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 第49章

作者:唐源儿 标签: 古代言情

  徐尽欢不免好奇:“你不准备告诉王大人吗?”

  柳桑宁摇头如拨浪鼓似的,立即道:“不不不,我还没这个打算。我也……不敢。”

  说到最后两个字,柳桑宁有些泄气地低头。她心道,她在这方面还真不是多么勇敢的人。

  徐尽欢看着柳桑宁的情绪因为提到王砚辞起起伏伏,心里面不免又自嘲了一把。原来他的阿宁,早就把一颗心给出去了。而她给的那个人,甚至还没有体会到她的心意。

  离开百官斋的时候,徐尽欢忍不住朝右边看了眼,往右走一段路,便是王砚辞的府邸。

  他突然想起,方才用膳席间,柳桑宁曾眉飞色舞地跟他说,她住到这儿来以后,第一次爬银杏树就发现隔壁住着的是王砚辞,吓得从树上掉下来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神采飞扬,双眸格外的明亮。

  徐尽欢坐上马车时心想,他恐怕早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可他却还不想这么快就认输,不到最后一刻,又有谁说得准呢?

  徐家家训,于战场上,他们要战到最后一刻,绝不言弃。

  于柳桑宁看来,徐尽欢的告白不过是一个小波折,或许甚至还算不上波折,只能算是人生中的小意外。

  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并不觉得这件事之后她与徐尽欢会有什么不同。她一向是拎得清的人,徐尽欢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况且,他们也已经说好了,以后还是朋友。

  果不其然,等次日她在鸿胪寺门口遇上徐尽欢时,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徐尽欢依旧会笑着同她打招呼,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要同她一起往里走。

  两人迈脚往鸿胪寺内走,刚跨过门槛就听到身后有马车的声音。柳桑宁福至心灵,立即回头去看,果然是王砚辞的车驾。

  柳桑宁不由放慢了脚步,见王砚辞从马车上下来,干脆停了下来。她冲着王砚辞挥了挥手,笑着唤道:“王大人,早!”

  王砚辞跨过门槛,一双墨色的双眸看向柳桑宁,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目不斜视地掠过了两人身旁,径直朝着工房的方向走去。

  柳桑宁要跟随的动作一顿,看着王砚辞的背影,不由露出了迷茫之色。

  王大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第77章 叶轻雨

  柳桑宁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直到从吏部回来都还一直存在。

  今日是他们所有通过考核成为正式像胥的第一天,也是他们要去吏部上牌的第一天,是由王砚辞亲自带他们去的。

  所谓「上牌」,其实就是指确认以及登记官员的籍贯、家庭等情况。在这一天,所有转为正式像胥有了官阶的像胥们,都要拿上自己的户籍,本人亲去礼部,亦可当做是朝廷录取官员的最后一步。

  等到上牌结束,便是板上钉钉的官了。

  若是往常,柳桑宁觉得自己跟在王砚辞身后,多少都能搭上几句话。可今日王砚辞似乎比平日里瞧着更为清冷,甚至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这让其他的像胥们都不自觉地与他拉开了些距离。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柳桑宁几次欲言又止,等上完牌回来的路上,她总算是找到机会同他说话,她小声道:“这次考核只通过了七人,若是刘赟知晓,也不知是否会更懊悔。”

  被淘汰的是李庆泽的另一个跟班,他因为过于紧张,发挥得实在有些不堪入目,被淘汰也是大家能预料到的。刘赟当初做下错事,不过是他以为只要能提前出局一个人,剩下的人便能高枕无忧。若他早些知晓即便只剩八个人表现不好依旧会被淘汰,不知会作何感想?

  王砚辞听了却只淡然道:“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这句,便什么其余的话都没有了。柳桑宁抿了抿嘴唇,偷偷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眉眼如画,可脸上的神色实在是淡的很,看起来一副并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模样。

  柳桑宁心道,莫不是王砚辞遇上了什么事,心情不好?

  绞尽脑汁想了一路,柳桑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更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事能让王砚辞这般不愉悦。不悦到……她都觉得他似乎在疏远自己。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等到抵达鸿胪寺大门时,柳桑宁还想再试一试,缓和一下王砚辞的情绪。可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见一个淡绿色的身影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然后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柳桑宁还没反应过来,那身影就已经跑到了她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胳膊。

  叶轻雨的笑颜就这么展露在眼前,她声音甜美,听起来自带些撒娇的气氛。只听她道:“阿宁姐姐,我听说你是圣人亲自下令封为七品像胥,也太厉害了!”

  柳桑宁愣了一下,才看清楚搂着自己的人是谁。她顺着回答道:“是圣人抬举。”

  说完又有一瞬间的迷茫,她与叶轻雨……很熟吗?

  一旁王砚辞也有些惊讶叶轻雨搂着柳桑宁的胳膊,他看了眼自己身旁,确认叶轻雨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他心下松了口气,眼神里却又透出几分疑惑。

  叶轻雨也不是第一次找上门了,可回回都是来堵他的,这还是头一回他在这儿,她却没有扑他,而是拉着旁人说话。

  叶轻雨这会儿似乎才注意到王砚辞,她眼睛蹭地一下亮起来,然后对他说道:“谨行哥哥,你眼光真不错,当初破格录取阿宁姐姐入鸿胪寺,是不是就是看中了她将来定是个人才?”

  此刻他们身后还有其他像胥们,王砚辞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最后他只沉声道:“你来作甚?如今他们都还在当值时间,你这般挡在门口,成何体统?”

  叶轻雨这才注意到自己是站在大门口的。难怪其他人只等在原地,无人上前。她吐了吐舌头,赶紧让开了一条道,却是熟门熟路地拉着柳桑宁往鸿胪寺里走。鸿胪寺的守卫也无人阻拦,看起来像是习惯了似的。

  柳桑宁自那次在王砚辞的府邸见过叶轻雨后,这还是第二回 见。她不明白,叶轻雨今日为何如此热情。她真的是来找自己的?

  叶轻雨则是一边走一边说:“先前我听闻你拒绝了圣上的赏赐,说是要凭自己的努力通过考核,我就觉得你特别了不起!你都不知道,如今这长安城中,有多少姑娘私下都十分敬佩你呢,觉得你是我们长安女娘中的楷模。纵观大雍,你可是第一个凭自己本事考上女官的!”

  说到这儿,叶轻雨满脸骄傲,仿佛这个人是她自己一般。

  她继续道:“我原本早就想来寻你玩了,可我阿耶拘着我,说我在外头太野了,要收收我的性子。平日里最多只肯让我同阿娘一起去同僚家中赴宴,都没有出来的机会。我可是装了好久的乖,阿耶才允许我可以出府了呢。”

  说着她不由撅起了嘴,瞧着更添了几分可爱。柳桑宁见她如此活泼地说着这些,有一种自己真多了个妹妹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这会儿叶轻雨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柳桑宁身上走路,一旁王砚辞看得有些辣眼睛,想要快步离开,可又有些想知道叶轻雨今日究竟有何事,于是便也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前些日子我听闻你与一位徐大人有不轨……反正我一听,我就觉得你肯定是被人陷害了!我当时特别想来找你,奈何阿耶不信我,总觉得我是想偷跑出去玩儿。但我后来有托人去大理寺的牢狱中看你,可那人告诉我说你已经被谨行哥哥带走了。我一听,有谨行哥哥在,你若有冤屈那定然会给你洗刷的。”叶轻雨看起来神色天真,说这些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要避着旁人,“后来听闻果然是有人陷害你,那人也被抓了,我就放心了。若是因此事耽误了你考试,那可就不好了。”

  叶轻雨嘟嘟囔囔嘀嘀咕咕,像是快乐的小喜鹊。她还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身前有阴影落下,有人挡在了她跟前,她脚步一顿。

  抬头看去,却见王砚辞一脸严肃地垂眸看他。

  王砚辞盯着叶轻雨:“说吧,是谁?”

  叶轻雨顿时微微变了脸色,眼珠子提溜乱转,微低着头一副逃避的模样,还悄悄往柳桑宁身后躲。柳桑宁则是被王砚辞突如其来地拦路和质问弄得一头雾水,一时半会儿有些没明白这转折是如何来的。

  王砚辞却只言简意赅道:“说实话。”

  叶轻雨根本不敢直视王砚辞的眼睛,只躲在柳桑宁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小声说道:“就……就是让他有事儿知会我一声,我就想着若是你遇上什么事了,我还能叫阿耶救你嘛。”

  她这话声音听起来委屈中带着点撒娇,叶轻雨大着胆子抬眼看去,顶着王砚辞的冰山脸继续说:“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让他探听什么消息,就是有大事的时候告诉我。就……就顺便也让他帮我关心一下阿宁姐姐而已。但我真的只是因为崇拜阿宁姐姐才这样的!鸿胪寺的公务真没有让人打听过,那人也不会告诉我的!”

  柳桑宁这会儿明白过来,知道王砚辞质问的是什么了。她瞥了眼叶轻雨,没想到她居然还在鸿胪寺里买通了「探子」,给她汇报呢。

  见王砚辞不为所动,叶轻雨也有些焦急起来,她怕王砚辞不愿意信她,急得眼眶都有些泛红了。病急乱投医似的抓着柳桑宁的手,小声求她:“阿宁姐姐,你帮我说说。”

  柳桑宁没忍住摸了摸叶轻雨的脑袋。

  她看向王砚辞,有些无奈地小声说道:“别吓着她,我看她没那个胆子。”

  不知是不是柳桑宁说的话王砚辞也觉得有道理,他盯着叶轻雨看了几眼,鼻子里发出微弱地一声「哼」后,转身就进了工房。

第78章 传闻的乘龙快婿

  见王砚辞进去,叶轻雨轻轻拍了拍胸口,小声嘀咕:“还好你说的话,谨行哥哥还愿意听。”

  柳桑宁听到她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想解释其实并不是王砚辞听她的话。而是王砚辞相信叶轻雨的确没有做真正出格的事。在柳桑宁看来,王砚辞对叶轻雨其实是很宽容的,看得出他其实并不厌烦她。

  若真是对叶轻雨不满,只怕这会儿叶轻雨已经被他赶出鸿胪寺了。

  只是柳桑宁没想到,叶轻雨下一句却是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阿宁姐姐,你与谨行哥哥怎么了?”

  柳桑宁一怔:“什么怎么了?”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叶轻雨又问,还一副「你别装,我都看明白了」的表情。

  柳桑宁摇头,满头雾水:“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不可能吧,我瞧着谨行哥哥似乎是在闹别扭呢。”叶轻雨探头探脑地朝着工房里看了眼。但又怕被王砚辞盯上似的,快速缩了回来。她压低着声音道,“他面上向来是波澜不惊的,我都不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才能看到他神情崩裂的时候。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就是在闹别扭嘛,而且我瞧着八成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被叶轻雨这么一说,柳桑宁今日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再次回来。想到今日从见到王砚辞起,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这种怪异的感觉就更强烈起来。

  叶轻雨看着柳桑宁的脸色,小声问:“阿宁姐姐,你该不会是得罪了谨行哥还不自知吧?那可不行。谨行哥哥在这一方面性子可别扭啦,你若是惹恼了他,可得想想办法啊。不然……时间长了,或许他就真的懒得搭理你了。”

  柳桑宁听得心头一跳,莫名就有些紧张起来。脑子里不断回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惹王砚辞不快。可思来想去,她实在也想不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明明前一日还友好得很,怎么过了一日,天就变了?

  叶轻雨冲柳桑宁笑了笑,又晃了晃她的手:“阿宁姐姐,今日谨行哥哥心情不好,我就不多逗留了,日后我会常来找你玩的。你若是有空,也要记得找我呀!”

  说到这儿她想起来什么,将另一只手里一直抱着的木盒递给了柳桑宁:“这个是给你和谨行哥的,我最近在学着打络子,打了两个不错的,你拿进去给他吧,我就不进去了。”

  说这句话时,叶轻雨还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些。不一会儿里头就传来王砚辞的声音:“叶轻雨,这里是朝廷重地,无事少来。”

  这话虽然听起来严肃,可柳桑宁却并没有听出不耐烦或是气恼的感觉。叶轻雨显然也不放在心上,她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就来就来,我下次还来。”

  说完这话,叶轻雨转身小跑着离开,柳桑宁忍不住冲她喊:“慢些,别摔了。”

  叶轻雨抬手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看起来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柳桑宁嘴角忍不住上扬,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接触叶轻雨这种类型的女娘。

  她儿时不是在府中念书,就是去静安寺同摩罗大师学习,甚少随温氏出门结交朋友。她觉得身边有春浓,有映红,还有嫡姐,好像也不需要旁的朋友。

  可今日被叶轻雨这样亲亲热热地缠着说话,她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又觉着,有这样的女娘朋友,似乎也是件很不错的事。

  柳桑宁进了屋子,将木盒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两个络子。一个是月白色,一个则是带着些淡淡的鹅黄色。

  柳桑宁将月白色递给王砚辞:“王大人,这是叶姑娘亲手打的络子,赠予我们二人的。这月白色一瞧便是给你的,收下吧。”

  王砚辞听了这话,只「嗯」了声,别的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接过络子,想了想收进了抽屉里。放进去之前,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还将络子捋了捋,平整地放了进去。

  柳桑宁看在眼里,觉得王砚辞对这位看似一直「缠着」他的叶轻雨,不像他表现得那般不在意。

  这会儿柳桑宁又想起叶轻雨同她说的话,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王大人,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没有。”回答得依旧很冷淡。

  柳桑宁却没有放弃:“那是遇上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吗?”

  “没有。”这句话他却是顿了一下才回答。柳桑宁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她再想捕捉却什么也没有了。

  柳桑宁绞尽脑汁还想说些什么,王砚辞却忽然抬眼,目光如炬看着柳桑宁,似乎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柳桑宁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往后退去。

  然后她听见王砚辞说道:“你很闲吗?”

  柳桑宁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立即转身就往工位上走,一边走一边还说:“不闲不闲,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现在就去做。”

  一直等到下值,这种挡在两人之间的别扭的氛围还是没有消散。

  等到了次日,王砚辞去了大朝会,柳桑宁一个上午都没见着他的人,更不清楚他是不是心情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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