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合 第176章

作者:法采 标签: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能制出这好东西的,必是不小的药坊。

  但药童却挠头想了一下,才想起来。

  “回先生,那药坊好似是个新开的药坊,唤作... ...哦,玉蕴堂!”

  话音落地,男人忽的定在了庭院中央。

  他脚下恍惚,隐隐天旋地转,耳边亦鸣响了起来。

  他在这恍惚之中,好像听到了许多许多年前,有一人在他耳边说过的话。

  那声音又清又脆又灵,一直回荡在他耳边。

  “哥哥,若是日后我自立门户开个药堂,你猜我叫什么?”

  “是什么?”他笑着问过去。

  她嘻嘻地拉着他的手,一双小柳叶眉下眼眸锃亮。

  “我就叫‘玉蕴堂’!”

第91章

  玉蕴堂的羚翘辟毒丹, 药效直追研春堂的宝药。

  一夕之间,传言如风沙遍布西安府的大街小巷,又快马狂奔地向着整个陕西行省的各州府县镇传去。

  凡是售卖玉蕴堂羚翘辟毒丹的药铺, 门前皆排起长队,而原先药柜上摆着研春堂宝药的大药堂, 全都一夜熄了火, 宝药高高在上的价钱本就令人却步, 这下更是没了人来。

  这架势,连邓如蕴自己都没能料到。

  可她新药已经出了,药方是定下的不可能随意改动, 而价钱更是根据用料, 定在寻常人都能买到的价格,不可能因为直逼“宝药”再改成高价。

  可玉蕴堂这羚翘辟毒丹, 也确实把研春堂等一些大药房的生意,一下挤没了影。

  秦掌柜心惊胆战地跟邓如蕴商量。

  “东家,这研春堂、老万和那些人,还不得盯死咱们啊?莫说盯着咱们出错,便是故意使坏, 怕他们也都能做得出来。”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可研春堂、老万和这些大药房,平日里对开在街巷中的小药铺可没少淫威压迫。

  西安府最好的药材、最利害的药坊、最是技艺精湛的药师,皆被他们牢牢控在手心里。

  小药铺们老老实实听他们的话, 或许还能支撑着养家糊口,而若是想要买点便宜的好药, 打破他们的垄断, 便要么直接收购, 要么收购不成就只能等着家破人亡地滚出西安。

  玉蕴堂原本只是被白春甫略略照看的小药堂,可正因这做出了打破他们一手掌控的便宜好药, 而被其他小药铺追捧,又在西安城闯出了些许名声来。

  若要她眼下屈从必不可能,但与这些人直面相抗,邓如蕴怕自己还没有这样硬的身板。

  只是她还没想好要如何,滕越从外面走了过来。

  他似是在外就听见了秦掌柜的惊忧,此刻低头看向邓如蕴脸上的忧虑,站到了她身旁。

  “你只管放心地把羚翘辟毒丹,制好卖好就行,旁的事情皆有我在,你都不必忧心。”

  邓如蕴抬头看去,他跟她定定点了头。

  *

  短短半月的工夫,玉蕴堂先后经历了无名恐吓、药库起火、假药乱真、病人称中毒状告衙门等一堆事。

  秦掌柜每日天不亮就不敢再睡,来回在制药坊和铺面里巡看查点,不过连番经历了这么多事,却没有一件伤到了玉蕴堂的脸面。

  如今滕将军直接派兵就守在了药坊和药铺内外,道是军中亦有不少病例,只等玉蕴堂做出羚翘辟毒丹供给军需。

  无人不知这玉蕴堂原先就有白六爷撑腰,如今更有滕将军坐镇。

  连先前老万和使坏,让人作假诬告玉蕴堂到衙门,衙门也给他拒了回来。

  老万和、研春堂背后是有秦王府,但刚刚立了大功的滕将军,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如此这般,干脆有关玉蕴堂的案子,一概压着暂不受理。

  可研春堂引以为傲的宝药,除了极其信重的少数高门老客人还在买之外,再没了其他销路,所谓的平价新药更是无人提及。

  研春堂的大掌柜和二掌柜,这十多日脸色就没好看过。

  二掌柜找去大掌柜商量,“要不咱们再去趟那金先生处,他既然说有便宜药方,那必然有,大不了咱们再便宜些,只要药效够好,以研春堂的名声,不愁不把这小小玉蕴堂打趴下。”

  如今西安府里,你能和玉蕴堂抗衡的药师,恐怕只有砚山王府的金先生了。

  但那人脾气怪得很,分明自己连那院子都出不去,却还想忧心那些买不起药的贱民。

  大掌柜脸皮动了动,他道,“我们去找他,他只会让我们定出极低的价钱。”

  他说着,目光往远处一片楼宇轩昂的府邸看了过去。

  “研春堂不买便宜药。与其去求他,不如直接去找他的主子。我倒是看看,那位镇国将军发了话,那金州小药师还能不顺从?毕竟那位可等着研春堂的分红呢。”

  这话说完,大掌柜带着二掌柜,又递帖子进了一趟砚山王府。

  两人在砚山王府停留了两刻钟的工夫就离了去,而两人一走,镇国将军朱霆广当即带人,扬鞭打马往城外奔去,他们在城外左转右转,最后在一片山庄中停了下来。

  药童正在院中捣药,先生并不对他们过多严苛,只说把今日的药捣完,就能吃饭去了。

  两个小药童一边捣药一边闲聊,先生在院中出不去,他们也是一样,就算聊天也聊得无甚意趣。

  可就在这时,常年紧闭的院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小药童一听,就惊吓地扔了捣药杵,往房里给先生报去。

  男人正坐在窗下,低头不知在思量何事,见两小童惊怕地跑进来,急急喊着先生。

  “先生,有、有人来了!”

  这如同囚笼的院中,只有一人会动静如此的前来。

  男人叫了两小童先行离开,就见门口,那砚山王府的镇国将军朱霆广,大步跨入了庭院中。

  男人出门迎去,走到院中刚跟他行礼,他便开了口。

  “你既然有更好的药方,缘何不拿出来给研春堂?还非得让我前来讨要不成?你面子很大么?”

  朱霆广几句一出,院内院外无人敢应声,只有药气默然在空气中缓行。

  但“金先生”却没有因此惊怕,反而低头轻笑一声。

  “上次那研春堂二位掌柜前来,就让我给他们拟个更低廉的药方。可这药方岂是这么好拟的?”

  他说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药效好的便宜方子,反而问朱霆广。

  “难不成,那两位掌柜听我说一时拟不出来,就来寻将军您给我施压?竟如此驱使将军为他们研春堂做事。”

  他把先前在大掌柜二掌柜面前的话,全都推翻了去,反而倒着推到了那两位掌柜身上。

  朱霆广微顿,一时间还真弄不清,到底两边谁说的才是实话。

  但朱霆广却哼了一声。

  “我劝你最好,别在我面前使小心思。”

  他眯了眯眼睛,盯向了身前瘦削的男人,他低了两分声音。

  “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制药之技,就凭你当年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早就该死在关外的风沙里,我还能让你活到如今?”

  朱霆广这话说过去,寻常人早已吓得颤栗不已,可面前的男人却仍旧是方才的那副模样,毫无波动可言。

  他这无有反应的样子,登时就将朱霆广心里的躁怒之火点了起来。

  他倏然一步上前,径直攥起了男人的衣领。

  怒煞之气骤然而起,朱霆广咬牙盯住被他囚困于此的男人,他忽然低声叫了他的名字。

  “邓如蘅,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也要好好思量思量,你金州老家的一家老小。我朱霆广碾死他们,可就跟碾死蚂蚁一般简单。”

  躁怒之火烧在朱霆广的眼睛里,烧得他眼下血丝环踞在眼瞳周遭。

  邓如蘅看过去,默了一默,轻声问了个问题。

  “我会留在这里,继续为将军制药、赚钱,那将军能保证我在金州的父母妻儿和妹妹,都安稳无虞吗?”

  他问去,朱霆广手下一松,推开他负手站在了原处。

  “那是自然。”他说得漫不经心,只道,“我眼下最是缺钱,你好生地给研春堂拟个好卖的方子来,我当然能保他们无虞。”

  他这话说完,见邓如蘅不再多言,以为他听到自己家人,便不再乱起心思应下此事,就甩袖离了去。

  偶然打开的大门再次紧紧关闭,关于外面的消息也被阻隔在层层院墙外,透不进来。

  可是男人却静默地立在院中,连小药童过来瞧他也没留意。

  他只默然看向天空,看向西安城的方向。

  玉蕴堂。

  西安城新开的玉蕴堂,开业不到一年,东家在官府的登记姓梁,是金州来的人士,是制药才起的家。

  邓如蘅一双眼睛闭了起来。

  是蕴娘,是他的蕴娘来西安了。

  当年,他带着家中过半的资产,还借了其他几家药铺的钱,带着几位同行友人,也带着大福一路往西出关采买稀有珍药。

  这一路确实有诸多不顺,而关外黄沙漫漫,寻药更是艰难。

  可所有难处他们都撑了过来,他们屯购了许多市面上几乎见不到的好药材,只等着回到金州,必然能就此一发起。

  谁料就在回程的路上,遇见了也是一副商队模样的关内汉人,这群人在关外遇到了狼群,不少人受了重伤。

  而邓如蘅这些人恰都是些药师,自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然而他们去给这些人治了病,仅仅同行两日,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伙人根本就不是关内出来的商队,他们各个练家子,分明是行伍出身的军户!

  而他们当头的所谓商户大东家的那人,也确实不是做买卖的行商,而是砚山王的幺子,镇国将军朱霆广!

  砚山王府仗着关口有人,违抗朝廷之令,与关外鞑子私下交易、偷偷买卖。若只是些马匹、茶叶也就罢了,他们居然暗中倒卖兵甲军火!

  藩王同关外鞑子勾结已是重罪,而倒卖兵甲军火更是削爵砍头的死罪。

  邓如蘅等人都发现了这一点,可是他们想要再脱身,已然不可能了。

  他们这一行历尽千辛万苦从金州前往关外,只为了采买稀世药材将生意做大做好。可就在发现端倪的那夜,所有人被屠杀殆尽,邓如蘅拼死逃出来,最后还是被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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