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诡 第80章

作者:胖哈 标签: 悬疑推理 爽文 古代言情

  宋利州不知这人怎么就联想这么精准,心里抽紧,却?是不能否认,一旦被查实撒谎,更严重。

  “是的,殿下。”

  言洄这次才是真?的生疑了。

  宋利州去找罗非白绝不是为了求救,更像是要安排对方?撤走,对其有保护之心,但他又返程应对调查,还得了柳瓮,就是反得到?了罗非白的指导。

  为何罗非白会有这样的路数?

  除非,她早知宋利州归程配合调查也不会出事,逃亡拘捕才容易出事,之所以这么笃定,就是因为她知道会有更高官位的人介入,能摁住柳乘虚。

  那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来的人是自己?

  儋州这么大的动?静,是她为了自己而?设的吗?

  还是别人?

  不管如何,他很确定——罗非白那人做不出这样缜密刁钻的部署,除非....她不是罗非白。

  阜城县,罗非白.....凉王一脉?

  手掌猛然握紧,竹简在?桌面上?剐蹭出明显的声?音,不少官员侧目。

  “她,现在?在?哪?”言洄说?话间,手掌又松开了竹简,释放力气,但压着脾性,敛声?缓问。

  其他人疑惑,宋利州缓了下语气,一时不知道自己能拖多久,但蒋飞樽忠诚,已经说?了。

  “行馆,但可?能已经走了。”

  “罗大人那日不得参与调查,已决定早日返程,恐怕现在?已经快出....不过她素来爱些吃食,路途中下官曾见她偏好甜食,可?能现在?也在?抓紧时间去吃....大有可?能是第一早茶楼碧叶阁....”

  “殿下!”

  他们看到?归朝的殿下多年来少有人前失态,朝堂上?下赞誉,无可?挑剔,但此刻....他跨步直接跃过案台,连腰上?配悬的祗君剑都顾不上?拿。

  此为大逆,但君王少储是国之主人,权利本就在?其脚下,倒是无妨。

  只是失态。

  太失态了。

  长袍飞舞,金蟒怒张,袍尾拖拽撩落案上?砚台,落地滚洒黑墨,染了一地的墨色。

  其实大将也惊疑,惊疑中又带着骤然浮起的念头。

  那个,好像那位也在?......城中吃早点。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碧叶阁。

  太子殿下一定是因为担心那位吧?

第65章 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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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早茶可食, 乌篷船的晃悠都显得让人晕眩了呢。

  罗大人没了吃食的小饕餮模样,安静下来,细长的腿支抵着?舱底, 折弯靠椅, 一手抵着?额侧似沉思?。

  仿佛,人一下就从能跟他们一同在烟火人间世俗同化的存在变了。

  变得那么高不可攀。

  章貔一时?不语,有些走神,他想起了过往。

  “诶,在想什?么呢?包子放着?吧,拿着?怪累的。”张叔拍了下章貔。

  仵作?常碰冰冷死?人尸,但对活人却热枕善意,张叔嘴上刻薄, 实则对每一个衙内的人都很好。

  哪怕对章貔存疑, 日常也有照顾。

  章貔晃神,压声致歉,亦把包子给了张叔, 回头对上罗非白幽深静淡的目光。

  她会揣测他的来历吗?探究他们是否有所过往?

  在意他的来历?

  探查往昔。

  她好像不会。

  从一开始对他就是可有可无,留在身边亦无不可的不伤心?。

  仿佛认为他影响不了什?么。

  好吧, 就这高高在上的派头, 根本不似罗非白那人在其他地方整治民生的朴素低调, 她并未完全敛去那一身光华。

  “我在想小时?候, 小时?候, 我见过一个很尊贵的人。”

  这人来历成迷, 现在忽然提及旧事, 怪怪的, 也不知?是交心?了,拿他们当?自己人, 还是别的。

  张叔老道?,瞟了下罗非白的缄默表象,顺着?问:“发小至交?”

  “不敢,我是伶人出身,他是客人的孩子。”

  章貔面上没有回忆故人的怅惘柔情?,也没有曾为伶人的柔媚多性,依旧保持武人悍勇冷傲的特质,连温柔的词句从口舌出来都变得木然冷漠。

  “那个锦衣华服尊贵得不可方物的小少年仿佛误入伶人虚假的浮华,人人都在装扮那举世无双的历史瑰丽之人,唯有他们这样真切的权力在身者?,每一次莅临都像是戏曲的显现......权利富贵使人迷醉,也让人难忘。”

  张叔觉得这般优柔的形容,像是赞誉,又是冷酷的评价。

  “后来呢?你跟他可认识了?”

  “算是,他性子板正,其父不在边上后,也不知?变通,乖乖站在原地等人,也不知?为何,仆人因为戏台后院糟乱走丢了,那会,他不得已喊住了我问路。”

  “他大?抵不知?民间疾苦,赠以一包金子以重利。”

  前?面众人也当?同僚旧事听听,毕竟不认得那位尊贵的小少年,但一听到后面一句,众人呼吸抽紧了,下意识看?向自家大?人。

  罗非白眼皮微挑,不咸不淡:“看?我作?甚,我就是一普通小老百姓,真算起祖辈身份来,可比你们还低一些呢。”

  这人时?常嘴里没几句真话,在场也没人信,章貔却问罗非白:“大?人知?道?他后面怎么样了吗?”

  罗非白:“那一袋金子还在吗?能给我一颗吗?”

  “给我,我就问你。”

  章貔:“......”

  一艘乌篷船内好好叙旧事的风雅气氛一下子没了。

  金子金子金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张叔都忍不住咳嗽了下,“还在?”

  章貔扫过这几个一地出土的土番薯,忍着?拔刀的冲动,压低声音说:“后来一群混混闯进来闹事,逃跑的时?候,弄丢了。”

  啊?可惜,太可惜了。

  希望这只是一个故事。

  众人齐齐惋惜,罗非白则是品出了一些隐意来。

  小时?候,多小呢?

  那小少年是否为王都高门大?户,清流钟鼎世家,自乱世之前?帝国鼎盛时?既世代簪缨,传承十代,名望斐然,哪怕后来轻乱世,随帝国权力崩塌,站错位,子嗣人才青黄不接,因此家道?中落,但因为那小少年的爷爷足够才华绝世,逆流而上,匡扶正主,凭着?自身世家名望跟笼络的人脉为开国帝王背正统之王书,让清流世家有了随从之心?,如此既有了从龙首功,重塑世家辉煌。

  是这一家吗?

  这一家,是姓奚吗?

  应当?是,如果时?间对得上。

  但那伶人的面具对上了,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见过那样的面具。

  那血腥满地,尸横遍野被屠戮后的伶人园,许多伶人生机灭绝,脸上的面具娇艳又寂寥。

  可她终究没问。

  只是笑了笑,伸手要去拿茶杯,茶杯到手,却是猛然一晃。

  茶水溢散到手指上,湿润了。

  船有了撞响,外面撑船的李二叫了一声。

  前?面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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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还以为是太守府那边出了问题,追兵来了,暗想柳乘虚也太过失态了。

  抓宋利州有了表面名义,抓罗非白却是无凭无据的,她背后也不是没人,闹大?了反而对柳乘虚不妙,他何至于在水道?这边就大?肆搜刮拦人?

  而罗非白则是知?道?——柳乘虚即便想要撕破脸,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因为那人已经入城了。

  性子那般,若有失态,事后应当?会特别后悔,如其名,所以,如果当?年真的跟罗非白不顾身份巷斗了一场,还晓得不打脸瞒着?她,既是内心?不耻于此事的,多年后,人已上位,性格应越发内敛果断,怎会重提旧事。

  所以,他应该不会再理会“罗非白”这个人。

  前?尘往事,不可追。

  哪怕柳乘虚这些人狗入穷巷,没了路数,选择提及自己,他也不至于上当?。

  否则,倒显得幼稚可笑了。

  所以也不至于派人事先拦截水路吧。

  除非....知?道?罗非白不是罗非白。

  “是有人拦着?吗?是否穿着?玄甲金纹衣。”罗非白敛声轻问

  “不,是有一对夫妻在码头洗衣池那边吵闹且打起来了,好像是抓....抓狗男女?....好真的,不像是假的,哎呀,抓脸了!”

  “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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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衣池妇人多,丰膀细腰不计其数,满烟火跟利落的人气儿,有吵闹的,有推攘的,有劝架的。

  水道?边沿岸青石堆屋舍,茶阁雅室饭庄热闹,一楼顾客闻声看?热闹,一窝蜂探了乌泱泱的脑袋出来看?热闹,就是文人雅士也摇着?扇子笑谈议论。

  四月粉白樱翘生于青石接河的道?口,一株株错落,阁引光落间,树下书生窃窃私语,却都缄了声响。

  乌篷船被动静阻断,只因洗衣池那边的打闹让人不小心?落水,是不是那无德负心?的渣男落水尚且不知?,但后面的乌篷船不得不停下救人,前?后阻隔就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