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匹萨娘子
“他会没?命的。”岳涯站在姬萦身边。
“有我呢。”姬萦说。
岳涯没?有说话,姬萦知道他心有怀疑。
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住秦疾的命,但她知道,若执意不让秦疾上场,一定会失去秦疾的追随之心。
忠勇之士只?会追随忠勇之士。
在那短短片刻的犹豫里,她作出?了抉择——她要?秦疾的忠诚。若是没?了忠诚,固有性命又有何?用?
换了霞珠,她还会做此选择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答案。
她只?恍惚中有了种感觉,一种不能宣之于口的发现——
不是猎物,就是猎人。
不被人踩在脚下,就要?将别?人踩在脚下。
不想再被他人掌控人生,就要?掌控他人的人生。
她是不得已的,她在心中默默为自己开?脱。
如火星般骤然点燃,不断升温的对决让姬萦压下了心中的天人之战。
双头流星锤在秦疾左右两边不断旋转,他大步逼近沙魔柯,寻找着对方?身上的可乘之机。沙魔柯放低身体重?心,微微下蹲,张开?的双手似乎随时准备着狩猎锤头。
秦疾看准时机,猛地掷出?左手流星锤,纤长的铁链在空中飞射而?出?,就像一条露出?毒牙,全速扑咬而?去的游蛇。
沙魔柯刚刚飞身躲闪,第二枚铁锤又至,他翻身一滚,躲过这次攻击,以极为灵敏的动作从黄沙中冲向没?有任何?防护的秦疾!
秦疾仓促躲过飞扑来的沙魔柯,两枚锤头也在此时适时回到身旁。
两枚锤头重?新在秦疾周身旋转,营造出?一个完美的防护圈。
两人如此攻防数次后,秦疾的锤头终于就要?击中沙魔柯了!联军里所?有人都提起了心来!
然而?,这一击并未击中沙魔柯,只?是擦着他的手腕飞了过去。
他手腕上的手串断裂,大小不一的牙齿像下雨那样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沙魔柯又惊异,又惊喜,重?新看向秦疾时,眼中多了一抹重?视。
“很多年了……你是第一次让我拿起武器的人。”
沙魔柯慢慢说着,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两根蒺藜锤——在与秦疾对战的过程中,他不知不觉将秦疾引到了当?初丢弃武器的地方?。
他早有准备。
姬萦越加认识到,这是一个有着三蛮魁梧体质和汉人狡诈灵魂的对手——一个天生的杀戮者。
“你的心肝胆,一定是绝佳的下酒菜。”沙魔柯伸出?猩红的舌头,沿着干燥裂皮的嘴唇舔了舔,嗜血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他身上那种凶残无畏的气质,在与秦疾的对抗中变得更?浓烈了。
“放手来吧。”沙魔柯笑道,两只?带蒺藜的铁锤头在他双棍边舞得飒飒生风,“因为我要?动真格的了。”
秦疾沉下脸,以更?加谨慎的态度应对沙魔柯的一举一动。
然而?,沙魔柯用上武器之后,攻击力远非之前被动防御时可比,要?真论起流星锤的功夫,显然是沙魔柯更?胜数筹。
缀在铁棍上的蒺藜锤头,攻击范围不及秦疾的铁鞭流星锤,沙魔柯也知道这一点,拿起武器之后,他目标明?确地展开?攻击,只?为拉进他和秦疾的距离。
秦疾疲于应对沙魔柯层出?不穷的攻击,一个不慎,被他找到空隙,一只?蒺藜锤头正中秦疾胸膛。
虽然穿了铠甲,但这一击的力量不容小觑,秦疾趔趄两步,嘴边溢出?一丝鲜血。
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沙魔柯的蒺藜锤头第二次击来,就在锤头即将击中秦疾愕然的面孔时,一只?突然袭来的箭矢,打歪了锤头的前进轨迹,让它擦着秦疾的头颅飞了过去。
“谁敢插手我的决斗?!”沙魔柯大怒,吼声传遍敌我两个阵营。
花豹子呆呆地看着从一旁借来弓矢的姬萦,已经没?空去感到惊恐了。看着不慌不忙,甚至还在微笑的姬萦,他怀疑是自己眼睛有问题,而?不是姬萦脑子有问题。
姬萦扔下弓矢,大步走出?阵营。
“对手已经输了,再打下去,无非就是挖心掏肝,你已经这么做过无数次,难道不腻吗?”她笑道。
“你是什么人?你们汉人女子也要?上战场?”沙魔柯冷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姬萦。
“小冠来自高州,乃是高州白?鹿观的明?萦观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小冠一个修道之人呢?”姬萦悠悠然走到比武之地,不动声色地将秦疾挡在身后。
“无论你是什么人,都不能打扰我的决斗。”沙魔柯冷声道,“不能放暗箭偷袭,是你们汉人大帅ω*?说的,你们是想毁约吗?”
联军阵营里窃窃私语,徐籍还在观望事态发展,没?有立即开?口。
“暗箭偷袭,也得有人受伤再说。我来,是想告诉你,下酒菜,有比自己挖更?得趣的方?法。”
“什么方?法?”
“放了他,我来和你比试。”
日头高升,烈日炎炎已有盛夏的模样。
滚烫的黄沙上,姬萦言笑晏晏:
“如果?我输了,我亲自挖出?自己的心肝胆给你下酒。”
第46章
“有点意思。”
姬萦令人?震惊的提议,极大地取悦了对面的沙魔柯。很明显,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狂人?,亲自?挖下酒菜给他。
“滚吧。”他轻蔑地对姬萦身后的秦疾说道。
“不要被他激怒。”姬萦在秦疾怒形于色之前说道,她保持着正面对敌的姿态,用平静而沉稳的声音安抚着秦疾,“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姬姐……”秦疾又感动又愧疚。
秦疾捡起箱笼,蹒跚着回到?联军阵地。他的伤,姬萦相信岳涯会妥善处置。现在她需要思考的,唯有眼前棘手?的敌人?。
“很少?见到?汉人?女子上战场。”自?姬萦上场后,沙魔柯便?没有正眼看?过秦疾,他那种?野兽般专注的目光,这回落到?了姬萦身上,“我要知道你父母起的名字,而不是之后得的第?二个名字。”
他官话流畅,但却不知道号要如何解释,只?得以第?二个名字代替。
“姬萦。”
“好,姬萦——”沙魔柯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我会把你的牙齿,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姬萦也扬起了微笑。
“做得到?,你就?来试试。”
电光石火间,两个面对面而站的人?,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击。
长有无数尖刺的蒺藜锤头以万夫莫当之势冲向姬萦的头颅!
叮!
蒺藜锤头和宽阔的重剑相撞,金属锐鸣声穿透耳膜。
重剑上的布条被蒺藜割断,沾染着晦暗陈旧血滴的布条纷纷跌落,露出冷寒的剑身。
姬萦舞动重剑,以身为剑,拉短彼此间的距离。
四十四斤重的巨剑在她手?中有如一段轻盈的水袖,在周身旋转的时候,就?连双节蒺藜锤也找不到?攻击的空隙。
沙魔柯难以抵挡,节节后退!
姬萦不断逼近——终于,让她找到?机会,毫不犹豫扫出重剑!
蒺藜锤头再一次挡在重剑身前,巨大的轰鸣,无风自?扬的黄沙,这一击让双方的手?都出现了短暂的震颤!
姬萦和沙魔柯视线交汇,一方斗志盎然,一方惊喜连连。
这势均力敌的一幕,让双方观战阵营都出现了阵阵惊呼。
“姬萦”这个名字,正在彼此阵营中快速传递。
联军中央阵地的一座战车上,明黄的缎带在风中摇晃。延熹帝和徐皇后端坐于主位高台,台下周遭坐着没有亲自?领兵上场的节度使和随军贵族。
徐夙隐的衣着并不出众,但他“宰相大公子”的身份似乎带有额外的光环,让他无论在何处都鹤立鸡群。
“这姬萦是何方人?物,竟然能跟朱邪部第?二勇士打得不分上下?”延熹帝罕见地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听?说是高州一女冠。”下方有人?回答。
“若朕没记错,这是夙隐带来的人?,是吧?”延熹帝的目光转向人?群中的徐夙隐。
徐夙隐起身行礼,回道:“回陛下,正是。”
“能让你亲自?带回的人?,果然非同凡响。”延熹帝一脸期待,“这一回,说不定能杀杀这些蛮夷的威风。”
“一名女子,却有惊世骇俗的武力,怎么此前默默无闻?”有人?疑惑道。
“道家?人?,本?就?不喜红尘。”另有人?马上说道,“以往道教每次下山,都是出现了国之动乱——幸而我们有英明神武的陛下,定然会率领我们早日光复天京!”
战车内恭维之声络绎不绝,众人?似乎都已经看?见了汉人?重新入主天京的那一天。
唯有徐夙隐,车内议论好像都和他无关,他的心神,始终被战场上那抹飞旋的身影所系。
……
舞!舞!舞!
把自?己化身为剑!
你答应过那些死去的人?要为他们复仇!
帮她偷鸡腿的御膳房宫女阿荻,给她打掩护的太监小罐子,每当御花园荷花开?放,总会偷偷择一支给她的清秋姑姑……
一张张带笑的面孔,最终化为一句“三蛮攻进皇城后,宫里的千秋湖飘满死尸,就?连护城河也被尸体堆满了”。
她恨!恨这世间没有公道可言!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宗教对弱小之人?苍白?的劝慰,亦是弱小之人?对自?己的哄骗,世间一切公道最终还是由人?的双手?来取!
弱小并非原罪,因为世上总不缺强大之人?。她有这份力量,愿意庇佑那些虽然弱小,心灵却纯洁美好的人?。
他们的公道,就?由她来取!
空隙!
重剑凌空劈下,目标恰是沙魔柯大惊失色的面孔。
上一篇:赐婚当晚,被疯批太子强取豪夺
下一篇:强娶的前夫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