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合 第47章

作者:法采 标签: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这顿饭总算吃得顺了起来。

  等吃过饭,滕越便上衙去了,邓如蕴和滕箫把他送到了垂花门口,他神色越发和悦起来,还跟邓如蕴道,“我会早点下衙的。”

  但他前脚一走,滕箫后脚就嘀咕了一句。

  “二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娇气?吃饭要人陪,凉粽也要人拿,上个衙还要人送到门口,他下衙是不是还要让嫂子去接呀?”

  滕箫这话一出,邓如蕴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不过她回头往男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最近,是有些怪怪的,让人琢磨不透... ...

  但滕箫很快就把她的心思拉到了袖箭上。

  小姑娘最是喜欢这些暗器机关,但西安府里的贵女哪一个不是学琴棋书画的,她喜欢的这些没有一个人能跟她说一说,林老夫人又不想她把总把玩这些,想让她跟其他官宦人家的姑娘一样,弄得滕箫很是难捱,倒也怪可怜的。

  邓如蕴陪了她一上晌,好在滕箫并不是真的没眼力的小姑娘,能得了邓如蕴一上晌相陪就很是高兴了,到了下晌就乖巧地回了自己院子。

  邓如蕴得了闲,本想去一趟城东小院,看看玲琅和外祖母这些日如何了。

  不想还没出门,家里的小厮长星竟然带着叔父的管事上了门。

  邓如蕴惊奇,“张管事缘何在西安府里?”

  张管事本是邓耀成的大管事,从前也曾跟着邓耀成风光过几年,可眼下邓耀成夫妻被流放去了边关,得两年才得回,家中的仆从都跑的跑、散的散了。

  他还算是个忠心的,想着家里还有少爷姑娘,总还得把这两年撑过去,便想到了一笔邓耀成支出去的钱。

  “什么钱?不会是来西安府做什么买卖的钱吧?”

  邓如蕴这么一问,张管事简直奇道,“姑娘,不,姑奶奶也知道那买卖?”

  邓如蕴可不知道,让他从头说了来。

  张管事说这事就是前些日发生的事。

  当时恰有两个西安府来的人经过镇上,其中一人崴了脚,便就在邓家旁边的茶摊上坐了一阵。可巧就被郑氏听见他们说起西安府里的大买卖。

  这两人只是在暗地讨论,但郑氏听见了这种好事,说是只要投进去二三百两,三月不到就能翻番,几乎是拦着这两个人不让走。

  恰一人崴了脚,郑氏就把人连忙接进了家中,说什么都要让这两人带着她做一笔好买卖。

  郑氏好说歹说,又拿了一笔八十两的定金来,说让这两人给她几日工夫,弄个二三百两投进去。

  当然郑氏也不是傻的,她可不敢真的用自己的钱,可巧哑叔离开了邓家大房,她便把主意打到了邓如蕴的家什上,这才闹出了后面的事情来。

  邓如蕴前后一听,心里动了动。

  “那这两个人呢?”她问张管事,“可找到了?”

  张管事说这两人声称自己的是西安府大药房研春堂的人,细节之处说得跟真的一样,“可小人去了趟研春堂,想找他们把这八十两讨回来,谁知根本没有这个两个人!这二人根本就是骗子!”

  邓如蕴一点都不意外,“那除了研春堂,你还有他们旁的消息吗?”

  张管事从前便是个谨慎的人,不然也不能做了邓耀成的大管事,他道,“小人彼时留了个心眼,套了那两人几句话,听得他们提到了一句西安府的漏雨巷。小人如今只能猜测,他们住在漏雨巷里。只是还没来得及找上门去,就遇上长星了。”

  张管事如今知道了邓如蕴的厉害,见她竟真的做了这滕将军的夫人,哪还敢不老实。

  “姑奶奶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人都照做就是。”

  邓如蕴倒是不急,她想了想,让长星跟张管事一道往漏雨巷里走一趟。

  “先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住在那,打听一下是什么来历,先不必打草惊蛇,回来报了我再说。”

  张管事只怕要不到这笔钱,当下见邓如蕴肯插手,连声应了下来。

  邓如蕴让他们去了,自己坐在窗前想了一会。

  这两人不会这么巧就骗到郑氏脸前,如果有人指使,她可得把指使的人找出来瞧一瞧。

  *

  滕越新官刚上任很是清闲,但之前军资被土匪窃取卖去了黑市的事情,还没有下落。那伙倒卖的人很是谨慎,藏在角落里不肯漏出头来。

  他们越是藏得紧,说明这里面猫腻越大。

  且这些军资被窃走之后,并没流去关外,仍旧还在关内,可关内又没有见到这批军资出现,说明是被人屯在了手中。

  什么人会屯这些军资?又做何之用?这可不能含混过去。

  正巧滕越调到了这新官职上来,查起来陕西都司治下的事更方便了许多,他上任第一日,就把这事分派了下去。

  但除了这个确实没什么旁的事了,这一日枯坐漫长,终于到了日头西斜,滕越见着时候差不多了,就跟同僚打了招呼,下了衙。

  衙门离着滕家不远,滕越除了衙门就往家而去,只是路上却见到有卖泥人的小摊子。

  这摊子上的泥人捏得精巧,还上了色彩,滕越颇为等了一阵,才轮到了他。

  “客官要捏什么泥人?”

  “捏个耍刀的女将,”但又道,“再捏个采药的小姑娘,捏仔细些。”

  摊主连声道好,这便给他做了起来。

  不过转眼的功夫,耍刀女将就捏好了,开始捏起了采药的小姑娘。

  那摊主见滕越年岁不算长,不由问了一句,“客官家中是有两个妹妹吗?”

  所以做了两个女子模样的泥人带回去玩?

  滕越笑了一声,“家中只有一个顽妹,但... ...”

  他说着,嗓音柔和了下来。

  “吾妻尚年少。”

  摊主一听,哎呦了一声,“我定给您捏仔细了,保证女孩家都喜欢。”

  滕越轻笑着点了头,“多谢。”

  ... ...

  滕越回到家的时候,滕箫恰也在柳明轩。

  滕越叫了她过来,把方才在路上捏得带刀女将拿给了她。

  滕箫一眼看见,早间说哥哥的那些话,登时都抛没了影。

  “二哥还是好的!”

  滕越不想搭理她,却见妻子只在旁边笑着并没上前,像是只在旁边看他在哄妹妹一样。

  但滕越却走了过去,从袖中把另一个彩泥人拿了出来。

  邓如蕴一眼看见这个背着草药背篓的泥人小姑娘,整个人愣住了。

  他竟给她也捏了一个?

  她看着那泥人小姑娘,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里面还有几根草药的样子,身上穿着一身丁香色的衣裙,就好像从前的某日,她刚从山下采满了药草,走回家一样。

  邓如蕴看住了那泥人。

  他则被滕箫叫去了一旁帮着参谋暗器的设计。

  邓如蕴拿着他给她捏得泥人,轻轻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一直都很是细心,总会照看身边的人,不管是家中的家人、仆从,还是军中的同僚、麾下的将领。

  他今日买了泥人哄妹妹,没想到她也跟着妹妹沾了光了。

  邓如蕴看着这背草药的小姑娘,她真的挺喜欢的。

  滕越是在同滕箫说着话,可也从眼角里一直留意着身后的人。

  他见她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一阵,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

  她只要喜欢就好。

  *

  时节入了冬,天便晚得越来越早了。

  邓如蕴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再往他身上挤了,他刚送了她一个泥人,她转眼就把人家挤到床下去,这就不太好了吧?

  恰今日早间,箫姐儿打了两个喷嚏,她就同青萱商量着,把家中的地龙烧起来。

  房中暖和得像回到了阳春天,滕越进来的时候,见她正叫着小丫鬟换了一床薄些的被褥来。

  滕越猜到了她的打算,不免也想到了今天早上,她从他怀中起来,呆坐在床边想不通的模样。

  他暗笑不语。

  邓如蕴却不知他这些心思,只觉今日房中足够暖和了,她再次暗示自己睡觉要老实点,才入了睡。

  她总是睡得快,滕越听见绵长的呼吸起起伏伏地响起,就同前两日一样,侧过了身来,揽过她的腰,熟练地将人拉进了怀中。

  只是他刚将她揽过来,她小脑袋突然动了动。

  滕越急忙停住,手臂支在她身上,定在了那里,怕把人吵醒过来。

  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偷偷摸摸的时候,但她果然没再动,抽了抽小鼻子又继续睡了。

  男人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是一小撮头发蹭到了她的鼻尖。

  他伸手把她这缕不合时宜的碎发拨开了去,可他低头,凑着帐外一盏暗灯看到了她沉睡的侧脸。

  她睡得正香,她的脸蛋不知是不是被地龙的暖气染到,散着些红晕的热气来。

  滕越突然想低下头,双唇轻轻贴到她的脸上。

  可这念头甫一出现,他便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快了起来。

  他们明明是夫妻,更加亲密的事情也早就做过了,而她明明还睡着,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他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心跳得这么快。

  在这静谧无声的房中帐内,简直如同擂鼓。

  滕越没敢再向前了,怕自己这咚咚的心跳声,真把她吵醒了。

  若是吵醒了,她恐怕不会让他抱了。

  他无奈,又失笑,深吸了几气,才把那咚咚乱响的心跳声压下去。

  他暗暗摇头,将她如前两日那般抱在怀中,也睡了下来。

  要是她能主动跟他亲近一点该多好,哪怕一点,他必然比今日还要高兴许多。

  冬夜静谧,床边的小灯轻轻摇晃着火苗,像夏夜俏皮的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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