孙宴道?是疑似寻到了柯桃的姐姐,实际上已经不太需要国子学?那边的识人门路了,可白应还是走动关系,叫她去国子学?读书了。
读书使人明智。
这才是一个小孩子该做的事情。
公孙宴少见地拿出了大人的样子来,语重心长地将这些话告诉柯桃,最后?说:“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生?气,大夫是很用心地在教?你呢!”
柯桃似懂非懂:“可是国子学?里?边教?的东西,我也?用不上呀……”
公孙宴笑道?:“你怎么?知道?以后?用不上?”
说着,他快步上前,敏捷地接住了屋里?砸出来的一只药罐,将其摆在了门外的墙根边上。
柯桃顾不得去接话,敏捷地跳起来,接住了飞出来的一条凳子腿儿,低头一看,不由得流露出又?心疼又?气闷的神情来。
白应抄着手,麻木地站在医馆外边,里?头的药罐子、木凳笔墨纸张还在源源不断地被扔出来,夹杂着木质家具被砸烂时发出的脆响声。
门外还有几?个孤儿寡母身?着麻衣,凄声嚎哭:“我的儿啊,你就?这么?走了,扔下我和几?个孩子,可怎么?活啊……”
还有个年长一点的妇人,大抵是儿媳妇,也?哭着附和:“人原本是好好的,一副药吃下去,竟咽气了!”
周遭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公孙宴接连接了好几?个罐子在手里?,看白应木然站在那边儿一动不动,不由得叫道?:“大夫!这店可不是我的啊,你能不能别?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那儿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