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时
他有意回忆往昔,证明他和周璟多么要好。
慕梓寒接过血珊瑚却没有半点动容。她只是问。
“你昨儿可受了伤?”
周煜以为慕梓寒在关心他,道:“不曾,万幸最后皇兄出手了。”
慕梓寒颔首表示明白了:“礼部尚书被砍伤了胳膊,留了一地的血,太子成婚经他操办,刺客的事,谁都始料未及,可他到底有疏忽之职,昨儿被太医包扎后,他顾不得疼,一直在澄园外面跪着赎罪。”
“三皇子倒是没受伤。他小你二岁,虽说是不爱说话的闷性子,可到底是德妃娘娘精心照顾养到现在的,见了一地的尸体,狠狠吐了一场,可也没听说他昨儿梦魇了。”
“不说他们,当时事态凶险,我一介弱女子也吓得不轻,虽说哥哥是武将,可我是从来没见过死人的。但也不像你这般。”
她笑容比周煜还假。
“二皇弟的胆子怎么连我都不如了?”
真当她是蠢的?
什么梦魇的那分明就是借口!
周煜这样的人,加上熹家野心勃勃,怎么可能没在宫里安插眼线。只怕邵阳昨日进宫,他就得了信。
要不是百官弹劾,他定然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直接将炖的血珊瑚给喝了!一滴也不剩。
事后再假情假意的来一句。
【皇兄竟然也要用血珊瑚?怎么不早些同我说,我绝对万万不会去碰的。】
周煜懵了。
你知不知道,等周璟一死,他周煜就是下任储君,以后的帝王!你慕梓寒是要在我手里讨生活的!
“血珊瑚我就替殿下收下了。”
慕梓寒下了逐客之令:“二皇子还不走,是想留下喝杯茶吗?只是我放心不下殿下,望你见谅,我这个做嫂嫂的实在无心招待。”
慕梓寒把周煜气走了。
叭叭叭将说了一堆话,她却没有半点胜利者的得意,小姑娘转身后小脸一垮,沉沉的叹了口气。
她没有野心,不喜唇枪舌战,相比现在,反倒喜欢之前和哥哥一起关起门过日子。
只有自己心情畅快,往后才有盼头。
可现在……
行一步都得瞻前顾后。
她不善应付,反倒觉得累。
可走到这一步,再不喜也得硬着头皮上。
刚回院子,就见蒙时和寂七凑在一起,见她过来,两人连忙止了话。
看着很古怪。
尤其是蒙时,一脸心虚状。
直到他看到了慕梓寒手里的血珊瑚,眼前一亮,把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慕梓寒把血珊瑚留给他,回屋后,邵阳已经去隔壁歇着了。只留下周璟一人。
周璟身上没盖被子,只穿了件单薄的月白寝衣,更未着鞋袜。她走近一看,他的发梢还带着湿气。
“殿下沐浴了?”
周璟懒懒的看她,用鼻音不轻不重的回:“嗯。”
慕梓寒拧眉:“您还发着烧。”
周璟玩着繁琐的盘扣:“孤爱干净。”
慕梓寒不解。
上回吃她嘴时,一个劲的咬着她的舌,怎么不见他是爱干净的人。
突然想到这个,她的脸有些红。就听男人很不经意道。
“孤的核桃吃完了。”
果然,床头装着核桃的罐子已经空了。
小姑娘很上道:“我这就去再剥些。”
周璟嘴角止不住上扬,可他是个温和善解人意的太子。又想起先前蒙时那谴责的语气。就好像他不会疼人似的。
“那多不好意思。”
周璟茶言茶语:“哪里能总是麻烦你,孤娶你可不是为了使唤你的。”
说着,她看向慕梓寒,还要再说些肉麻的话。
视线却是一顿,落在她红肿的指尖。
周璟眸色一沉,再看他的裙摆,那里的茶渍已经快干了,可小姑娘穿的衣服布料精贵,便是洗涤都得万分注意繁琐,所以,只要没瞎,也能看出在皇宫受了苛待。
这是,寂七没有说的。
他也不说让慕梓寒剥核桃了。前一秒还在榻上躺着的男人,下一秒突然光着脚下地。
他嘴角的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殿下,你去哪儿?”
周璟没理她。他走得快,很快将小姑娘甩到了身后。
这时候,蒙时抱着血珊瑚,宝贝的这里摸摸,那里蹭蹭。余光瞧见周璟阴森森要大杀四方的架势,他莫名一个哆嗦。
“殿下要去哪里?”
后领却被人提起。
紧接着,他像只小鸡仔一样双脚离地。
还不等蒙时惊恐。
耳边就传来周璟冷冷的声音。
“想知道吗?”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了。”
“孤去趟皇宫。”
蒙时的八卦又突然蠢蠢欲动:“去皇宫做甚?”
他开始猜测:“可是去文武百官面前露个脸,再设法激起太后的愤恨……”
“不是。”
周璟觉得他吵,心烦的把人扔下,大步朝外走。
蒙时连忙跟上去。
“那是什么?”
周璟沉沉的黑眸泛着冰寒的碎意。眉宇间带着病态的暗芒,说的话却全是挑衅。
他低低的笑,笑的人毛骨悚然。
“当然是……请她老人家薨逝升仙。”
第115章 既然有嘴,太后欺辱你为何回来不说!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往上窜。
也不知被寒风刮的,还是周璟那句话给吓得,蒙时后背竟然冒起了一层冷汗。
杀太后?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在周璟身边这么多年,他清楚周璟有多疯。既然说了这话,是一定要去做的。
“不成。”
蒙时连忙把人拦住。
“殿下清醒清醒!”
“往前太后没少刁难您,所言所行尽显刻薄,可你从来没放心上。”
还记得周璟八岁那年,不慎将先皇所赐之物砸碎,被太后抓了错处。狠狠用足有手腕粗的藤条在后背砸出道道血痕淤青来。
涉及先皇,谁也不敢求情。
皇后娘娘险些晕厥。
而少年别说哭了,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甚至对给他上药的蒙时嗤之以鼻道:【老妖婆也就敢这样,若今日把孤打死了,孤还敬她有些魄力。这种算什么?】
周璟冷冷道:“滚开!”
蒙时不让。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是,太子妃今日受了些小伤,可和你之前受的那些分明没法比,何必为此动怒而坏了大计?”
“太后越刁钻,咱们越不计较。就越能以可怜又孝顺的受害人的惨状示人,这些年都这么过来的,也正是如此,有这个掩护。方便咱们私下行了不少事。”
“您如今冒冒然过去,可想到后果?”
周璟一巴掌把人拍开。听了这么多话,他就抓到一句重点。
他拧着眉,很是不悦:“小伤?你觉得那只是小伤?”
蒙时他很自信且大声。
“属下之前被热水泼伤,后背全是泡,两个月不能下榻。同样是烫伤,您之前怎么说的?”
他学着周璟那冷飕飕的语气心酸道:【哭啼啼的做什么?又不是要死了。】
这话,周璟的确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