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时
要知道当初的廖老太爷原只是个寻常进士出身,考取功名后,因身后没有人脉便在错综复杂的官场举步维艰,最后也只在京城得了个小小官职,是周煜的外祖熹老太爷惜才,见他身有韧劲,一眼就相中了他。
也就暗中提拔多回。
与其在京城当个小官,不如破釜沉舟下放做出些功绩来。
廖老太爷也争气,凭着次次功绩。这才步步高升。他视熹老太爷为恩师,其子也就是现在的廖相当初是在熹家书塾一同读书的。
也正因如此,两家走动频繁。熹老夫人念着廖府大小姐极合眼缘。经常接她去熹家做客,这一来二去见,周煜和廖大小姐也算称得上青梅竹马。
廖家大小姐出事,周煜也不曾中断和廖府的联姻。直到二小姐也出事。
但,他自认问心无愧,
婚事没了,可他对廖家依旧上心啊。甚至更甚,熹老太爷也放话,推心置腹对廖相道,二皇子永远敬你为岳父。
故,周煜此刻笑了笑。
“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廖家从不和人有恩怨,好端端怎会对太子妃动手?那廖老夫人是生事恶毒了些,可万不敢将手伸到东宫。”
他都没下指令呢。
“定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要么是那婢女有鬼,是谁安插在廖府有意试图栽赃陷害廖家,要么是真没站稳不小心,廖府规矩不足。皇姐皇嫂谨慎过度,吃个席罢了,难不成还以为有人还谋财害命?若真出了什么事,廖家有害无益还能躲了去。三皇弟,你觉得呢?”
在他看来,慕梓寒就是贪生怕死,小家子气,还以为谁都要害她。
他还不至于大费周章让廖家去害一个女人。
而邵阳……脾气本就不好,也算情理之中。
今日设宴,是廖家感谢他替廖泠求了郡主身份。没问题。
廖老夫人本来就是个拎不清的老东西,也没问题。
他这个人太自负了。
自负到以为那个位置唾手可得,背叛两个字,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周承对上他的眼:“可我觉得不……”
周煜面色一沉。
周承似被他威胁:“皇兄言之有理。”
另一处,邵阳入宫,朝御书房而去。被外头的公公拦了下来。
“怎么,有大臣在里头议事,本宫进不得?”
公公笑的八面玲珑:“看公主您这一路急的,额头都出汗了,可是谁惹着您了?上回您说要皇上私库的白玉观音,皇上让小的拿去妙隐寺开了光了,回头就给您送来。”
邵阳只问:“谁在里头?”
公公讪讪:“这会儿熹贵妃在,公主请让老奴通传一二。”
邵阳:“不必!”
她径直闯入内,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熹贵妃从端漠皇怀里起身,神色不悦的看向邵阳。
“公主怎么来了?御书房可不是本宫宫殿,这是你父皇办公的地儿,容得了你肆意乱闯?”
邵阳嗤笑一声:“办公?”
邵阳定定看着她:“父皇方才在办公吗?”
“敢问贵妃,你来御书房做甚?”
熹贵妃冷笑。
邵阳懒得和她掰扯,她高贵的抬眸:“我既然来了,你也可以走了。免得在此地碍眼。看着人心烦。”
“行了。”
端漠皇理了理龙袍:“你怎像吃了炮仗般,再如何她也是你庶母。你这是质问她还是质问为父啊!”
他仍旧是慈父姿态,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也就是朕舍不得罚你,才将你纵成这般。
说着,前一秒还和熹贵妃你侬我侬,此刻温声道:“你先回去,回头朕再去看你。邵阳既然来了,定然是有紧急的事。”
熹贵妃捏着帕子,再不甘也只能压下情绪,她清贵又规规矩矩的道:“是,臣妾告退。”
人一走,邵阳这才上前一步。
“这件事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传遍了,女儿若不来容禀,便只会是有心之人胡言乱语在父皇耳边添油加醋。”
看她这谁都欠她五百两的模样,端漠皇不气反笑。
“你倒说说,又怎么了?”
邵阳给端漠皇斟茶:“女儿今日去了相府。”
端漠皇纳闷。
你可不是会去别人府上做客的人。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公公的嗓音。
“皇上,相府老太太,和相爷求见。”
来的可真够快的。
邵阳的嘴扯了扯,原本要送给端漠皇的茶,直接仰头一口气喝了。
端漠皇坐在龙椅上,眸色深深看了他一眼。
“宣。”
“等等。”
邵阳喊。
她即便对端漠皇有了隔阂,但还是同往常那般恼道:“父皇,我才将熹贵妃赶走,事儿还没说呢,你就让她们进来了?”
端漠皇似无奈:“廖相可是重臣,你这脾气大的很。朕便是你父亲,也是一国之主,总不能听信你一言之词,说他们真有错,便不用你说,父皇就不会饶过她们。”
邵阳似勉为其难:“也行吧。”
第290章 这是要造反还是要谋逆?
得通传后,廖老夫人头戴抹额,被一脸焦急的相爷扶着进来。
廖相一入内,就‘砰’一声跪下。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可不是简单的。见邵阳在这里,只怕她已经说了什么。他二话不说。
“臣有罪。”
廖老夫人来的路上,就被儿子训过了。
——“母亲,你糊涂啊!是,儿子是让您尽量想法子将太子妃引去后院,可邵阳来了,她是个人精,您更该小心为上,这次不成,也就算了,儿子回头再想办法,可您偏偏还留下来把柄!”
廖老夫人是廖太爷的原配,本就是个斤斤计较的寻常妇人,一味尖酸刻薄,和外头那些个精明的世家出身老太太没法比。
她听到这里还很不高兴。
——我还不是为了你?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什么把柄,那婢女不是死了吗。邵阳再厉害,她不过也只是会威胁,总不能空口白牙吧。
——母亲,您当时第一时间就该捂住婢女的嘴,再让人捆了。不该眼睁睁看着婢女被拖下去,您得拦下!在大庭广众之下,言明廖府绝不包庇,大不了请官府介入彻查,那婢女的家人在我们手上,她反应过来定然掀不起风浪,其余的交给儿子。咱们的态度放在那里,任谁也不能怀疑。可人一死,这件事便是悬案!邵阳是什么人啊?顾太傅那些人围堵慈宁宫的事,您总该以此为戒。只要那些人愿意,咱们廖家就得落实了谋害一罪。”
所以,廖老夫人挺害怕的。
念及上面坐的是真龙天子,她就吓得哆嗦。
“皇上,老身今日糊涂,怠慢了公主和太子妃,又没管好府内的下人,来赔罪了。”
邵阳嗤笑一声。
“赔罪,可别,我们哪里担得起。”
邵阳懒得去看地上的人:“父皇,我同情廖二小姐,便特地借着宴会,去看看她。”
嗯,她没有提,进了廖府后,别说一个字了,就连一个眼神她都没看廖泠。
“谁知道碰见了太子妃。这一问才知,廖府仗着相爷的身份,多次给梓寒下帖,逼她去贺喜呢。”
“父皇,你是知道的,皇弟身边需要她看着,女儿见状,如何能高兴,他们廖家真是好大的派头,是郡主宴会是重要,可竟然比皇弟的安危还要重了?”
廖相:“不不不……”
“相爷能别打断本宫吗?”
邵阳成功堵住他的嘴。
“相府的饭菜不合女儿胃口,太子妃心系皇弟,多留一刻都煎熬,我们就一口没吃廖家的饭菜。谁曾想啊,廖老夫人不敢在女儿面前说三道四,就对弟媳这个脾气软的面前,不是逼着她喝茶,就是逼着她吃饭。”
廖老夫人:!!
你真的睁眼说瞎话啊。
“怎么,堂堂太子妃就缺这么一口吃的?是饿的不行了,非要吃廖家的,不吃就是罪过?”
“父皇,您是不知,弟媳就坐的好好的,婉拒了,廖家人便不舒坦了。廖老夫人的脸比您墨汁还黑呢,那廖家婢女在弟媳边上,这手腿突然就不听使唤了,故意摔了一跤直接将一盘子点心往她身上扔。说是没人指示的,谁信啊。女儿都差点跟着遭殃了!”
她根本没有给廖家人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一顿说。
“好在是水果,若是热茶,呵呵,而廖府上下还有意包庇?那衣服都是汁水,廖老夫人也不认错,膝盖金贵得很,只是多次让弟媳去后院换衣裳,可真是一环接着一环,廖家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妃狼狈的离开廖府,她胆小,哭都不敢哭!身子都是抖的!便是我母后,都舍不得对这个好儿媳说一句重话,恨不得怜惜再怜惜。怎么,廖府是给太子妃立威吗?就因为我皇弟看不上廖泠,你们就借着机会是将东宫的脸面往地下踩啊。”
廖相真的服了。
果然得罪小人都不能得罪邵阳。
他磕头:“皇上,臣如何敢以下犯上啊。泠儿先前浮躁不懂事,是曾心系过殿下。可殿下身份尊贵,哪里是她能堪配的。我们怎么可能会因此故意对太子妃……”
邵阳打断。
“明白了。既然不是为你女儿打抱不平。”
“想来,你是想着宣告世人,这天下不姓周了,改姓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