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采
邓如蕴脚步往后一踉跄,跌到了一人胸膛前。
她不由地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竟是那打赌输给了她的毛驴傅大夫。
她被男人及时扯了一把,堪堪错过了银针,那银针嗖的射进了一旁的树干上。
邓如蕴愣了一愣,却见傅大夫转头看了那银针一眼。
“我怎么瞧着,银针上还有毒?”
邓如蕴也看出了那银针上不太寻常的颜色,抬头却听见身后的男人,惊讶地笑着问了她一句。
“你这是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贼人?”
一般的毛贼根本不可能有暗器会射出银针,更不要说银针上还淬着毒了。
邓如蕴本也以为,这只是个骗钱的毛贼罢了,谁料竟这般厉害。
“我、我也不知道。”
她越发恍惚,而这时,涓姨从后面急急喊问了过来。
“蕴娘?蕴娘!”
涓姨喊着她,但这喊声如此清晰,邓如蕴下意识就应了一声。
但她这声应完,看见身后的人笑了起来。
男人长眉下的眼眸中,笑意溢了出来,他低头细细看着她,缓声问出了她的名字。
“蕴娘?”
邓如蕴今天不光丢了一百两银子,还把自己男子的身份也一道丢了。
她抿了嘴没回应,这才察觉,自方才到现在,他还一直握着她的手腕。
她连忙从他掌心抽了手。
男人这才从她脸上错开模样,看了她手腕一眼看见那纤细的手腕上,被他方才情急之下攥得隐隐有些发红。
他略有些抱歉地笑着跟她道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把梁师傅的手腕弄红了。”
邓如蕴本丢了钱又丢了面,有些暗恼。但这位毛驴大夫既救了她一把,这会分明发现了她的身份,却仍旧叫她梁师傅。
邓如蕴不是不领情的人,虽然她心里觉得此人也是一副骗子模样,但还是跟他道了谢。
“没事的,方才多谢傅大夫了。”
她道谢,白春甫连连摆手道不必,涓姨这时也寻了过来。
眼见着贼人到底还是跑了,涓姨一脸的难过不已,“都怪我,怎么就贪便宜上了当了!”
邓如蕴也没了办法,西安府这么大,贼人跑进了人海里,仿若泥牛入了海,这还能去哪寻到呢?
然而这时,邓如蕴见这位傅大夫突然开了口。
“我刚才其实看到此人,同另外两个人在那茶摊上吃茶,似乎在说什么不能见人的话。”
他道另外的两人,看似对此人非常恭敬,“好像还想邀请此人往他们住的地方下榻。”
邓如蕴一听,心下一动。
“傅大夫听到那两人住哪儿了吗?”
她问过去,看见男人抱臂思量了一下,好像在努力去想什么很久远的事情一样。
他分明是刚不久听到了三个人说话的,邓如蕴怀疑他是在故意让她等着他想。
可她还能怎么办?只能等着了。
白春甫只见她神色略有变化,就知道她瞧出他是故意的了。
她可真是聪明,他低头看去她眼眸,被她刻意花黄了的脸上,这一双清灵的眼眸怎样都遮不住。
他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又缘何扮成男子出来卖药赚钱,可显然她不会告诉他。
他也只能告诉了她答案。
“是漏雨巷,我听见那两人说他们住在漏雨巷。”
邓如蕴心下当即就明白了。
今日骗了涓姨的贼人,怕不是先前那两个黑市小贼的头头,都打着研春堂采买的名头,可他比那两个小贼却厉害多了,身上竟还随身带着暗器。
邓如蕴刚想到这儿,就听见旁边的人道了一句。
“梁师傅可不敢再贸然去追了,那贼恐怕不是一般的贼,若真想拿回丢失的钱,弄到线索交给衙门才好。”
邓如蕴闻言点了头。
他说得有理。
她不禁抬头多看了这人一眼,他笑着任她打量,温柔的眉眼下那颗眼睑上的泪痣,越发衬得他眉目柔和。
邓如蕴心下小哼了一声,她不觉得他是什么温柔可靠的人,但他做事好像还算可以。
*
滕府路边。
滕越从城外回家,还没进家门,就得了副将佟盟让人递来的消息,说是之前他们追查的和白凤山土匪交易的黑市倒卖军资的贼首,近来终于在西安府里露了面。
不过此人具体的行踪,佟盟还没确定,可他既然在西安府露了面,便距离滕越抓到他不远了。
滕越道好,让佟盟把这贼首盯紧,早早确定他的踪迹。
他吩咐了这两句,正要回家进门,不想就在路边遇到了自己的妻。
邓如蕴也刚从外面回来。
滕越见了她就径直走了过去,可他刚在她身上看了一眼,目光就定在了她的手腕上。
“蕴娘的手腕怎么弄红了?”
第37章
“蕴娘的手腕怎么弄红了?”
他一眼就定在了她的手腕上。
邓如蕴正心里盘算着, 要怎么去找到那贼头头的消息,听他问过来,下意识就要扯谎。
可她还没张口, 男人先开了口。
“把话想好了再说。”
邓如蕴:“... ...”
他一双英眸盯着她,好像她只要说谎, 他就会立刻知道、并且会施以惩戒一样。
邓如蕴先是丢了一百两, 又丢了男子身份, 眼下还被他这么紧盯着,心下不由地一气。
他当她是他麾下的士兵了吗?管得这么严?
况且他对兵将们,她记得也多为宽和吧, 什么时候这么严过?
但他就这么紧盯着她, 还牵起她的手腕仔细地看了两眼,“我怎么瞧着, 这片红痕像是男子的手印?”
邓如蕴心都跳了起来,这要是都跟他说了,势必要扯出一大堆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可她撒谎只恐怕瞒不过这个人。
这会邓如蕴被他捉着手,就像是被拿住了小辫子一样。
她只能道,“今日在街上丢了钱财, 是同那偷钱的贼人拉扯的时候弄出来的。”
她这话可一个字都没骗人,便是他低头看她的眼睛,她也不怕。
邓如蕴由着他看, 脸上没有半分心虚。
滕越见她这样,自然也不再怀疑, 反而柔声劝了她。
“小偷小摸总是难免的, 丢了就丢了, 何苦同那些贼人计较,没得伤了你自己。”
邓如蕴暗松了口气。
他不让她扯谎, 但没说不能隐瞒。
但既然含混地隐去了诸多关键,邓如蕴这会定然不会再说出来。
她只点头,“将军说的是。”
可一百两哪里是小钱?她总是要想办法找回来的。
滕越却问了她,“要不我给你配几个侍卫吧,平日里在城中走动,也能护着你些。”
邓如蕴可不要,走到哪都有人跟着,跟他俘虏回来的那些鞑子兵有什么区别?
她连连摇头,“将军不是说西安府里还算的稳当吗?我只是随便转转罢了,不用费这周折。”
西安府驻兵颇多,治安确实还算不错,至少那些黑市上的人,轻易不会闹到明面上来。
滕越见她不愿,也只能道好。
可到了晚上,廊下灯笼的薄光,被风吹着摇摇晃晃打在窗棂上,她坐在窗边的鱼缸旁,看着那些灯影发呆。
滕越本在书案前看关外舆图,但目光一错两错地,就往她身上落了过去。
他看半个时辰舆图不稀奇,她倒是能坐在窗下发半个时辰的呆,这小脑袋里能琢磨什么事,琢磨这么久。
他不由就把舆图放了下来,坐到了她身后,将她从后环在了怀中。
今日窗外可没下雪,他问她,“在想什么?”
邓如蕴被他鼻尖的气息抵在耳后,弄得有些发痒,侧了侧脑袋。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日丢的钱。”
滕越一听就哼了一声,他把怀里的人整个转了过来,把她困着让她正对着自己。
“只在街头丢了点小钱,值得的蕴娘思量了半个时辰了?怕不是又犯了骗人的毛病?”
邓如蕴见他又开始查岗了,气得想掐他一把,耐不住的手都伸了出去,却被他直接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