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溪
司沅将虞听晚带到桌边。
拿了两个茶杯倒茶。
正要开口,还没出声,就见女儿神色激动的又说了句:
“对了母妃,明天我也能来看你。”
她补充:“明天一早我就过来,这样就能和母妃待一整天了。”
司沅宠溺的笑着。
抚了抚女儿的发,状若无意地问:
“这次来看母妃,是你去找的太子殿下,还是他主动出手相助?”
虞听晚将茶杯捂在手中,眉眼悦色飞扬。
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是皇兄主动提的。”她说:“放在以前,陛下很久才让我过来一次。”
“距离上次见母妃过去没几天,我没想过这么快就能再次过来,所以对此事也没抱希望。”
“只是前几天,皇兄忽而问我,想不想再来见见母妃。”
她靠在泠妃身上撒娇,“我自然是想,女儿可是日思夜想和母妃天天在一起呢。”
“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要抓住。”
“这不今天,陛下就同意让我过来了,而且还有意外之喜,明天也能过来。”
司沅慈爱地轻拍着女儿的背。
相对于虞听晚的乐观,听完前因后果,她却心头逐渐凝重。
谢临珩是皇后的儿子,皇后对她们母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谢临珩,却主动让虞听晚来霁芳宫……
活了大半辈子,又在这深宫中被关了整整三年,司沅知道自己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独,但是——
她无意识地将目光落在女儿这张脸上。
虞听晚完美遗传了她当年的样貌。
当初她就是因为这副皮囊,才惹来灾祸,造就她如今的困境。
司沅不希望,她的女儿,和她一样,永远被困在这深宫中。
压下心头种种思绪,司沅调整好情绪,问虞听晚:
“晚晚,你实话告诉母妃,你想继续待在宫里吗?”
虞听晚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不想。”她回答得很干脆,“正如母妃之前所说,现在的皇宫,早就不是我们当初的家了。”
“我不喜欢现在的皇宫,不想待在这里,我只想和母妃一起离开,去一个安逸的地方,过平平淡淡的普通生活。”
“听晚。”
劝女儿一人离开皇宫之事,司沅本打算从长计议,只是夜长梦多,拖的太久,难保不会再生出什么风波来。
她被困在这霁芳宫,能做的事已经太少太少。
只能先劝着让自己的女儿先行离开,她才能彻底放下心。
“上次母妃跟你提的那件事,你回去后仔细考虑过了吗?”
虞听晚偏头,看向司沅。
“母妃是指,让我一个人离开的事?”
司沅点头,“母妃知道你是放不下我,怕我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想留下来陪着我。”
“只是孩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都留下,反而才是彼此的软肋和牵绊。”
虞听晚唇角抿起,没有说话。
司沅低叹,接着说:
“谢绥用你来牵制母妃,母妃被困在这里,本就处于下风,为了用微薄之力护住你,母妃只能任由他约束,什么都做不了。”
司沅担心,将来有一天,虞听晚会走上跟她一样的命运。
现在的虞听晚是她的软肋,将来的她,何尝不是他人任意拿捏虞听晚的软肋?
“我们母女两个,必须走出去一个,才能破开当下的困局。”
她叮嘱虞听晚,“晚晚,你好好想想。”
“我们母女先走一个,你先离开皇宫,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母妃知道你安全了,也就能放心了。”
只要虞听晚能出去,司沅就不怕再被谢绥胁迫。
大不了就一死。
自古国破,皇后理当殉国。
她唯一的牵挂就是她的女儿。
只要她的孩子是安全的,她就无所畏惧。
“可是……”虞听晚仍旧是迟疑。
她还是想带着司沅一起走。
一起离开这里。
永远不再回来。
司沅知道她的顾虑,她换了种角度去劝:
“晚晚,我知道你是想说当下陛下重病,无力插手宫中局势。”
“但母妃只问你一句,你能确定,掌控着宫中一切权势的太子,会放我们母女离宫吗?”
虞听晚蹙眉。
她不能确定。
也可以说,完全不可能。
第16章 喝了
见她听进去了,司沅接着说:
“还是那句话,母妃出宫不易。”
“但是晚晚,你若是离开,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赐婚。”
一旦成功赐婚,借着成婚的名义,离开这座囚笼,就顺理成章了。
两天的时间一晃过去。
第二天傍晚,虞听晚心情繁重地回到阳淮殿。
脑海中,是母亲再三叮嘱的话:
【只有我们母女先走一个,才能有彻底脱离这座牢笼的机会。】
【如果都留下,往后余生,只能不断的重复这两三年的境遇,互相牵制,互为软肋,一个都走不成。】
若锦和岁欢见自家公主郁郁寡欢,还以为她是因为下一次不知道何时才能去霁芳宫而忧愁,上前开解道:
“公主,别难过,太子殿下比陛下要好说话,不日就能再去见泠妃娘娘的。”
虞听晚吐出一口浊气。
努力挽出一抹淡笑。
—
第二天虞听晚很晚才从床上起来。
简单用过膳食,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前两天谢临珩说今日下午来阳淮殿,可直到傍晚,虞听晚用过晚膳,他才过来。
男人一身靛白色祥云纹绸绫锦袍,华贵雅致,踩着天边最后一缕夕阳,出现在虞听晚视野中。
外面侍从哗啦啦跪了一地,“拜见太子殿下”的声音整齐划一。
谢临珩几步来到虞听晚面前。
同她对视,问:
“今日事情有些多,等久了吗?”
虞听晚摇头,“没有,皇兄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说着,他动作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殿内走,“外面天冷,进去说。”
虞听晚指尖一僵。
视线顷刻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眉尖轻微折起。
谢临珩回头,“怎么了?”
虞听晚唇角压紧,在进来殿门后,第一时间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
“没什么。”她没和谢临珩对视,先一步往窗前棋桌的方向走去,“我提前摆好了上次的残棋,接着上次的继续?”
谢临珩看着她的动作,没说什么,应下:“好。”
或许是还受泠妃那番话的影响,虞听晚下棋时比之以往更为沉默了些。
谢临珩将她的异样看在眼里。
以前的她,在他面前,虽然拘束,但还算聚精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