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源儿
这会儿他有些紊乱的心也平复下来,大脑归于平静,竟真的认真思考起长伍的话来。
真的要将阿宁送走吗?
真的要将此事对她隐瞒到底吗?她若日后知晓,可否会怪他不曾如实相告?
这些日子与柳桑宁相处下来,王砚辞也自认将柳桑宁的性子摸清了。在他看来,他不认为柳桑宁会喜欢他这般擅做将她送走的决定。
“长伍。”王砚辞轻声开口,长伍立即紧张地看向他,“若她真的查到了当年的事……或许,我是否应该如实相告?”
长伍大惊,他压低声音,可语气中的错愕却溢出来:“少爷,你若如实相告,便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了柳娘子手中!”
过了好一会儿,长伍才听到王砚辞似轻叹般开口:“那又如何?”
长伍心惊,只觉得他家少爷莫不是疯了。
一个上午,柳桑宁都装得与平常无异,似乎自己什么也没发现,什么心事也不曾有。
只是到了用午膳之际,柳桑宁便以到了去探望金浮生的理由,匆匆离开了鸿胪寺——自然用的还是王砚辞的马车。
车夫是王砚辞府上的车夫,柳桑宁与他相熟,等到了静安寺便叫他在静安寺门口等着,她探望完金浮生便出来。
车夫没有多说一句话,只点头应下。
柳桑宁一进静安寺,几乎就一路小跑着往摩罗大师的院子里而去,一路上遇到了几个沙弥,都只匆匆打了招呼,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继续前进。
一进院子,柳桑宁赶在了摩罗大师午休之前进了屋子。
摩罗大师见她气喘吁吁地进来,颇有些惊诧:“你怎如此狼狈?可是出什么事了?”
柳桑宁摆手,自顾自地先倒了杯凉茶喝下,深吸几口气平复了气息后,柳桑宁直入正题,道:“大师,你有没有听过卡米路这个词?或许不是词,是一句话,又或是一个字。”
摩罗大师想了想,最后却摇头:“不曾听过。”
柳桑宁肩膀垮了下来,难掩失落。
连摩罗大师都不知道,那还会有知道的人吗?
第142章 送香
柳桑宁叹息一口气,起身准备告辞,这时摩罗大师却说:“不过我有一位老友,或许听过。待我问过他,再告诉你。”
“真的?!”此般峰回路转,柳桑宁只觉得自己都快喜极而泣了,只是她有些不可置信,“竟还会有人比大师懂的还多吗?”
摩罗大师笑:“他是个博学多才之人,而且在语言方面,他的确比我懂得更多一些。”
柳桑宁见摩罗大师说得笃定,心里头便更期盼起来。摩罗大师见她如此,便道:“我若问到,便叫人送信于你,也就免了你总是来回奔波。最近鸿胪寺事忙,我瞧你满脸疲惫,应当很是辛苦。”
摩罗大师这是心疼起自己关照的孩子来。
柳桑宁听得心口发暖,她「嗯」了一声,笑着道:“等这段时日忙完了,我定来静安寺好好帮你译文!”
柳桑宁从摩罗大师院中出来,没走多远就迎面遇上了新济国圣子。
金浮生见到柳桑宁脸上带着她熟悉的微笑,让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温柔谦和。柳桑宁也冲他一笑,打招呼道:“圣子,又见面了。”
金浮生道:“看来今日柳大人并非是来探望在下。”说着他朝着远处的摩罗大师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桑宁这才记起来自己是以何理由来的静安寺,顿时有些心虚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绞了下手指,道:“自也是……来探望圣子的。只不过方才并未瞧见圣子。”
柳桑宁说完这话只觉得心更虚了。
好在金浮生并不打算刨根究底地追问下去,他的性格就同他给人的感觉一般,是个非常随意又温和的性子。大约是与神相伴许久,他对待世俗之事看起来更像是身外之事,总是淡淡的,并不太放在心上。
柳桑宁每每见到他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真不愧是圣子啊,总觉得下一步他就能立地成佛了。
“我见柳大人面露疲惫,可是这几日睡得不好?”金浮生观察着柳桑宁的脸,轻声询问。
柳桑宁点点头:“是有些,昨晚还做了噩梦。”
金浮生听后沉默了一下,随后道:“我这有一安神香,可助人安眠。柳大人若是不嫌弃,便随我去取一些。”
柳桑宁愣了下,见金浮生满脸真诚看着自己,一时间竟不好意思推脱。于是点头应下,心道下次来给他带些好吃的,还了他这个人情。
柳桑宁随金浮生去了他院中。
这是柳桑宁头一回踏入金浮生的院中,只见院中摆放着桌椅,还摆放着一些盆景,瞧着是金浮生每日自己给它们浇水。
院中有一棵桂树,开花时香气扑鼻。
柳桑宁便站在这棵桂树下等着金浮生从屋中出来。他没有进去太长时间,不一会儿手中便拿着香走了出来。
安神香做成了像宝塔一般的模样,柳桑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香,一时间拿在手中瞧了又瞧。
金浮生道:“此乃我殿中特制的安神香,我父王偶尔也会睡得不好,我便叫人为他制了这香,他用着很好,想来你用着也会不错。”
柳桑宁惊了,她竟能和新济王用一样的安神香!
金浮生像是瞧出了她的不安,开口安抚道:“此香我也曾赠予身边之人,柳大人不必忧心。”
柳桑宁听了这话才敢将安神香收下。
随后,金浮生又一路将她送到了静安寺门口。他们边走边聊,得知柳桑宁对番国之事十分喜爱,便也随口说起一些新济国的奇闻趣事,让柳桑宁都听得有些入神。
等到了分别之时,竟还有些对故事恋恋不舍起来。
只是她知晓王砚辞的车夫还在等她。若她归家太晚,只怕会令谨行担忧。这般想着,她便毫不犹豫地同金浮生告辞,一路小跑着上了马车。
风将马车的窗帘吹起,柳桑宁见金浮生竟还站在门口望着她的方向,便伸出手冲他挥了挥,以做告辞。
等走远后,她将安神香从荷包里拿出,拿了一颗放在手心看了又看。
随后她凑到马车门旁打开一条缝,对前头赶车的车夫问道:“你们府上可有府医?”
车夫一边赶路一边回答:“自是有的。”
柳桑宁心下了然,于是道:“那便不回百官斋,直接去找王大人。”
等到了王砚辞的府邸,柳桑宁从车上下来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里走,直奔王砚辞的东院。
一进院,便见王砚辞正坐在凉亭下,目光却瞧着围墙。
听到响动,他扭头看去,见到柳桑宁的身影,他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忽然又重新亮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却见柳桑宁一阵风似的跑到他跟前,将手中的荷包往他身旁的石桌上一放,开口道:“快,让你家府医过来,瞧瞧这安神香有无问题。”
第143章 竟又是……
夜幕之下,王砚辞的书房内,柳桑宁正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盯着府医查看她带回来的安神香。
只见府医放在鼻下闻了闻,又拿细细的银针将安神香挑散拨弄,几番之后,府医总算是放下手中银针,给出了结论。
他道:“这安神香用的几味草药都有凝神静气之效,的确有助于入睡,无毒。”
听到府医这么说,柳桑宁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眼睛却悄悄瞥向了王砚辞。方才她急吼吼地让王砚辞找府医,王砚辞竟是连半个字都不曾多问,便叫人将府医叫了来。
可见,他很是信任她。因为信任,所以并不认为她是在胡来。
柳桑宁打心里有些高兴,只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有重要的事要同王砚辞商议。
府医这时又道:“不过这安神香中有一味药草名为珑草,药性较为霸道,是以这安神香每次不可多用,只需一丁点即可。”
“若多用会如何?可会伤及身子?”王砚辞忽地开口问道。
府医立即恭敬回答:“伤及身子倒不至于,只是会陷入深睡,一两日才会醒来。”
听到府医这么说,王砚辞神色没什么变化,柳桑宁紧绷地肩头又松了不少。等府医离开,她才端起面前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
擦了擦嘴角,柳桑宁才道:“既然这安神香无事,我便安心了。”
王砚辞凝神问她:“你这安神香从何得来?”
柳桑宁将金浮生赠香一事说与王砚辞听,末了道:“我虽觉得圣子为人亲切,瞧着也是个和善人,可他毕竟是新济国人。我与他并无太多的来往,也并不相熟,可他对我却算得上关怀备至,这让我一时间有些警觉罢了,怕是新济国想做什么。”
说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下看来倒是我多思了。想来也是,我不过是个七品像胥,就算新济国想做什么,对我下手也并不能为他们带来什么。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砚辞却并不这样认为:“你这般警觉是好事。如今是多事之秋,刺杀我们的幕后之人也未曾找到,你能事事小心谨慎,这很好。”
王砚辞虽也不知金浮生为何对柳桑宁这般关照,但柳桑宁并没有因为旁人对她好就迷了眼,这很令他高兴。
金浮生……新济国圣子毕竟也是新济国五皇子,虽为圣子,却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该不会,他对柳桑宁有不该有的想法?
想到这里,王砚辞捏着折扇的手不由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柳桑宁看得一愣:“怎么了?”
王砚辞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方才竟因心中猜测隐隐有了醋意,顿时有些羞赧起来。他撇过头,低咳两声,道:“无事,我只是在想,过几日便乃太后千秋宴,为显皇恩浩荡,这几日番邦国使臣会被圣人陆续召见进宫,在皇宫中住下,还望不要出了岔子才是。”
当然,不是所有的使臣都有这个资格住在皇宫里,只有各番邦国的领头使臣才有这个资格。只是这次来了数十个番邦国使臣,哪怕一国一个,也有数十号人。对宫中和鸿胪寺来说,都是不小的压力。
思及此,王砚辞又道:“因番邦使臣入宫,鸿胪寺也需遣人随同,以防有任何因语言不通而引起的意外之事。你是女儿身,在宫中走动比较方便,圣人已经钦点了你,你是定要进宫的。”
柳桑宁听得怔了下,王砚辞继续道:“另外,徐尽欢因乃徐将军之子,对番邦之人来说有震慑之用。更何况他还有些身手在身,我想让他领袁硕几人入宫。正好,他管着像胥科,便让他领头,若有什么事,找他便是。”
听到是让徐尽欢领着袁硕几人入宫,柳桑宁心中立即浮现了袁硕那三人的脸。因着查庚子年的那件事,柳桑宁已经隐隐觉得或许袁硕等人也与此案有关,他之所以要借庚子年的年志,也是为了了解当年案件的真相。
若那件案子的主人公真是王砚辞的父母,那袁硕几人与王砚辞……
柳桑宁不敢往下想,她怕是自己想错了,反倒影响了判断。
于是她嘴上道:“你放心,进宫后我定会小心行事,不会给鸿胪寺惹麻烦的。”
王砚辞点头,说出来的话却让柳桑宁愣住:“此次,我不便在宫中过夜,那幕后之人的手有没有伸到这些使臣中还未可知,即便进了宫,你也不可掉以轻心。”
柳桑宁连连点头,心里头却想着,若是那幕后之人真混在使臣中,她倒是不介意想办法将那人揪出来。
……
入宫前,柳桑宁收到了摩罗大师遣人送来的信。
信上只有短短三句话——
卡米路意为你真美。
罗刹语。
汝从何得知?
柳桑宁瞳孔微缩,竟又是罗刹语!又与这罗刹国有关!
虽然摩罗大师与柳桑宁从野史和一些奇闻异录的书上学习到了罗刹文字,可是对于罗刹语他们都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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