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阶上 第33章

作者:尤四姐 标签: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也是,她儿子那刁钻的眼光,哪能娶寻常的姑娘呢。老夫人就等着见一见新媳妇,看看到底是多齐全的姑娘。这会儿见着了,果然说不出的称心和舒爽,满眼都是赞许的笑意,连那个呆站在一旁的儿子,顿时也顺眼了许多。

  仆妇呈上了茶,新媳妇提裙跪下来,双手托着茶盏向上敬献,“婆母请用茶。”

  余老夫人忙接过抿了一口搁下,亲自伸手来搀扶,笑着说:“心意我都瞧见了,别跪着了,快起来。”

  如约说是,微微抬了下眼,余崖岸看着凶神恶煞的,却有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母亲。其实他们母子五官长得很像,不过余老夫人是圆圆的脸,眼神也透着温和,像那种常去寺庙进香还愿的妇人。见了新媳妇没急于立威,也没给软钉子碰,温言絮语一副家常的样子,看着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快来,来坐下。”余老夫人引她坐到自己身旁,牵着的手一时也没放下。越打量越觉得喜欢,和声道,“好孩子,如今到了我们家,就是到了自己家了。我一辈子只生了元直一个,没有女儿,愿意把媳妇当女儿一样看待。你刚进门子,家里的事儿还摸不着头脑,有什么要交代的,只管和涂嬷嬷说,有什么不舒心的就和我说,不必忌讳别人。”

  她所谓的别人,自然是她那儿子。虽说言辞带着隐射,不大客气,但也从另一方面显露出,母子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

  余崖岸听他母亲这样说,当即蹙了眉,“新人来了要调理,您不教她些规矩体统,纵着她做什么?”

  余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今儿是你娶亲第二天,我想给你留些体面,你可别自讨没趣。”

  短短的一句话,立时让余崖岸收了声。话越少,越是危险,这是二十七年来得出的教训。

  余老夫人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只管饶有兴致地和新媳妇寒暄,“我给你们准备的屋子,还住得惯吗?昨儿夜里睡得热不热?新婚头一晚要睡鸳鸯铺盖,今晚就能换凉簟了。”

  如约因她是余崖岸的母亲,自然时刻带着防备,她实在不相信一个高举着屠刀的人,能有多么善性的母亲。

  她问话,自己便谨慎地回答,“夜里凉,睡着铺盖也不觉得热……”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余崖岸咳嗽了声,“怎么不热,忘了昨晚出了一身汗?”

  如约怔了下,见余老夫人慢慢拱起了眉,转头吩咐涂嬷嬷:“快打发人过去换了,别耽搁。”嘴里说着,视线又落在儿子的脖颈上,“好好的,怎么紫了一大片?”

  如约忙回头看,才发现交领掩盖不住的地方,果然露出一块青紫的皮肤。这是昨晚她下死手掐的,可惜没能掐死他,反倒留下了把柄。

  余崖岸岿然不动,淡声应付:“撞的。”

  “撞的?”余老夫人觉得不可思议,“你干什么了,撞成这样?昨儿还没见……”

  他烦躁地接了话,“怎么撞的,经过您真想听?”

  这要是说出来,可能不太相宜。余老夫人讪讪扯开了话题,含笑问新媳妇:“好孩子,你想吃点什么,告诉我,我让厨房给你预备。”

  余崖岸觉得他母亲太体恤了,何必这么抬爱她,便道:“我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还用特意预备?”

  余老夫人望向他,“啧!”

  有时候任何语言的表述,都不及这一声“啧”,来得具有震慑力。这下他彻底不说话了,转身在一旁的圈椅里坐下,闷着头,一口接一口地灌起了茶。

  如约不大自在,面对这位余老夫人,总有种别扭不安的感觉。原先她只想尽力应付她,两下里不需要多亲近,敬而远之就好,可谁知余老夫人的热情,大大超过了她的想象。

  或许是因为没有女儿,儿子又常年在外忙公务,逮住了这个假媳妇,也如获至宝。但如约难免恨屋及乌,她的儿子杀光了她全家,她实在没办法和仇人的母亲表亲近,和睦共处。

  余老夫人的话,她也只是有分寸地应对,倒是那老太太,是个很懂得过日子的人,学着酒楼的样子,在家置办了菜单。如约说吃得家常就好,她干脆把菜单送到她面前,指着这个说不错,指着那个又说可以尝尝。

  “千万不要拘着。”老夫人极力用她的方式,安抚着初来乍到的新媳妇,“我听元直说起过你的境况,你自小没有母亲,必定很孤单,往后就拿我当自己的母亲看待吧。元直先前有过一个媳妇,是不假,但事儿过去了,你心里不要有疙瘩。说是续弦,其实和原配没什么两样,宫里也是看重的,迎亲当天就放了恩典,往后也没人敢小瞧你。”顿了顿又想起来提醒,“说起诰命,明儿一早还要进宫谢恩呢,可不能误了时辰。”

  是了,有诰命在身,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凡动用宫眷的大典,必少不了诰命作陪,机会虽不像原先在宫里那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于是勉强打起了精神,如约说是,“媳妇今儿不成体统,晚起了,明天一定早早起身,不敢耽误时辰。”

  余老夫人笑呵呵说:“你是宫里出来的,我知道你严谨着呢。昨儿亲迎,忙活了一整天,起不来也是应当的。咱们家不讲究这些,像平常元直休沐,他睡得晚一些,我都由着他。又不是礼教多森严的人家,非得晨昏定省,咱们家随意就成,只要一家子平平安安就好。”

  想来是经历过晋王篡位的风波,余崖岸也九死一生过,身上那么些伤,足以让他母亲只求平安了。但他们懂得求平安,却让别人死无葬身之地,余家人的岁月静好,让她觉得老天爷实在不公,做了恶事的人,为什么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可越是心绪起伏,越要耐住性子。昨晚她听余崖岸那些诛心之言,有两句话说得很对,她太急躁了,沉不住气,总想着明日未可知,急于在今天就办成大事,这样不行。急了容易露马脚,容易让人逮住错漏,除了自投罗网,一无益处。

  人要应时而动,这话她想了又想,悟出些门道来。看似不利的境况,为什么不能扭转过来,为她所用?先前是她忌惮余崖岸,但一场婚礼之后,某些利害悄然发生了转变。明知她是许家遗孤,他不拿她正法,竟还娶了她。这高明的猎手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日后战战兢兢的,就该变成他了。

  轻舒一口气,她的唇角浮起了浅笑,眉眼也愈发生动了,顺服地应承着:“这是婆母体恤我们,我们却不能拿婆母的宽仁当福气。大人平日忙,得了闲就让他歇着吧,媳妇没什么要紧事,往后多替他在婆母跟前尽孝。”

  余老夫人听得高兴,但坐在圈椅里的人,眼眸却沉了沉。

  中晌一起用饭,不便说什么,等从老夫人院里辞出来,他才对她撂下一句话:“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你要是敢对我母亲不利,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如约站住脚,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忌惮我,成婚之前就没想到这层吗?我还以为这府里只有你自己呢,谁知竟有位老夫人,那我总得替你承欢膝下,尽一尽做儿媳的本分。”

  他听得出她话里的锋芒,那双眼要将人敲骨啖肉似的。但也只是须臾,脸上的神情从阴郁转变成了嘲讽,“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前儿锦衣卫在徽州府抓住一个妇人,姓闻,京城人。”

  如约霎时白了脸,“你们找到闻嬷嬷了?”

  他调开视线,冲着廊外的空旷处牵动了下唇角,“我说过,你翻不出我的手掌心,还是消停些吧。”

  她顾不上他的警告,急着追问:“闻嬷嬷现在在哪里,你没有为难她吧?”

  他说放心,“我不会轻易让她死的,留着还有用,自然好吃好喝给她续命。不过眼下你得认清一点,最好老老实实听话,别出什么幺蛾子。他们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应当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你的鲁莽送命,对么?”

  他擅长拿捏人,又是不费吹灰之力,掐住了她的命门。

  如约只得应承:“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母亲不利。”

  “你母亲?”他摇了摇头,“这个称谓不中听,重说。”

  袖笼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她横下心改了口,“我不会对婆母不利,你尽管放心。但我有个要求,你不许难为闻嬷嬷。她不过服侍了我几年,和许家没什么牵扯。”

  他凉凉一笑,“那就要看你的了。规规矩矩做你的余夫人,那么就天下太平,你在乎的那些人,也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如约咬着唇,没有应他。也许一味地忍耐,会让他得寸进尺,她抬起眼直视他,“我心里有个疑问,一直想请问大人。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是为了彰显你一手遮天的能耐,还是真心实意想和我做夫妻?”

  这下轮到他沉默了,两个人就这么眈眈对视着,谁也没有退让。半晌才听他说:“我看上了你,自然想和你做正经夫妻。”

  如约一哂,“可我没有瞧出大人的真心。你拿杨稳和闻嬷嬷,不停地威胁我,正经想过日子的,是你这样做派吗?”

  这番话竟让他认真思忖起来,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探究,“抛开那些人,你会心甘情愿跟着我?要是我让你拿亡父亡母发誓,你敢吗?”

  毕竟不是对感情一往无前的少年,他看见她眼里闪过的彷徨,就知道她在和他耍花腔。针锋相对无非败兴收场,他话风一转,给她递了个台阶,“就说你对我的称呼,大人长大人短,实在过于生分了,我的夫人。”

  可别的称谓,她实在叫不出口,只得别扭地敷衍:“等我愿意的时候,自然会改口的。”

  她的脾气执拗,一时改不过来,不打紧。这条路走不通,就换条路走。

  他忽然拽住她的手,紧紧握在了掌心里。

  如约面红耳赤,“大人这是干什么?”

  他木着一张脸,没有温情的解释,“新婚燕尔,应当蜜里调油。你在母亲跟前不和我亲近,在下人面前半点不依恋我,消息传出去,我脸上有没有光还是其次,要是引得宫里侧目,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

  言罢强行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臂弯,“明儿进宫,没人的时候就这样。”

  如约使劲抽了抽,奈何没能成功,“没人的时候反倒要这样?大人说反了吧!”

  ”所以我说,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他拧着眉道,“搁在明面上的事,没人会往心里去。越是背人的时候,越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懂么?”

  她闻言笑了,“大人既然懂得这个道理,那你娶我,不担心皇上得知内情吗?”

  这话想必是戳到了他的痛肋,他的得意倏忽不见了,“你是说我当初不该答应你的央求,应该直接把杨稳从神龛里拽出来,然后押着你们到御前,让皇上对你们痛下杀手,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却没想到你还会过河拆桥,得了好处,反过来质疑我的一时心软。怎么?又有了新主意,想拿这个来拖我下水,替你遮掩?”

  他不是愚钝的人,其中利害,他当然知道。

  如约自然不会糊涂承认,“我只是有些好奇,像大人这样深谋远虑的人,为什么愿意铤而走险,下这步棋。”

  他眼里狠戾毕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因为我色迷心窍,赌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新朝的建立,我披肝沥胆为皇上扫清前路,皇上还欠着我一个人情。就算你的身份被识破,念在我往日的功勋,皇上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如约心下气愤,狠狠推开了他的手,“金瑶袀难道就没有功勋吗?”

  他说不同,“文官手上一旦有权,时刻想要功高盖主,而我,安于做皇上的一柄刀。当权者需要用刀铲除异己,必不会自折其刃,他还要留着这把刀,震慑朝堂呢。”

  如约心下冷哼,他倒是自信得很,文官只是一卷宣纸,而他是一柄利刃。但他没有想过,刀不趁手的时候,大可更换。皇帝的兵器库里岂止只有他一把刀,或许眼下还愿意用着,有朝一日触及皇帝的底线了,他还能像今天一样笃定吗?

  “大人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但她的讥嘲,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不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是你本就不值一提。新帝登基,有无数的人想杀他,你不过是个小姑娘,当年天罗地网中侥幸逃脱的一条小鱼罢了。这条小鱼是养着,还是蒸了煮了,全看心情。我想要你,皇上顺势还了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他致力于摧毁她的信念,她自然也会五味杂陈,也会悲不自胜,但她没有一刻想过放弃。

  就是这样一个入不了他们眼的小姑娘,总有一天会让这些自大的权贵得到应有的惩罚。他的贬低不会让她自惭形秽,只会激励她更加积累沉淀。她知道时刻高举屠刀是没有用的了,需要更多的布局,就算没人能帮得了她,她也要在这荆棘丛中走出一条路来。

  稳稳心神,她说:“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他也没有再言语,把她送回卧房,自己换了身衣裳,走出屏风撂下一句,“这两天查办金瑶袀的几个门生,晚间要抓人,我去去就回。”

  如约看他走出院子,才终于放松了精神。靠着引枕迷瞪了片刻,不多久涂嬷嬷领了几个丫头进来认主,这几个是伺候穿戴的,那几个是伺候饮食的,还有梳头上妆的,一一让她们领了差事。

  如约不愿意一言一行都在人眼皮子底下,谢过了涂嬷嬷道:“人多不习惯,上房只留两个听差就行了。”

  涂嬷嬷瞧出来了,她不是个愿意摆阔的主儿,笑着应承,“那余下几个,平时就在倒座房里听令儿吧。”边说边打开了捧来的匣子,“少夫人明儿要进宫谢恩,命妇的行头虽有定例,身上穿戴的首饰却不能含糊。这是老夫人早前的几套头面,如今上了年纪,用不了这么华贵的,都给少夫人送来了,让您挑喜欢的戴。”

  可见这位余老夫人,确实是很看重新过门的媳妇。如约对她有些好奇,试着向涂嬷嬷打探:“才刚拜了公爹的灵位,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过世的,大人也没同我仔细说起过。这园子里只有婆母一位吗,怎么没见其他人?”

  涂嬷嬷道:“先头老爷任五军都督府指挥佥事,先帝时期剿灭流寇,殉职了。”

  至于那些侍妾,涂嬷嬷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只说是“各自去了”,没有过多赘述。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家里实在太冷清了,就盼着少夫人给家里添人口呢。老夫人不让晨昏定省,是想让少夫人多陪着大人,他怪不容易的。您别瞧他平时看着凶巴巴,其实心眼儿不坏,时候长了,少夫人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在成长,有耐心看下去的,故事应该不会太差。当然要是已经被恶心到了,直接右上角点×。

  话说居然会被骂无耻,真令我目瞪口呆啊,在没确定能用感情控制对方时,随便被仇人睡了,就不无耻吗?

第40章

  如约敷衍地笑了笑,余崖岸心眼儿好不好,她早知道了。也许在他母亲眼里,他是个好儿子,但他母亲一定没见过他在外面大肆杀戮的样子。

  在家一副面貌,拿起屠刀又是另一副面貌,她听不得他余家的人夸他好。他的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建功立业,她们只看见自己得到的利益,从未想过别人失去了至亲,是怎么苦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黑夜的。

  涂嬷嬷还在这里喋喋不休,如约半阖上眼,不再搭话了。

  新妇子白天困倦,可见夜里肯定操劳。涂嬷嬷最是知情识趣,忙闭上嘴,悄悄退出了上房。

  后来如约招了她们指派的丫头,有意无意地打探后宅的事。伺候穿戴的莲蓉一面归置明天要用的鞋袜,一面应着:“原先老太爷有四房妾室,都不是省油的灯,整日间鸡飞狗跳地闹,闹得老太爷都不愿意回家了。老夫人就做主,发卖了两个,另两个不多久也病死了。所以宅子里没有姨娘,清净得很,少夫人不必和那起子人打交道,也不必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儿和人闹心,多好!”

  如约心下了然了,所以看似宽和的余老夫人,也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否则那些妾室不可能无所出,阖家只养了余崖岸一个。两个发卖,两个病死,简简单单就把事办妥了,可见余崖岸的心狠手辣不是无迹可寻,总有老辈儿的传承在身上。

  进了余家的第二天,至少把大致的情况摸明白了,但余崖岸五年前丧了妻,却连个妾室通房都没置办,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大人和先头夫人,感情很好吧?”她偏头问。

  莲蓉犹豫了下,说实话又怕新夫人吃味儿,支支吾吾道:“也就……还成吧。大人和先头夫人自小认识,十二三岁上就定了亲。”

  原来是青梅竹马,难怪五年没有娶亲,想是怕再娶一个,又遭人毒手吧。但娶了她就不一样了,万一出意外,不过是免于他亲自动手,没什么可惜。这狗贼果然每走一步都有他的算盘,自己往后愈发要小心行事了,不单要防着他,还要防备那些将他视作眼中钉的人,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他的替死鬼。

  一应安排妥当了,上房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如约一个人呆着,倒也难得的自在。

  她开始思量,嫁了人,怎么才能争取机会常进宫。金娘娘怕是不中用了,金瑶袀一问罪,连带着她也进了冷宫,重新攀搭上她纯属白费力气。之前听郑宝说,皇帝要立后,不知究竟打算立谁,等人选定下了,倒可以朝那方向使使劲儿。当然,最好还是结交太后,上回没等着楚嬷嬷的信儿,让她遗憾到现在。如果再快一步,真给调进咸福宫去,那么金娘娘就没有资格把她放出去,自己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

  所以还是怨自己不够决断,退路想得太晚,将来要谨记这个教训。

  脑子里不停地盘算,想得累了,又昏昏欲睡。及到傍晚时分,院子里传来动静,是送饭的婆子进来了,说都是老夫人指点的菜色,看看少夫人喜不喜欢。

  余崖岸没回来,她一个人快快用了,又让人撤下去。面上自然还是要装一装的,“大人的饭菜,让厨上温着,等他回来再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