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围观众人:“……”
乔翎很方?,头?皮发麻,但是强装镇定,硬撑着?,若无其事似的同世子夫人道:“那是不?对的。”
世子夫人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乔翎神色郑重起来,说:“折磨儿媳妇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不?对的,不?能够因为你吃过苦,所以?就希望别人也吃你吃过的苦。这样?除了将道德底线拉低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甚至于你只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儿媳妇,压根不?敢去?找让自己蒙受委屈的那个人。你为什么不?去?针对罪魁祸首?去?找欺负你的婆婆,去?找漠视了你委屈的丈夫啊!”
世子夫人意欲反驳,匆忙之间,却也寻不?到什么论据,她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到了在?场诸人脸上,希望能够寻求到一点支持。
最?上首,武安大长公?主脸上无喜无悲,定国公?夫人漠然不?语。
她自觉跳过了癫人和跟癫人搞暧昧的婆婆。
再后边的人……
她都没看到那儿呢,癫人就凉凉的再度开口了:“再则,看你这样?子,也未必有人给过你多少委屈吧,给别人气受的时候,倒真是一套接一套……”
世子夫人气急败坏:“癫人给我住口!谁跟你说话了?!”
那边英国公?夫人再度开口:“作为儿媳,你又与妯娌不?睦,对外交恶姻亲,四处结怨。”
世子夫人气愤不?已的反驳:“越国公?夫人也能算数吗?!”
英国公?夫人淡淡道:“真的只有越国公?夫人吗?”
世子夫人嘴唇颤抖几下?,目光扫视满厅来客,终究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室内一片寂寥,只有那白发史官奋笔疾书。
明黄色的灯火轻微的颤动着?,与会诸人神色上好像都裹着?一层结了冰的壳儿,那点光,一丝一毫也没能照进去?。
冷汗悄无声息的顺着?世子夫人的额头?滑落下?来。
她面红耳赤,心惊肉跳,意欲反驳,可?是……
乔翎倏然间回想起了小包娘子之前说过的话来。
先前英国公?过寿的时候,撞见世子夫人的另一个儿媳妇私下?里跟娘家母亲掉眼泪……
这样?摧残折磨人家的女儿,人家怎么可?能不?恨!
从前是实在?没办法,只能生忍下?去?,可?现在?有了机会出这口恶气,凭什么还要忍呢?
英国公?府枝繁叶茂,姻亲故旧多半出自公?侯之家,世子夫人难道就没有得罪过别的人?
今日乔翎上门,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那之前——事情可?都是自己做下?的!
这场会议的结果,从开始就可?以?隐约窥见,一直到最?后会议结束,也没有出现世俗意义上的反转。
英国公?府最?终得以?出妻。
不?是好聚好散的和离,是休妻。
世子夫人,现下?该称呼她母家嘉定侯府的姓氏,改叫祖氏了。
祖氏夫人跌坐在?地,面如土色,似乎是提了一口气到喉咙里想要言语,然而下?一瞬,眼前一花,五脏打飘,身体?如一片雪花似的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祖氏夫人的弟弟嘉定侯强撑着?叫人来搀扶姐姐出去?。
剩下?的,就是英国公?府和嘉定侯之间的事情了。
“也算是两败俱伤了。”出去?的时候,乔翎这样?说。
梁氏夫人稍觉诧异的看着?她。
乔翎有点无语:“婆婆,我也不?傻的好不?好!”
世子夫人诚然面目可?憎,但英国公?府也未必全然干净。
英国公?自己有六个儿子,六个儿子又生了二十几个孙儿——这还不?算英国公?的兄弟和府上旁支呢!
人一多,心思就杂,要争利,要掐尖儿,纯粹的柔软好人,是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世子夫人是侯爵之女,也有过青春鲜妍的时候,她在?这钟鸣鼎食的富贵里面目可?憎的磋磨着?别人,也在?这深宅大院里被别人所面目可?憎的磋磨过。
或多或少,都是委屈过的。
今日之后,各家再嫁女给英国公?府的时候,只怕心里边也得好生盘算盘算了。
梁氏夫人也明白这道理?,心下?难免唏嘘,跟儿媳妇并肩走出去?一段距离,忽然间发觉不?对——哎?忘记跟我娘说一声了!
她有点心虚,悄咪咪回头?去?寻,正?对上武安大长公?主温和投来的视线,后者朝她笑了笑,继而摆了摆手:“去?吧,太晚了。”
梁氏夫人咧开嘴笑了,神情明朗,恍惚之间,像是回到了从前还没有出嫁前,在?安国公?府时的场景。
这会儿旁边还有个人很热情的把她喊醒了:“外婆~我跟婆婆这就走啦,有空我们一起去?看你~还有邢国公?夫人,再见啦~”
梁氏夫人:“……”
周围其余公?候夫人的目光感情各异的投了过来。
邢国公?夫人眼眸微亮,笑着?朝她应了声:“好。”
梁氏夫人简直要丢死人了,二话不?说,拉着?丈育闷头?就走。
乔翎给扯了一个趔趄,不?由得委屈叫道:“婆婆,你慢一点嘛!”
梁氏夫人简直要烦死了:“癫人,住口!你造谣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
乔翎:“……婆婆,你心胸宽广一点嘛!”
梁氏夫人冷笑一声:“我没当场把你打死,你就偷着?乐吧!”拽着?她大步往前。
夜风轻啸,婆媳二人脚下?走得飞快,好像后边有鬼在?追似的,倒显得武安大长公?主与邢国公?夫人气定神闲了。
二人一路前行,即将步下?台阶的时候,邢国公?夫人一抬眼,正?瞧见那婆媳二人的身影飞速消失在?视线中。
她因而轻笑起来,神情柔和下?来,悄声问武安大长公?主:“是那个孩子,是不?是?”
武安大长公?主转目看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邢国公?夫人回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来,眉宇之间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慈爱的柔情:“她是吃我的奶水长大的呀,一直到周岁呢,那时候还是个很小的娃娃,一眨眼的功夫,就长这么大啦……”
……
越国公?府。
乔翎往梁氏夫人处去?了之后,便再没回来,姜迈使人去?问,才知道英国公?府发起了夫人会议。
他微觉诧异,再仔细一想,又觉得并不?奇怪了。
夜色还长,姜迈并不?急于歇息,使人泡了壶茶,坐在?灯下?翻书,等待自家郎君回府。
他身体?孱弱,并不?太能消受得了茶饮入口,只是如同喜欢剥橘子一样?,斟水摆在?那里,享用茶的清香之气。
一壶茶添了两回,香气愈发清远,却有外边侍从来报:“国公?,京兆尹来访,因为太夫人和太太都不?在?,只得禀到正?院这边来了。”
京兆尹太叔洪?
姜迈将书合上,心想,这位天子近臣来做什么?
管事又低声说:“京兆尹轻车简行的,看起来,是不?想引人注意。”
姜迈微微颔首,使人请太叔洪往前厅去?,自己也动身过去?。
太叔洪身着?常袍,来的匆忙,脸上也不?免带了几分焦灼,见到他后客气拱手,笑问一句:“怎么不?见越国公?夫人?”
姜迈心下?微动,告诉他:“我妻协同太夫人,往英国公?府去?了。”
这却是太叔洪不?知道的事情了。
他面露惊色:“两位夫人漏夜往英国公?府去?——”
姜迈自觉这没什么不?能说的:“英国公?府发起了夫人会议,在?京的公?候之家,该当都有人过去?。”
太叔洪恍然:“原来如此?。”
姜迈瞧他神色,难免要问一句:“京兆尹漏夜来访,又是所为何事?”
太叔洪笑了一笑:“今夜神都城中,发生了一桩血案。”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姜迈眉头?微动:“愿闻其详?”
太叔洪略一沉吟,继而告诉他:“承恩公?死了。不?只是他,今晚,承恩公?府一共死了三个人。”
……
乔翎协同梁氏夫人回到越国公?府,刚到门口,就听门房来报:“方?才京兆尹来见太太,因您不?在?,便报到国公?那儿去?了。”
京兆尹?
梁氏夫人难免不?解:“大晚上的,他来找你做什么?”
乔翎很茫然的说:“我也不?知道呀!”
婆媳俩一起进了门,没走多远,倒是遇见正?往外走的太叔洪了。
视线对上,两方?都有些怔楞,回神之后,不?免要近前言语。
梁氏夫人客气的留客:“怎么刚来就走?叫成安知道,倒要埋怨我待客不?周了。”
太叔洪的妻子是韩王之女成安县主,同梁氏夫人是挺要好的表姐妹。
太叔洪笑着?拱手:“实在?是公?务在?身,改天,改天吧。”
又问乔翎:“越国公?夫人方?才一直同太夫人在?一处?”
乔翎疑惑的看一眼梁氏夫人,后者也疑惑的看着?她。
最?后,乔翎道:“不?然呢?”
太叔洪紧盯着?她脸孔,没错过一丝一毫,这会儿看完,却没发现半点破绽,心里边不?免歉疚起来。
他心想,是我太以?名声取人了,这样?真的不?好,得改!
虽说越国公?夫人向来急公?好义,也同承恩公?府有仇,但也不?能直接假定承恩公?就是她杀的啊!
又想着?既然已经告诉越国公?了,这会儿也无谓再去?隐瞒越国公?夫人和梁氏夫人——都是实在?亲戚。
如此?斟酌之后,太叔洪便告诉她们:“承恩公?府出事了,连同承恩公?在?内,一夜之间,死了三个人。”
梁氏夫人大吃一惊。
乔翎小吃一惊,吃完就回过味儿来了。
她很生气:“姨夫,你这是什么意思?疑心是我杀的不?成?我哪是那种会打打杀杀的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