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诡 第8章

作者:胖哈 标签: 悬疑推理 爽文 古代言情

  但在这,罗非白并未指证对方为女子,免得他人反推敲她为何如此断定。

  而这人也是一定要拿捏在她手里的。

  也是出师不利,刚来此地就出了这个纰漏。

  “找到人想来也很快,陈生,记住了,你坦白从宽减刑的机会可只有这么一次,也只有这么点时间。”

  陈生怔了怔,“我不会死?”

  他想说若是断定自己杀人,岂能不死?

  江沉白跟张叔明知必死,却不懂罗非白如何诓骗此人。

  筷子将豆腐跟酱料裹拌出了颜色,罗非白瞧着他轻轻一句,“一看就知道你没怎么坐过牢,几个官差招呼你一个,跟同时招呼几个疑犯,那岂能一样?你看现在有了你,王虎是不是就不用被针对了?”

  又被点名的王虎如喝了黄莲水。

  其他人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而陈生迷茫后恍然大悟,且也迅速意识到了:他可以推罪名给那人。

  张叔跟江沉白闻罗非白这般游说,心里大惊,更是不满,这不是让这陈生推罪给那人吗?

  她不知后果?

  好在两人都算有些城府,不满之下也狐疑这人是不是另有怀疑,想通过抓住那个帮手再来作证陈生死罪。

  陈生果然意动,正要开口。

  “啊,这位小官人,您提及的可是陈生那个胞妹?陈阿宝。”豆腐摊老板一直竖着耳朵呢,听了大概,脱口而出提了一句。

  此时也在吃豆腐的赵乡役闻言抬头,似恍然:“啊,是有这么一个人,我想起来了,好啊,陈生,你俩兄妹竟合谋害人!”

  众人一惊。

  罗非白眉梢微扬,瞧着陈生:“减罪的天大好机会,你错过了啊,陈生。”

  陈生如遭雷击,后悔不迭,急慌慌说:“别别别,我还有话说,我知道我妹妹住在哪,她就是真凶,让我回去找她,我一定让她认罪,我.....”

  但此时罗非白反而放下筷子,手指虚空指着陈生的嘴利落一划,脆生生一句。

  “封住他的嘴。”

  江沉白也不知为何自己就听从了,真把陈生的嘴给堵住了。

  没再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

第7章 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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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赵乡役的指点下,众人知晓陈阿宝就住在陈家老宅。

  说起来也是对应上了,那陈家老宅就在江家后山翻过去那边的山脚下。

  回去过了江家的时候,顺路查看了江家的院子跟入后山的路径。

  并未瞧见什么脚印,至少在江家附近没瞧见。

  按理说带了一个人潜入后院,总得留下重重的脚印,毕竟前些时间下了雨,土地还算松软,若是没留下,既是清理过了。

  之前江张等人纯是把此案当做普通的通奸杀人案来办,也就入户查看现场跟尸体,再就是审问罗非白,倒是还未来得及验看院子。

  人少,且多为李二这样的糊涂人,办起真正的凶杀案来自然捉襟见肘,很多时候连他这个老仵作都得当差役用,哪有当年老县令在时那般厉害,且人才济济。

  张叔想起旧事,心头难过。

  “被处理掉了,你们看这里的草茎是被锄头压过的,连着脚印一起压盖掉,江家的锄头还在吗?正是春时,草木鲜嫩,看看刃边是否有叶子从沾着,尺寸看看是否能对上。”

  罗非白一说,其实也看见角落里堆着的农具,不过锄头是在另一边,因此前陈生心急火燎要抓奸,握的就是这把锄头。

  江沉白此前也见过这锄头,但并未细查其上,现在拿来一看,果瞧见刃边有草叶碎屑跟一些墨绿汁液。

  因为江家锄头尺寸小,铁匠王虎也说是江茶特地提了要求定做的,那锄头铁片都比别人家的小一截,也没那么重,是以,刃片大小也是比别人家的小了。

  “这边一块清楚些。”小书吏眼尖,指着一处喊了江沉白。

  江沉白提着锄头,将刃片尺寸往院外连着后山地上压脚印的痕迹比对了下。

  对上了。

  “这是你家的吧。”

  罗非白看向陈生,陈生自打王虎暴露,即便有王虎指证,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至多认下毁证,却绝不能牵扯上杀江茶的事。

  他早就盘算好了,于是狡辩道:“真不是我啊,那会我根本不在这边,我去了春玉楼,自有人能替我作证,这点我理直气壮,之前我差王虎去做那糊涂事,也是爱妻心切,糊涂了,以为罗公子你就是杀害我妻子的真凶,我实在见不得你脱罪,于是才犯下这等糊涂事,别的可真跟我没关系啊,我我最近几天从未见过我妹妹。”

  “估计是我妹妹偶然得知我妻子与人苟且,她出乎愤怒,也为了我,才犯下如此罪行?”

  这陈生果然是个狡猾的,还真把亲妹妹拉出来垫背。

  众人愤怒不已,罗非白却知道这人就是狡猾在凡事都让妹妹出面,从剥自己衣服取走行囊再背人入江家,都是其妹陈阿宝所为,否则这人也不会对自己一无所知,也没见过行囊里的东西。

  但陈生这边也得了好处,既是有时间找人证为自己证明不在场,这样从法规上就杜绝了他被牵连,且其妹若是痴儿,既无法作证证明其驱使自己,是真正主谋。

  陈生既清楚这点,又摸准了县城衙门那边的内情,才抵死不认,自觉只要撑到县衙那边就有一线生机完美脱罪。

  实在歹毒。

  不过罗非白无所谓他认不认罪,后面自能拿捏。

  罗非白正打算离开,转眸间却瞧见溪边对面斜角倚靠凉山尾的一户人家。

  对着的是后院,窗户紧闭,看着打理得还行,显是有人住的。

  江沉白留意到她在看着那边,提议过去问问昨晚是否有人瞧见什么。

  这正中罗非白心意,但也说:“你差个人去江家里屋拿点东西。”

  大抵江沉白眼神过于直接。

  罗非白悻悻,正经道:“不是我要吃。”

  江沉白:“没说罗公子你,我这让书吏去拿。”

  罗非白:“既然拿了,那就多拿些,分我,好歹我挨饿也是因为江家。”

  江沉白跟张叔顿时无言。

  其实罗非白还想看看尸体的,但自知她可以作为案情相关人员随同查案,那是因为人家缺人,且多少觉得她有些能耐,但尸体为重中之重,非公差不可接触,人家未必会答应,她还是别太冒失了。

  既已暂时脱罪,便有时间。

  两人就这么趁着那边收拾的时候,快脚过了溪上木板桥,到了这户人家前。

  谁知前门也是紧闭的,江沉白叫喊了两句无人应,罗非白绕着门户看了一圈,地里的菜长势不错,有一些今日刚被摘下食用过,断口还很新鲜,想来刚摘下不久。

  再看后院柴棚边上的外灶,台上果然有搁置的菜叶。

  回去,她跟江沉白道:“是老人住的,最讲究时辰,这个点合该生火做饭,若是没这迹象,怕是身体抱恙,不得动弹,赶紧找村长把这门给劈开,这也是人之常情,想来老人家也没法怪罪咱们。”

  她声量故意大了一些。

  江沉白一听就明白了,装作要去喊人或者拿斧头。

  屋内忽然有了动静。

  门开了,一颤颤悠悠拄着竹拐杖的老妇丧着脸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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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江沉白这些年的查案经验,一眼看出这老太太心里藏着事,也是故意躲着他们。

  他也没问之前为何不开门,就问昨晚是否瞧见什么。

  老太太就说啥也没看见,啥也不知道。

  罗非白看天色不早了,还得翻山去陈家老宅那边,容不得耽搁,遂淡淡一句:“凶手蛰伏很深,若知咱们来过老太太你这,还登堂入室了,想来也是会怀疑你看到什么,若不能早点抓到他,来日还不知他是否会报复老太太呢。”

  老太太被吓到,脸颊都颤抖了,但立刻脱口而出,“那不是人抓到了吗?就陈生那混账东西。”

  罗非白:“既然老太太您觉得人都抓到了,那您在门前门后撒米作甚?对了,窗下撒得比较多,是因为昨夜在窗户那边瞧见了什么吗,让您这么胆战心惊。”

  江沉白状态,这才留意到门槛后的米粒,起身,快步到对着后院的屋内窗口查看。

  窗下的确米粒尤多,而对着的方向正好是江家后院。

  这老太太果然瞧见了什么,且被吓到了。

  前面,罗非白瞧着惊恐不已的老太太,伸手轻拍了下她手背,低声温和道:“您不必害怕,有道是人间事人间了,若有鬼,自有神收拾,若惊了人,大抵也都是人祸。”

  “你个小公子知道什么,神仙的事,谁说得准的,这要是做了孽,神仙就降罪咯,就有了鬼。”

  江沉白回头瞧见罗非白轻声细语哄人,老太太却是不信,暗想这倒是此人第一次碰钉子,正想笑,却见罗非白看了自己一眼。

  罗非白:“按你这么说,鬼跟神仙是一家?”

  老太太都要气死了,手指指着罗非白怒不可遏,江沉白看懂罗非白眼神,故意呵斥了罗非白几句,后安抚老太太,说起鬼神之事的确不可不信,但也都得有个由头,没有由头,鬼怪之事就怕是人弄虚作假。

  有由头了,这鬼神来例这会不会说话,也分人,有了对比,才晓得哪个好坏。

  老太太神色舒缓了,横了罗非白一眼,对江沉白和善了许多,“我自然是见到了,怎会骗你们?就昨晚,我就瞧见了。”

  江沉白:“什么时候?”

  老太太其实摸不太准,“我那会难受,起夜拿茶油瞧见的,约莫是亥时吧,就瞧见那大头怪可吓人了,从山上下来,就那么进了院子,又进了屋子,你看,这第二天茶丫头就死了,这也是造孽。”

  罗非白此前就听出来了,这老太太似乎认为江家降鬼糟祸是正常之事,且对“由头因果”深信不疑。

  “这无缘无故的,哪有什么妖怪,要非要找他们家,我听说那江氏人为人不错。”

  “啧,你懂什么。”

  老太太面露鄙夷,“他们江家如果不是祖上不积德,怎么会一个孙子都生不出来,别说一个孙子,便是一个丫头都没有,这就是天谴。”

  她说的应是江松夫妻,两人不是黎村的,但这村民倒也对他们有些了解,估计是平日里走亲访友,一些老太妇人爱碎嘴,早把在城里的江家摸清了。

  罗非白垂下眼,手指打理着袖子,平和道:“儿女之事顺其自然,那俩夫妻年纪也不大,何必着急。”

  老太太嗤了声,嫌弃罗非白这外来户不知内情,“我们这谁不知道那林氏下不了蛋,那江松也是个糊涂的,忤逆祖宗,死活要这林月,你瞧瞧,这不就是惹祸上门了,害了妹妹,许是下一个遭天谴就是他了。”

  这有的没的乡野流言,罗非白两人都不耐听,罗非白问那鬼怪入江家后,多久离开。

  老太太对此不甚清楚,毕竟她那晚都被吓得不行,后来就蹲那了,抖了好一会儿,再站起来,瞧见那江家的烛火已熄灭了。

  “那时,腿可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