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他哥 第51章

作者:苏幕幕 标签: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天快亮时,国公府外传来一阵砸门声,将所有人吵醒。

  冬霜值夜,自然要更关心院中的动静,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便索性起身去看,走到院外,却见外面一派平静,并不见异常。

  声音是从西院传来。

  外面太冷,她看似乎和这边没关系,正欲回院里去,就见二太太身边的花妈妈从西院那边过来,她问:“妈妈,您是去西院了吗?怎么了?”

  花妈妈神色凝重:“大事不好,五爷夜里巡街遇到了马贼,捉拿马贼时受伤摔断了腿。”

  “啊?”冬霜吓了一跳,花妈妈道:“我回去禀告二太太。”说着就走了。

  冬霜愣了一会儿,赶紧往回走。

  正房内,宋胭与魏祁早被那一阵砸门声吵醒,宋胭甚至还以为是盗贼来了,再一想,到底是太平年月,京城怎么说还算防卫森严,盗贼再大胆,不至于赶闯国公府。

  此时听见院中似乎有脚步声,宋胭撑起身问:“冬霜?”

  冬霜很快在门外回:“奶奶,你醒了吗?”宋胭问:“谁在砸门?”

  冬霜连忙道:“五爷夜里捉拿马贼,受伤摔断了腿。”

  宋胭立刻从床上坐起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魏祁一边下床穿衣一边问:“多重的伤?”

  “不知道,是花妈妈告诉我的。”

  魏祁匆匆穿了衣服,随便束了头发戴上巾帽,朝宋胭道:“我去那边看看。”

  宋胭没回话,他转过头,才见她脸色一片死灰般的惨白,整个人都似乎颤抖起来。

  心中涌起一股异样,但此时来不及多想,他只安慰道:“别太担心,我去看看再说。”说完就出了门。

  此时天正一片朦胧,天边亮起一颗启明星,下人们大半起了床,在院中行走忙活,魏祁快步去了西院,到魏修房中,便见魏修躺在床上,额上都是冷汗,显然疼得厉害,左腿上全是血,看着伤势不轻。

  三太太冯氏坐在床边哭,三老爷在屋中急得打转,魏祁问后得知大夫就在路上了,便走到床边,问魏修:“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伤得这么重?”

  魏修疼得颤抖,艰难说道:“四更时……遇到了一队骑马的大盗,一行五人,我们只有三人,等不及援兵……捉拿匪首时坠了马。”

  魏祁按了按他的腿问:“还有知觉吗?”

  魏修点头:“有。”

  魏祁心中便松了口气,温声道:“大概只是骨折和外伤,不用太紧张。”

  话未完,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传来,里面人出门去看,大夫总算来了。

  大夫被小厮拽着小跑去了床边,让人将魏修裤腿剪开,血迹擦洗干净,随后摸了摸骨头,诊断道:“还好,是骨折了,正骨后养一养能好,外伤是划伤和擦伤,天冷不易疮疡,问题不大。”

  听了这话,屋内人都放下心来,三太太也不再哭了。

  接下来便是正骨,敷金创药,开药方,魏祁见正骨后魏修没那么疼了,看上去好了许多,便离了西院,转身回宋胭院中。

  房中宋胭已经起身,似乎在屋内就听见他进院,随后慌张出门,见了他,问:“五弟怎样了?”

  魏祁一边进门来,一边回道:“只是骨折,能养好。”

  宋胭喜出望外:“真的?”

  魏祁看她,才发现她眼中竟有泪痕。

  他沉默着点头。

  “是怎么骨折,要养多久呢?”她又问。

  魏祁:“大夫在给他敷伤口,那里人多,我未及细问就回来了。”

  宋胭神色上仍是紧张,但没再多问。

  魏祁静默许久,终究是问道:“你怎么哭了?”

  宋胭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刚才那一下,我想起了我哥哥,当初也是我在家中,突然就有人将他抬回来,说是摔了,本以为是小事,结果却……”

  因回忆起往事,她擦干的泪水再次涌出来,“我甚至想,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会出这样的意外,是不是我会招什么噩运,好在只是骨折,好在他没事……”

  魏祁很想说,“他不是你身边的人,他只是你丈夫的弟弟,和你没那么大关系。”

  但他到底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夫妻之情,没将这话说出口。

  甚至他会忍不住想,是否是他自己太小肚鸡肠,这也要在意,伤的可是他自己的堂弟。

  但他确实不悦,确实见不得她担心成这样,以往她都尽量避嫌,但这时候,她连避嫌都忘了,还会因担心五弟而落泪。

  若伤的是魏枫,她只怕只会微微皱个眉,叹息一声吧。

  他将心中的微怒隐忍未发,面色平平,正常梳洗好,用了早饭才离开她院子。

  而宋胭也一早去往西院。

  她很少去那边,但如今那边有人伤了,于情于理都该去,倒不用顾忌。

  到时大夫已经走了,二太太挺着身子也去了,关心安慰三太太,也得知魏修的骨折并不严重,大概休养半个月就能好得差不多。

  得到确切答案,宋胭也安了心,二太太作为长辈还去魏修房中看了,她只是嫂子,没进房中,只与三太太说过话就离开。

  京中盗贼如此猖獗,不只敢明抢朝中官员的府邸,还敢与巡捕营官兵交战,正好这受害的两人都是兵部的人,兵部便向五城兵马司施压,又向内阁告状,内阁陈情于皇上。

  于是皇上下令,再从京城守军里调集一千人至巡捕营,由兵马司出饷银,雇请巡捕营捉拿盗贼;禁中也调了一只金吾卫加入京城治安防卫,一连几天马不停蹄,抓了数十名大小盗贼团伙,京中这才太平一些。

  到正月十四,正是大太太张氏的生日。

  四十九岁生日,非零非整,只用小办,宋胭安排自家人在宜安院给婆婆庆生。

  上午,一群人在宜安院说笑时,外面人来传话,说是姑奶奶和郭二姑娘一起来了。

  姑奶奶说的当然是魏芙,郭二姑娘呢?

  与国公府来往密切的人家里,宋胭只知一家姓郭的,便是郭大奶奶那个郭家。

  大太太倒是高兴,立刻让人迎进来,待人进来,宋胭便看到魏芙与一个十五岁上下的小姑娘手拉手进来。

  那小姑娘生了一张圆脸,眉眼弯弯的,脸上总带着笑,一双眼睛湛亮湛亮的,特别灵动。

  宋胭是主人,自然不能露出别的意思来,神色自若去迎两人进来,那小姑娘将她多看了好几眼,眼睛一弯,笑道:“你是祁大哥家的新嫂嫂吧,早就听说,今日才见到。”

  宋胭从她那眼神里看出,她是有刻意打量自己的,只是没显露出来,也笑道:“是呢,天冷,难得妹妹大老远过来,母亲不知多高兴。”

  张氏已招呼二人过去她身旁,问过之后才知是郭思惠正好从姨妈家玩了回来,路上遇到魏芙要回娘家,魏芙说今日是母亲生日,约她过来一起玩,郭思惠也就过来了。

  面对郭思惠,张氏完全不似平时对宋胭不耐烦的模样,拉着郭思惠坐到自己身旁,摸着她头道:“长高啦,越长越好看,成大姑娘了,难得你还能来看我!”

  “我自然想来看您的,我还给您绣了两件云肩呢,可惜不知道今日会过来,要是知道,就给您带来了!”

  “你的手艺,我可是稀罕,我们家最好的绣娘也比不过你。”张氏说。

  宋胭在一旁,只能勉强陪笑。

  她可从没见婆婆夸过自己一句。

  原来婆婆并非性格刁钻古怪,她也可以慈爱,也可以说笑,只是因为不喜欢她,所以不愿给好脸色。

  说了半天话,酒菜上来,一群人给张氏祝寿,郭思惠与魏芙分坐张氏两旁,逗得她眉开眼笑,二太太与三太太也凑趣,夸郭思惠伶俐,满场欢声笑语,直到张氏搂着郭思惠,突然道:“可惜呀,你没能留在我身边,也不知将来要嫁到谁家去。”

  这句话,一笑而过,郭思惠又羞又笑,说:“张姨说什么话,我才不要嫁呢!”

  后面便是大家一起打趣郭思惠了,但二太太与三太太,都不约而同朝宋胭这里扫了一眼。

  二太太眼中透着安慰,三太太则有几分怜惜,宋胭没与她们目光有过多接触,假装自己不曾留意。

  可心底自然是难受的,婆婆对她太过无情。

  这场生日宴席,她也有用心准备,但婆婆完全不在意,只夸赞郭思惠来看她一场,因人家哄了几句好话就开心不已,甚至不顾这么多人在场,要流露出对没能娶郭思惠做儿媳的遗憾。

  她不再搭那边的话了,认真喝自己碗中的酒酿丸子。

  到酒宴结束时,外面又有丫鬟笑着进来道:“太太,大爷来了,给您请了只小金佛过来呢!”

  “是吗?你快让他进来!”张氏立刻道。

  话才说完,一个妈妈便抱着尊小臂长的小金佛过来了,金灿灿的,很有分量,看得晃人眼,让人纷纷惊叹。

  魏祁随后进来,坐在张氏身旁的郭思惠立刻起身,跑到魏祁身前道:“姐夫!”

  魏祁一怔,才知郭思惠来了,眼里露出一丝浅笑:“小惠来了?劳烦你,特地过来给母亲庆生。”

  郭思惠接着道:“不劳烦,我早就想看看张姨呢!对啦,你夏天的时候不是和我哥说要我们家那匹红玉马的小马驹吗,现在它有三个小马驹啦,你要不要待会儿随我去挑一匹?”

  小马驹的事,是夏天他从翠微山上下来,觉得宋胭骑他的马太艰难,偶然见到郭彦亭,想起他家有匹小巧好看的红玉马种马,便随口提了一句,有小马驹了他要一匹,如今已经翻年,他都快忘了这事,到现在郭思惠提起他才想起来。

  他当然不急着马上去郭家挑马,但此时此刻,余光瞥见宋胭看着这边,他突然生起了报复的心思。

  他恼恨她不在意他,恼恨她悉心珍藏那对鸳鸯木雕,恼恨她因五弟受伤而急得落泪,恼恨她连日来明眼可见的牵挂,而他无可奈何。

  他当然知道,母亲当初一心想要他娶郭思惠的,也知道,也许宋胭知道这事,就算不知道,她也能知道这是郭思娴的妹妹。

  他很想知道,他和郭思惠一起离开,她是不是也会无动于衷。

  他露出个连自己都觉得很愉悦的笑,以刻意温和的口吻回道:“是吗?那我待会儿去看看,顺便送你回去。”

  郭思惠欣喜:“好啊!”说完便跑到张氏面前:“张姨,那我先走啦,下次再来看您!正好我让姐夫待会儿把那两件云肩带过来。”

  张氏和蔼地笑,拉起她的手:“行,天色不早,我就不留你了,回头回去晚了,你娘要担心。”

  郭思惠又转头看向二太太等人:“二婶三婶,嫂嫂们,芙姐姐,我走啦!”

  一群人也向她道别,送她离开,她便又叫了一声“姐夫”,随魏祁一同离开了。

  宋胭混在人群里,哪怕假笑也笑不出来,甚至觉得鼻头发酸,委屈气愤得想哭。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就算婆婆苛责、魏芙无视、郭思惠也许不怀好意,她都能忍,因为心知这些人就是不喜欢自己,她也不喜欢她们,互相演戏而已,可是魏祁,他怎么能这样?

  她就不信他不知那郭思惠曾是他的婚配对象,就不信他没看到自己在这儿,可他还是要送她,和她一起去郭家。

  他可从没对别人这样体贴过,她都不知道他能露出那么和气的笑容,说出那么温柔的话。

  同为女人,她能感觉到小小年纪的郭思惠其实在向她示威,向她展示,她能和魏芙情同姐妹,能哄张氏开心,还能换来魏祁的温柔,她先前提起魏祁还是祁大哥,等魏祁来了,就亲热地叫他姐夫。

  而自己在这场示威里,一败涂地,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走了,生日宴席也结束了,女眷们又朝张氏说了些恭贺的话就走了,宋胭让人收拾完,也同张氏辞别,离开宜安院。

  回到自己房中她便在榻上躺下,一句话也不说。

  三太太冯氏回了西院,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小儿子魏修。

  魏修的腿动不了,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此时正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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