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惹春风 第176章

作者:红笺小笔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明?明?之前,每逢冬天,一晚上抱着它,都觉得很?温暖......”

  可她离开长安的那三年,一到?冬天,不管屋里生多少炭火,手?脚还是冰凉冰凉的。

  秦陌的睫羽牵动?了一下,拥着她,握着她的手?,探进了自己的袖衣内,紧贴着他的手?肘。

  “现在好些了吗?”

  “嗯。”

  兰殊贴着他结实的手?臂,想起了小时候,她也很?喜欢用小冰手?,偷袭批公文的爹爹。

  兰殊不由落下了泪水,心?中感激秦陌对?于爹爹的谅解,开口同他道谢。

  秦陌见她的意?识越发迷糊,为了提起她的精神?,捏了捏她的腮边道:“你既希望我不要怪他,不如?和我说?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提起崔墨白,兰殊苍白的双靥鲜活了瞬。

  她长吁了一口气,打起劲,娓娓道来,“我爹爹,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

  兰殊说?了好多小时候关于崔墨白的回忆,那个她从来无法随性所欲提起的人,现在,终于获得了倾诉的出口。

  秦陌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反问几句,提着兰殊的精神?,可她的说?话声还是逐渐降低。

  “朱朱,你要是栽在这儿,可就便宜了我想和你死同穴的想法。”

  兰殊的上下眼皮打着架,秦陌戏谑的语气侵入她的耳中,激得兰殊睁开眼缝,眯了他一眼,“你想和我死同穴?那你还毁了我的遗体?”

  秦陌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僵滞了瞬。

  兰殊冷冷哼了声,“你以为我死了就没看见,你这个巧言令色的骗子。”

  秦陌欲言又止,沉吟了许久,时间?长到?兰殊以为他找借口没找出,等待的过程中,缓缓陷入了昏沉。

  隐隐约约,只感觉唇边一片温凉的触感滑过。

  兰殊的最后一抹意?识,只听到?了一句哑着嗓音的呢喃,宛若甜言蜜语。

  “是我自私,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

第117章 第 117 章

  兰殊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获救的, 只知道她一直被秦陌紧紧环住,在意识模糊中,眼?角闪过了洞外的火把光芒。

  四周逐渐温暖, 她仿佛被带出?了山洞,却仍然被人呵护在了怀中。

  直到落到了暖烘烘的被褥内。

  有人悄悄的,在无人知晓的夜里, 一点一点将她披散下的碎发别向耳后, 轻喃着宽慰了她一句, “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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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兰殊睡得十分安稳,秦陌衣不解带守在了她身侧,握着那柄万民伞观察。

  他撑开了伞面,瞧了许久,未察觉任何?端倪。

  外面夜色渐浓, 尚有余寒的春夜,更深露重。

  秦陌将伞收拢, 回想到今夜,仍有些后怕。

  他长吁了口气, 目光停留在了兰殊白生生的脸上, 望着她眉宇松懈下来?的疲态, 说不心?疼, 是不可能的。

  秦陌坐在了榻边,凝视着她熟悉的眉、眼?、口、鼻,久久不曾回神。

  看着看着, 他支着颌, 不经意一个闭眸,坠入了一场短暂的梦中。

  他梦见了前世的一段后续, 在他辛辛苦苦找到了销声匿迹的卢尧辰后,两人坐在了那间小屋中。

  卢尧辰早已是病入膏肓,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不需秦陌亲自动?手,他也?活不过今日了。

  他虽然一直病弱,却不至于药石罔效,秦陌问他怎么回事,卢尧辰的目光掠过他满头的华发,惨然笑道:“可怜我帮着沈衡套你,竟也?中了他的套。我原以为他是个同情我的,不曾想他也?不愿我活。”

  秦陌沉声问道:“你为何?要帮他?”

  卢尧辰的面容毫无血色,笑而不语,闭口不谈他的真实动?机,只道:“因为我恨大周,我恨你们?。”

  “你,李乾,长公主,我恨你们?所有人!”

  秦陌直直同他对视,接收着他眼?中的恼怒,“那兰殊呢?”

  卢尧辰咬牙切齿的神色僵了一下,“崔二妹妹,是我唯一对不起的人。”

  秦陌痛声道:“兰殊一直将你视为朋友。”

  卢尧辰凄凉地笑了声,“她是我的朋友,可她也?是你的妻子?。只能怪你俩破绽太多,轻而易举就能击垮。也?怪你自己,太喜欢她。”

  秦陌的心?犹如被猛地砸了一下,双眸微睁。

  卢尧辰摇头道:“秦子?彦,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害你。你们?这样的人物,怎么敢轻易泄露出?自己的喜欢?”

  “你让她成?了你的软肋,她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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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兰殊悠悠在鸡鸣声中醒转,睁开眼?,只看见了床头的邵文祁。

  兰殊迎上了他略有欣喜的目光,愣怔片刻,正想撑腰起身,腿处一阵猛烈的疼痛,令她先?嘶地吸了口凉气。

  邵文祁的眸子?忧思关切而来?,询问她哪儿不舒服。

  兰殊眼?看他仿佛就要掀开被子?,给她检查一番的阵仗,思忖她腿上那一处伤口,着实不适宜叫他来?瞧,连忙道了声口渴,不动?声色将他支了开来?。

  趁着邵文祁倒水的空隙,兰殊端靠到了床头。

  邵文祁给她喂了水,接回杯盏,听着兰殊口中的致谢,灼灼将她看了好一会,忍不住向她倾诉自己在后山找她的时候,简直是心?急如焚。

  听了他一番衷肠,兰殊有些感?动?,再度温言开口感?谢,邵文祁神色复杂,叹息道:“自回了大周,感?觉你一天比一天辛苦。倒不如我俩游历海外,四周经商的时候自由自在。至少,不用提心?吊胆。”

  兰殊知晓他是关心?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开怀地哎了声,“人生哪有一直一帆风顺,无风无浪的,当下遇到事了,也?不能躲着不去解决。说点开心?的,不说这些丧气话。”

  邵文祁默了半晌,朝着她榻前靠了靠,“我买了条更大的船,可以航行很远,天涯海角,都去得了。”

  兰殊恭喜道:“这不就是件高兴的事吗?”

  邵文祁见她面露喜意,温柔地笑了笑,忽而握住了她的手,“小师妹,你可愿......”

  话音未落,屋门突然遭人重重叩了几下。

  不待兰殊请进,门吧嗒一声,由外向内推了开来?。

  秦陌拿着一碗氤氲的药,一副脸色黑沉,走进门,温言道:“吃药了。”

  邵文祁坐在床头并未挪身,企图接过药碗,亲自喂兰殊吃药。

  秦陌捏着药碗没松手。

  兰殊只好主动?接了过来?,说要自己喝,一口闷下,真是从?嗓子?眼?苦到了脚趾尖。

  秦陌接回碗,搁在了一旁的桌案上,侧头看了邵文祁一眼?,同兰殊道:“我有事同你说。”

  兰殊见他神色严肃,柔声开口请邵文祁先?出?去。

  邵文祁方才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帮她掖了下被角,转身走出?房门。

  秦陌靠近床沿,拿起了床头旁边的万民伞。

  他昨晚推敲了许久都没发现它?有何?端倪,思来?想去,还是想咨询一下兰殊,看看她是否有什么线索。

  兰殊坐在床头,手轻轻抚过了伞面。

  秦陌凝着她微垂的侧脸,尖细的下颌线,比之她刚从?海外回来?的时候,仿佛是瘦了一些。

  秦陌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邵文祁方才的话,自她回来?,从?端午盛宴开始,一茬接着一茬的事儿,日子?就好像没有哪一刻消停过。

  在他身边,她总是会身不由己卷进明争暗斗里。

  秦陌一双眼?黯了黯,兰殊不知想到了什么,撑开了伞面,将顶头的伞柄一拉,那伞柄竟同伞架分离开来?,露出?了一个空心?的口。

  兰殊回忆道:“小时候我在书房玩,不小心?折断过这把伞的伞柄,吓得坐在地上哭。爹爹非常爱惜这把伞,却没有生气,反而为了避免娘亲知晓我又闯了祸,悄悄找人把它?修好了。”

  她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对于父亲的思念,“但?断了的伞柄哪能复原,为了掩盖着折痕,爹爹便叫木工找了根更宽的竹子?,将它?与?原柄完全嵌合在了一块,盖住了原柄。外表看起来?,这根伞柄就是原柄,实则,里头还有一根。”

  话罢,兰殊将伞柄朝着地面一抖,一卷泛了黄的信函掉了出?来?。

  兰殊凝着那落在被褥上的信件,心?头猛地抽了下,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一壁渴望着它?出?现,一壁又并不希望,它?真的存在。

  兰殊犹豫了一下,把信件递向了秦陌,没有主动?选择看。

  她并不想知道爹爹视如生父的人,具体是用何?等话术来?欺骗他的。

  信函共有两封。

  秦陌打开了信函,从?字里行间,了解到当年的真相。

  当年,崔墨白上折子?痛陈灾情,朝廷却要求各方,以前线战事为重。

  崔墨白苦苦支撑,最终实在不忍心?看见百姓日夜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破例写信向宰相沈衡求救,言说江南百姓的不易。

  沈衡第一封信函回道自己最近正在同高句丽的使者洽谈,届时会想办法同邻邦借军粮,叫墨白先?不要着急,若有眉目,他会及时通知他。

  第二封信函,则道借粮有望,诏书不日便会下达,让墨白别让百姓等,先?开仓。

  按理诏书一日不到,地方是不可轻举妄动?的,可崔墨白相信了沈衡,立时开仓放粮,解救百姓。

  可他不知,沈衡在谈判桌上,最终并没有同高句丽提出?借粮。

  大周北伐战败。

  崔墨白犹豫再三?,难忘沈衡的照拂之恩,选择了独揽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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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殊的腿还需要静养一段日子?,秦陌不愿她左右折腾,再三?叮嘱暗卫保护好她,自个先?回了京城。

  当秦陌将隆庆十八年的一切真相还原,拿着陛下亲批的逮捕令来?到沈家门口,沈衡似是早有所料,穿着太师的朝服,坐在了正厅之内,一见秦陌进门,为他沏下了一杯茶水。

  秦陌沉吟片刻,命大理寺官差退回门外,在他对坐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沈衡静静盯着他看了许久,说他和秦葑很像。

  想当年他与?秦葑就战和两方不同的主张,在朝堂上打得不可开交,最终没赢过秦葑,让他开启了北伐之战。

  “那是我前半生最挫败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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