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他哥 第15章

作者:苏幕幕 标签: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更意外的是,这话会从他嘴里出来,毕竟他平常一本正经,很像是那种一是一、二是二的人,竟然还能说这么厚脸皮的话。

  这时魏祁问:“怎么想过来看龙舟赛,没同我说?”

  “你也没问。”宋胭低声道。

  魏祁想了想,确实是自己忘了。每年西苑龙舟赛,礼部会下帖邀请京官,至于京官要带多少家眷,则要自己上报,西苑才好安排座次,而他丧妻多年,家中也没有旁人提起说要过来,他便一直不曾理会过这事,今年也就仍然没在意。

  他道:“明年你还想来,我提前与礼部说。”

  宋胭很快回:“我与玉岚一起来。”

  意思让他至少安排两个座。

  魏祁笑了笑,点头。

  此时湖那边响起一阵锣鼓声,显然新一轮龙舟赛又要开始了,魏祁朝她道:“随我来。”

  她跟着他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是去二层水榭的方向。

  远远就能看见水榭二层围守着一圈侍卫,明显皇上就在那里,与二层相反的,一层全是穿红着绿的女子,是身份尊贵的女眷。

  魏祁带她到水榭一层,走到临湖的美人靠前,同圆桌旁的一名华衣妇人道:“王妃。”

  那妇人转过头来,笑道:“是弘毓啊……”说着看向他身后宋胭,魏祁道:“这是贱内。”说着回头看向宋胭:“来见过信王妃,这也是祖母的表侄女。”

  宋胭很快上前屈膝行礼道:“见过表姑。”

  行的是大礼,叫的却是表姑,既尊敬也亲近,信王妃笑容满面,连忙欠身来扶她,拉着她手道:“你这孩子,寻常日子,计较这么多虚礼做什么。”说着将她端详一下,朝魏祁道:“你竟有几分艳福,这侄媳妇倒是个大美人儿。”

  “艳福”二字让魏祁也不禁轻咳了一声,随即表明来意,让信王妃给宋胭同好友安排两个座。

  信王妃道:“那好办,这水榭前面阴凉,我让人去给拿两个凳子来便成了。”说着就吩咐下去,没一会儿,丫鬟将两个凳子放在了水榭前方的草地上,还有一只小几,旁边也有别的桌子,坐着宋胭不认识的几名贵妇,这一片地方算是加座,虽然比水榭略矮,但临水更近,又更开阔,比里面还更清爽一些。

  魏祁和她道:“你在此处坐着,我还要上去,待龙舟赛结束我再过来。”

  宋胭问:“那宫姑娘……”

  “我让人帮你去找她。”魏祁道。

  宋胭连连点头。

  交待完魏祁就走了,她在这儿等了一会儿,有茶点送过来,又等了一会儿,龙舟赛得正激烈时,一名小太监领着宫玉岚过来了。

  宫玉岚一来,便开心道:“这儿真好,外面可太晒了!”说着就端过茶来喝了两口,又吃了两口糕点,夸赞:“这什么糕,真好吃!”

  宋胭得意:“那是,这可是西苑,皇帝来的地方!”

  宫玉岚咽下糕点,问她:“你们家阁老安排的?”

  宋胭点头,和她悄声道:“你能看见里面那个穿品绿色织锦、戴五凤钗的吗?那是信王妃,她赐的座。我还没想到,她竟是国公府过世祖母的表侄女,大概是远亲。”

  宫玉岚不敢直视王妃,只用余光悄悄瞟了眼,然后看着她笑:“还真有点好处,都能坐上这水榭了,下次见你,你得是诰命夫人了吧?”

  宋胭撇嘴:“你别打趣我了。”

  宫玉岚便不说了,然后凑近她道:“不过,我没想到你夫君看着这么年轻俊朗,三十岁便是这样,这要十几二十岁,不定多好看呢!”

  “年轻?俊朗?”宋胭不敢相信地看向她。

  宫玉岚奇怪:“你不觉得吗?”

  “我……”

  宋胭发现自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心里,魏修是风姿翩翩的英武少年,宫玉岚的未婚夫君也不错,而魏祁……

  她没想过,甚至没仔细去观摩过他的相貌,因为他那一身三品官袍,因为他那慑人的威严,他从不多言多语,又有一双平静却锐利的眼睛,他总是稳重沉着,他的一切一切,都让人忽略他的相貌,而震慑在他的气场下。

  宫玉岚继续道:“反正吧,他也没你之前想的那么差,你看他还特地给你弄到了水榭这儿呢,家里那个也只是女儿,等你生了儿子,谁也拗不过你去。”

  宋胭想起魏曦,又想起江姨娘,还想起无法忽视的郭大奶奶,其实她不在意魏祁是不是年轻,是不是俊朗,她只要他能尽量敬重她就行……宫玉岚说的也对,好的是魏祁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再怎么样,他的嫡长子也是她所出,那往后的日子便不会太差。

  这一天两人待得惬意,直到午时,赛龙舟结束了,皇帝摆驾回宫,待大队离去,魏祁便过来,朝宋胭道:“回去?”

  宋胭看看宫玉岚,宫玉岚眼头亮,连忙道:“今日多谢魏阁老,你们回去,我也去找我爹了。”说着就福身,又溜了。

  魏祁看向宋胭,宋胭与他一同往西苑外而去。

  她问:“我乘牛车过来的,大爷是怎么来的?”

  “骑马。”魏祁说着回头:“那我与你一同乘车吧。”

  到了外面,魏祁果然与她一同上了牛车,这车厢不大,两人相对而坐。

  魏祁看向宋胭,发现她坐得端正,微低着头,双手相交放在腿上,规矩而乖巧,似乎刚才往人茶杯里放虫子、钻花丛弄得满头花叶的是另一个人。

  是在他面前才这样吧,因为他太过严肃可怕么?

  但他并不知怎样才能不严肃。

  牛车在路上缓缓走着,他突然开口道:“曦姐儿的事,是我顾虑不周,没想过你的感受。”

  宋胭一惊,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些许错愕。

  他继续道:“你虽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却也只大她六岁,你倒想要有个母亲陪在你身边,又如何去教养她?再说她如今的性子,只怕也不好教。”

  宋胭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他最后道:“这事我另想办法,你不必再放在心上。只是往后她还有什么过分举动,别人不敢同我说,你务必来告知我。”

  宋胭点点头。

  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大爷打算怎么样?”

  魏祁摇头:“暂时还没想到好的对策。有心托付给母亲,又怕她不答应,罢了,她多半是不会答应的。”

  宋胭道:“母亲的确身子不好,但老人家不都怜惜孙辈么?我看曦姐儿多数是端庄沉稳的,眉宇间还有几分大爷的模样,兴许母亲会愿意的。”

  “嗯?”魏祁疑惑:“有我的模样?”

  宋胭这话,多少带着点顺口的奉承,此时被他这么反问,一时心虚,却也肯定道:“对呀,眼睛像大爷,还有鼻子,鼻梁高。”

  魏祁笑了起来。

  这笑带着几分好笑的意味,宋胭看不懂了,她不觉得自己哪里说的好笑。

  结果魏祁说道:“她不能像我,像我才是意外。”

第18章

  宋胭疑惑,他道:“我二十成婚,到如今只有十年,又怎么生出曦姐儿这个十二岁的女儿来?”

  “啊……?”宋胭张大了嘴巴,一时半会儿弄不清这里面的情况。

  魏祁问:“之前说亲时,喜娘没向宋家说过我的情况么?”

  宋胭回想了一下,东院派去的喜娘就是先前西院派去那位喜娘的嫂子,两人是妯娌,对这桩婚事的始末一清二楚,所以去时只在说吉祥话,还真没具体说过国公府的情况,因为她觉得宋家全都知道!

  而宋家也的确都知道,比如魏祁有个过世多年的元配夫人,出自郭家,还有个十二岁的女儿,名魏曦,再有个姨娘,曾是那位元配夫人的大丫鬟……这不都是对的么?

  魏祁解释道:“曦姐儿是从族中过继的,一是碰上了,二是为了给大奶奶带福气,并非我二人亲生,再说我与诗娴……”

  诗娴大约是郭大奶奶的闺名,可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却没再继续下去,而是说道:“那年我还在常州任县令,郭家与国公府都写信给我,说大奶奶病重,郭家找到一位高人,说寻一子时出生的水命女孩过继,可旺其母,让大奶奶躲过此劫,正好那时族中有个与我同辈的大哥,年至五十,却得了一女,之后便病重离世,他长子当家,不愿养育幼妹,要将幼妹溺毙,大奶奶听闻此事,便将这女儿接到了身边。

  “加上那位高人的断言,郭家便出面请国公府过继这孩子,我当时身在常州治匪患,离不开,虽不信这玄学之事,但多一分希望总是好的,便同意了,于是那女孩便在宗祠中改名、行礼,过继到了我与大奶奶名下。但过一年,大奶奶还是病重不治,离世了,我从常州回来奔丧,也是第一次见曦姐儿,那时她已四岁。”

  宋胭内心的震惊久久不能平息。

  在她印象中,魏曦任性、霸道、高高在上,动不动将嫡长女、元配大奶奶的女儿这些字眼挂在嘴边,看不起她这个续弦,看不起府上庶出的子孙,却万万没想到,她自己竟是过继的。

  而且过继的原因,还是为了给郭大奶奶冲喜。

  难怪从没听说郭家人来探望她,难怪大太太对这个孙女的态度也是淡淡的,难怪魏祁也是不管不问,原来她与国公府并没有亲近的血缘关系。

  她的亲生父亲去世了,母亲兴许是妾室,自身难保,亲哥哥甚至要结束她的性命,她在血脉亲情上无所依托,唯一的依托就是国公府的过继关系,可她的过继和别人不同,魏祁不是那种绝嗣的,他还年轻,他会有自己的亲生儿女,这样无论他、还是大太太,都没有太将她放在心上。

  “曦姐儿知道自己是过继的吗?”宋胭问。

  魏祁想了想:“应是没人刻意向她提起,但她大约知道吧。”

  可想而知,父女二人不曾为这事聊过,甚至没为任何事聊过吧,魏曦也不知在父亲心里自己是什么样的地位,是等同于亲生的女儿,还是毫无关系的一个人。

  一瞬间,所有的不喜都消失了,宋胭竟觉得魏曦有些可怜。大约,还有江姨娘是真心待她的,毕竟两人相依为命……

  隔了一会儿,她问:“江姨娘没有孩子?”

  魏祁眉眼中极少地露出一丝不悦来,淡声道:“没有,也不会有。”随后他看向她:“除了曦姐儿这个过继的女儿,我没有其他的子女,更没有亲生的孩子,一切只等你的消息。”

  这意思,传宗接代的任务都在她身上?

  宋胭一下子觉得不开心,低声嘀咕道:“这事说不准,三奶奶先进门,也没有子女。”

  魏祁看出她的排斥,温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事慢慢来,并不着急。”

  宋胭心中稍有宽慰,绞着手不支声。

  回到国公府,魏祁去了景和堂,宋胭回自己院中。

  院里那棵碧桃差不多谢了,长出了一片红红的叶子,宋胭看着那茁壮生长的树木,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郭大奶奶,想起一心维护她、维护这棵碧桃树的魏曦,伫立良久,才进院中。

  在西苑累了大半天,回家中便小睡了一下,然后做绣活到入夜,魏祁过来了。

  之前为魏曦的事,两人好几天没行夫妻之事,今天说开了,便要继续了。

  虽说朱曼曼也没怀孕,她不着急,但又怎能真的不着急?早一日有孩子,便早一日放宽心,晚一日,终究是桩心事。

  于是她温婉道:“我让人备水给大爷沐浴?”

  魏祁摇头:“我在景和堂沐浴过了,你去吧。”

  宋胭便去了。

  没一会儿后面的浴房传来哗哗的水声,魏祁脱了鞋,坐到床头。

  床头的两个软枕,一个端端正正放在中间,一个多日无人用,已被嫌弃地扔到了一旁,他将那个被扔开的重新拿过来要摆上,低头将中间那个一挪,便看见里面有一本书。

  想起上次她的慌乱,他将那书拿了起来,翻开两页。

  看着倒不是禁书,而是才子佳人一类的情爱话本,他却是没想到她喜欢看这个。

  随便翻了翻,里面讲的是美貌小姐与英俊公子阴差阳错结成良缘的故事,逻辑虽有不通之处,但文辞清丽,著书人笔力倒是不错,正要放下,却看到“擘开花瓣,轻笼慢挨,□□汗湿,春意满怀……”的描述,又往后翻了几页,又是一段话:“未开桃蕊,怎禁他浪蝶深偷;半折花心,忍不住狂蜂恣采……”

  宋胭从浴房出来,略略擦了擦沾湿水的发稍,一扭头,就见到魏祁拿着本书在看,正是她床头放的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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