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源儿
刚出去没多久,便见不远处池塘边站着一人,走近了看,发现竟是摩罗大师。
“大师?你怎在此处?”
柳桑宁走近了些,还能闻到摩罗大师身上沾染的淡淡酒气,却不是摩罗大师喝的,而是在大殿内沾染上的。
摩罗大师听到声音看去,见到是柳桑宁便露出笑容:“咱俩竟还有在宫中相见的一日。”
“大师怎么也进宫了?”柳桑宁问。
摩罗大师道:“原本是不来的,但圣子说如此盛事一生恐怕也只得一回,不来瞧瞧实属憾事。且听闻天竺此番前来的使臣中,有一人与佛家结缘颇深,家中有佛教消失许久的佛经孤本,我便忍不住想来与之聊上几句。”
柳桑宁一听便明白了,摩罗大师向来痴迷佛法,听到有孤本定然不会轻易放弃。
柳桑宁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大师,你给我的信我看了。只是我竟不知,你还有朋友如此厉害,竟能知道罗刹语如何说。”
“我那老友的确博学多才,且在语言上颇有天赋。”摩罗大师笑了笑,“只是他向来不喜在人前展现,总说当个平庸之人便很好。”
“大师可否告诉我,那位好友是谁?”柳桑宁听得越发好奇起来。
大师笑道:“我那老友你也见过。”
“我见过?我何时……”柳桑宁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有人唤她。
“柳大人。”
柳桑宁回头看去,就见王砚辞在不远处看着她。虽然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但柳桑宁就是看懂了他有话同自己说。
于是她赶紧同摩罗大师告辞,疾步朝着王砚辞走去。
第146章 秘密
柳桑宁与王砚辞朝一旁走去,王砚辞边走便小声交代:“大食国与狮子国之间最近因争夺边境矿山争执不下,你在宫中要谨慎处理两国邦交。”
柳桑宁点头应下。
王砚辞继续道:“琉璃国与百起国因先前四皇子之事,一直有些剑拔弩张,你要小心他们之间,防止他们再生事端。”
王砚辞细细交代着,柳桑宁安静听着,时不时点头应下。
末了,王砚辞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还有何事需要交代了,才作罢。一扭头,却见柳桑宁唇角带笑看着自己,眼神温柔中带了些许调侃。
王砚辞问:“在笑什么?”
柳桑宁道:“这些事我心中都有数,进宫之前你也曾交代过,怎的今日还要再交代一遍?”
王砚辞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柳桑宁见四周无人,便凑近了些,小声道:“我在宫中三日,你便担心成这样?”
王砚辞依旧抿嘴,在柳桑宁以为他不会正面回答时,王砚辞却轻轻「嗯」了一声。
他伸手,将柳桑宁的手握住,宽大的官袍遮挡下,看不清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王砚辞道:“如今虽表面瞧着万事平和,可这平和之下,焉知没有暗流?各番邦国本就心思各异,不能对他们掉以轻心。”
说到这里,王砚辞又记起今日他要去见的人,心中更是一沉。
他又道:“官场之上,首要便是要学会自保。你性子正直刚毅,虽聪明但有时候却也执拗,太追求公正,不懂得迂回。”
柳桑宁听得有些怔愣,她不知道王砚辞为何突然说起这些。
可王砚辞却继续道:“你这般并未有错,只是人心叵测,人性难料。即便你有想做的事,也不必事事都摆在面上。学会以退为进,迂回前行,也不失是个好法子。”
“我明白。”柳桑宁开口,没有让王砚辞继续下去。不知为何,她忽然心中有些发慌,“你想要教我这些,日后有的是时间,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王砚辞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嗯,来日方长。”他轻声说了句,不知是说给柳桑宁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柳桑宁心中有些不安,可她又说不出来这丝心慌来源于哪里。她只是觉得今晚的王砚辞有些奇怪,这让她忍不住还是问了句:“谨行,你可是遇着了什么事?”
王砚辞摇头:“没什么,只是放心不下你罢了。”
说完,王砚辞便要重回宫宴的大殿,却被柳桑宁一把拉住,她说道:“你若有事,不论何事,都一定要同我说,好不好?不论何事,我都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王砚辞听了一愣,随即笑着道:“傻子。”
说完这句,他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放心,我无事。”
王砚辞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柳桑宁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明日便是太后千秋宴,还望不要出任何岔子才好。
宫宴结束,各自散去。
王砚辞同柳桑宁等人告别,自己出了宫,上了马车直奔府邸而去。
一入府邸,长伍便紧紧跟在王砚辞身边。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脸色凝肃,直奔东院书房而去。进入书房,王砚辞直奔展架前,抬手触碰到某处,便听咔嚓一声,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不一会儿,面前便出现了一张门。
门后漆黑一片,长伍点了火折子,走在前头替王砚辞照明。
两人一路往前,身后的门再次关上,就像是从未打开过一样。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光线昏暗的地下暗室,暗室的中央坐着一个被蒙了眼的人,那人被绑在椅子上坐着,身旁有黑衣人看守。
那人耷拉着脑袋,瞧着像是昏过去了。
见王砚辞出现,黑衣人立即拱手行礼:“主子。”
“就是他?”王砚辞看了眼被绑着的人。
黑衣人点头:“是,他当初便是在京兆府做衙役,当年那事发生后不久,经手过的几个衙役前后卸职,离开长安归乡。如今,只他一人还活着。”
王砚辞眼中毫无感情,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椅子上的人,黑衣人的手心却忍不住冒出汗来。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王砚辞开口下令:“将他弄醒,我有话问他。”
王砚辞话音刚落,只见那黑衣人在被绑着的中年男人身上点了一下,中年男人嘤咛一声,缓缓醒来。
第147章 救人
九月初十,太后千秋,天下共乐。
一清早,宫里头宫女内侍们便忙得不可开交,四处都在清洗洒扫。就连给使臣们入住的宫殿也都不放过。
宫里头张灯结彩,热闹得仿佛是皇帝要成亲似的。
柳桑宁还是头一回见这种阵仗,起来后颇有些好奇地四处溜达。使臣们有一大半都还未起床洗漱,柳桑宁倒是悠闲得很。
千秋宴定在傍晚时分,届时将在宫中最大的圣德殿内摆宴招待各国使臣。不光是殿内有席面,殿外空旷的白玉石坪地里也摆着席面,供朝中品阶四品及以下的官员享用。
柳桑宁等人因是鸿胪寺像胥,所承担的职责不同,故而可入大殿用膳。
柳桑宁正在院中赏花,却听「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随后便传来内侍的责骂声。
“你这小贱皮子,怎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点粗活都干不好,我看你也别在这宫里头占着位置当差了,送你去宫刑司好好吃吃苦头!知道如何当差了再回来!”
少女哭泣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公公饶命!婢再也不敢了,婢子真是无心的!这、这水罐不知何时被打湿,拿着太滑,我一不小心才打碎了,求公公饶命!”
少女哭得十分伤心,闻者可怜。
柳桑宁忍不住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从院子里出去,拐了个弯,便进了另一处小院儿。这里是管着使臣们宫殿内一应吃食的小厨房,就挨着宫殿。
柳桑宁一到门口,就瞧见地上跪着一个瞧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宫女,正瑟瑟发抖满脸泪珠。而她跟前站着的,是一个瞧着三十岁上下的内侍官,瞧着颇有几分严厉。
他们并未发现门口多了一个人。
内侍官横眉怒目道:“我若饶了你,其他人日后当差也如你这般粗心。万一冲撞了贵人,怎知不会连累咱们一同受累?你今日这般,我也保不住你。”
角落里有别的宫女小心张望,她们面带惊惧,一个个缩着脖子,没有人敢为地上跪着的宫女说话。
在这儿当差的都是些干粗使活计的宫女和内侍,本就人微言轻,谁也不敢惹事,更不敢得罪管着他们的内侍官或是姑姑。
“来人,将她带去宫刑司!”
内侍官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小太监扔了手中的扫帚,上前要来拖人。
“等等。”
柳桑宁开口,从门口走向他们。小院儿里的宫女内侍一见到柳桑宁身上的官袍,便吓得立即跪地行礼。
只那内侍官还算淡定,并未下跪,但也行了个规整的福礼。
他认得柳桑宁,毕竟这朝堂上能混得像柳桑宁这般在圣人跟前都记下名字的女官只她一个。
他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柳大人怎的来了?可是有何吩咐?”
柳桑宁瞥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然后才慢悠悠看向内侍官,直看得内侍官心里发毛。
柳桑宁开口,语调倒是平和:“方才路过,听了一嘴。公公这御下颇严呐。”
内侍官见她语气温和,心里头松了口气,以为她只是来看个热闹,于是赶紧说道:“宫中当差,严些才好。我严些不过是让他们吃几句教训,可若对他们松懈,他们冲撞了贵人,那可能小命不保了。”
宫女听了哭得更伤心了,她像是鼓起了勇气,伸手抓住了内侍官的衣角,祈求着看着他:“公公,求你不要送我去宫刑司。去了那儿的人,就没几个囫囵个儿出来的,公公求求你了,日后我定好好孝敬你!”
内侍官听了赶紧将衣角从她手中扯出来,斥责道:“你胡说什么?哪里听来的谣言,那儿不过是犯了错的人受罚罢了。领了罚,自能出来。”
至于出来是何等面貌,又有谁关心?
内侍官刚要对柳桑宁说些什么,却见柳桑宁突然轻笑一声:“公公这般清醒,倒叫我不好徇私了。方才公公教训声响极大,扰了各国使臣休息,已引起使臣不满。是以我才过来瞧上一眼,若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我便也替公公遮掩一二,让诸位使臣不必计较,并非是咱们大雍宫里头的人不懂规矩,乃是事出有因。”
内侍官脸色瞬间变白,嘴唇都开始发抖。
柳桑宁却只微微笑着:“但方才听公公一言,觉得甚是有道理。公公如此严以待人,想来只会更加严以律己。如此,我倒不好替公公遮掩,只能将公公处置了。”
扰了使臣,令使臣心生不满,从而认为大雍宫里头的人没规矩,这要是传到了圣人和太后耳朵里……
内侍官这下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自打了两个嘴巴子,脸上还赔着笑:“柳大人此话言重了。奴觉得柳大人说得极对,一点小事儿犯不着如此严厉。严律之下还有人情不是?”
说完内侍官又对宫女道:“方才我也不过是想教你,你若不是被这么一吓,日后也难长记性。此事就此揭过,日后仔细些当差。”
宫女听得此话喜极而泣,可她不敢哭出声,怕扰了隔壁的使臣,只敢捂着嘴哭。
内侍官擦了擦额头的汗,柳桑宁做了个「请起」的姿势,说道:“原是如此,公公乃是用心良苦。公公如此明事理,那我定也会为公公美言,不叫使臣们误会了公公。”
内侍官一听,知道此事柳桑宁也放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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