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且墨
因而,十数日过去,一天排了两三?场相面?,拢共三?十多场,焦侃云都相到五感麻痹了。樊京城的美男多得?令人眼花缭乱,几十场下来表哥都替她心动得应承了几个,谁也不晓得?她心有所属,她一个都不感?兴趣。
表哥叹息如?潮,决定罢工,被阮玠一顿好揍才老实了,最?后讨价还价,让上头放他们一天假,他们出去闲逛散心,美其名曰,“万一小妹的缘法,不是相来的,是偶遇来的呢?”理由可行,焦昌鹤看她最?近也老实,就放了她一天假,去采购一些胭脂水粉,钗环首饰等,但身旁依旧有数名侍卫守候。
这种日子不知什么时候到头,焦侃云已然萌生出等虞斯上门赔礼之后,就和父亲摊牌的想?法,但思及父亲毅然决然的态度,又觉得?摊牌之后,苦的会是自己,届时升迁无望,岂不是要在吏部被父亲看管一辈子,直看管到她对虞斯的喜欢全都随流水磨灭。
正想?着,阮祁方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妹你看,这支珠钗和你今日的衣裙多配呀!”
焦侃云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刚要拿起?来仔细观察,一只骨节修长、掌心宽大的手伸来,也正要拿起?那支珠钗,两人皆是一顿,她抬眸看去,男子英俊立挺的面?容夺入眼帘,墨瞳清澈,红唇略勾着,漾着一抹漫不经心,高束的长发上钩挂着无数银饰,身材挺拔伟岸,身着银色葵枝纹大袖袍。
低眸看去,他的腰上有一把?匕首、一根马鞭,还有……一条突然从篓子里绕出来的银皮红眼蛇。
她心中略骇然,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男子一把?按住了蛇首,将其压回小篓中,淡笑道:“姑娘别怕,这是我的好?朋友。”
焦侃云略挑眉,维持淡然的面?貌点点头,阮祁方立即挡在她身前,呵斥道:“你不知这里是攒聚各家闺秀挑选珠宝的华鬘楼吗?带着一条蛇来,篓子就这么开着,不看好?,若是不慎咬了人怎么办?”
男子赧然一笑,“很?抱歉吓着二位了,但它不咬人的。”
阮祁方当即要与他继续辩论,焦侃云拉了他一下,“走吧,表哥。”
阮祁方大呼坏了兴致,“好?不容易出来休息一日…”
他满口抱怨地随焦侃云走下楼,男子再次出现,将两人拦住,递上一方锦盒,打开便是方才的珠钗,“送给姑娘作为赔礼吧,实在抱歉。”
焦侃云上下打量他片刻,忽然一笑,“不用了,公子若当真歉疚,不如?将你的朋友收好?……这里不是北阖,风土人情天差地别,惧怕兽宠之人比比皆是。”
男子笑眯眯地压低声音,“姑娘从哪里看出我是北阖人?”
焦侃云失笑,“公子从何?听出,我说你是北阖人?我只是说,这里,不是人人与兽为友的北阖。”
男子挑眉,“那是我想?多了?”
“也许是你过于敏感?呢?公子平日里,行?事直觉也很?惊人吧。”焦侃云略抬手示意他让开,“我还有事。”她执意拽着阮祁方的袖子不让他多说,从旁借过,想?要赶紧离开华鬘楼。
没想?到男人从容跟上来,“可?姑娘若不收下珠钗,我实在歉疚得?睡不着,恐怕要一直跟着姑娘道歉才好?。”
“那我收下。”焦侃云顿住脚步,径直接过锦盒,加快脚步,“多谢。”
男人依旧跟随在侧,此刻护卫跟上来,拔出刀隔开几人距离,“这位公子请留步,我家小姐不需要无谓的跟从。”
男子悠悠一笑,“好?吧,姑娘,那我就和我的绮珠先走了。”
焦侃云脚步一顿,猛然转头,“谁?”阮祁方被方才一遭搅得?怒从中来,尚且不明就里,“什么绮珠?我妹妹绮珠?他在说什么?!”
男子伸出一根手指,将篓子里的小蛇绕在指尖,别有深意地笑道:“这就是绮珠,在我手里的好?朋友。姑娘愿不愿意结识呢?”说着抖了抖指尖,将银蛇玩弄于股掌。
阮祁方皱着眉头抿他的话,焦侃云看向侍卫,低声道:“派个人迅速去国?公府,看看表姐在哪。”侍卫离开,她看向男子,“你是谁?想?做什么?”
男子指了指阮祁方,“我有个交易,只想?和姑娘一个人谈。”
阮祁方挡在焦侃云身前,“绝不可?能!你把?绮珠怎么了?!她可?是贠国?公府的小姐!劝你要命的话把?她平安送还来!”
男子轻声道:“我能悄无声息带走她,就能悄无声息地带走你们任何?一个人……这周围都是我的人。可?我没有这么做,也不想?让丑恶可?怖的手下露面?惊扰到姑娘。因为我对姑娘你,是抱有诚意和敬畏的。我只想?邀请你赴一场宴,绝不会动你一根汗毛。交易,做成了,彼此都相安无事。”
话落时,华鬘楼的门窗倏然紧闭,灯火骤灭,楼中的姑娘们不明所以?,惊声尖叫起?来。
焦侃云打量周围,他所谓的“他的人”都隐匿于楼中。如?他所说,若是他想?对她动手,直接绑架即可?,没必要绕弯子“邀请”。
“我若是不答应和你单独谈呢?”焦侃云抬手示意护卫挟住他,“你要你的人都出来和我的侍卫大开杀戒?”
男子被护卫用刀抵住喉咙,却?不慌不忙地拔出自己的匕首,放在小蛇的咽喉处,准备向下剖杀,“我的好?朋友吓到姑娘了,惹得?姑娘动怒至此,我自然要杀了她,向姑娘赔罪才好?。这样,姑娘你说,从哪里开始剖?是要开膛破肚?还是片成蛇鲜尝一尝?我的刀很?快,一定比你们的刀快,姑娘要试一试吗?”
阮祁方握住焦侃云不敢让她往前一步,“你不要乱来!绮珠就在这附近对不对?!你若当真这么快,以?蛇为号,那她一定就被挟持在附近!你想?要什么东西,国?公府都可?以?给你!你放了绮珠,用我也是一样!”
男子不耐烦地皱皱眉,“你闭嘴。”又看向焦侃云,“怎么样?姑娘别等侍卫回来通禀了,直接随我赴宴吧,再晚一些,精心为姑娘准备的菜都凉了。”
“公子催得?这么急,我表姐当真在你手里?我若跟你走,你又当真会送回表姐?这一切我如?何?信你?”焦侃云思忖道:“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你单方面?的威胁。我手中没有筹码,走这一遭,岂不将自己也陷于险境?公子须得?拿出一些诚意,否则,我只能每年去祭奠表姐了。”
阮祁方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焦侃云,但理智告诉他,她说得?没错,一时心绪挣扎,他滞涩道:“对,你绝不能把?我另一个妹妹也带走……”
男子忍不住大笑,手中的匕首在银蛇的脸颊处拍了拍,就听得?楼中不知何?处传来女子的惊恐尖叫,仿若鬼哭狼嚎一般凄厉,“救命啊——!”带得?满楼的女子尖叫声此起?彼伏,浑然埋没了那一道叫声的方位,也难以?辨认音色是不是阮绮珠。
“绮珠?!”阮祁方急得?满头大汗,埋头朝楼上冲去,“绮珠你在哪?!”
“表哥别去!”焦侃云神思震荡,留心着阮祁方冲上去后的动静,一阵喊叫后却?是再无声音。
男子挪了挪脖颈,浑然不在意护卫的刀锋划着他,看向焦侃云,“现在,你表哥也成为我的‘好?朋友’了。不必再等侍卫回来通禀了吧?”
焦侃云原本带着对阮绮珠究竟在不在他手中的怀疑,维持着镇定,但阮祁方贸然上楼,是面?前男子意图让她亲眼看见的“把?柄陷落”,她到底没法真去祭奠表哥表姐,“现在就放了他们,我跟你走。”她使眼色示意护卫放开面?前这个根本不惧怕他们的男子,“你们护送表哥表姐回国?公府。”
男子貌若恭敬地朝她施了一礼以?示感?谢,“你表姐可?以?走,你表哥还不行?。既然他那么想?要保护妹妹,我就成全他,让他和我们一起?。”
说完这句话,不等焦侃云再多问,男子抓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揽,径直破窗飞出,轻功掠步。
焦侃云再次脚踏实地时,已来到湖央的一处凉亭。这里是落雪院,是她参与布置的景致,而非偏僻之所,若无退路还可?以?跳湖,她略微放下心。
男子请她入座,桌上果然摆满了精致的饭菜,他抬手为她倒酒,“听说姑娘每日与人相面?,今日不如?随性一些,也就当作是与某相面?而聚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北阖王庭,是北阖王的第六个儿子,名叫多罗。此番前来大辛,兼任使者,欲与辛帝化解干戈,共谋霸业。”
焦侃云一边审视他,一边在他对面?坐下,“多罗?倒是完全没有听说过。我只知,北阖要出使樊京的消息今早才公布,使者团骑上汗血,昼夜不歇、马不停蹄地赶路,也该要个月余才能抵达,怎么多罗王子人就已经在我面?前坐着了?提前入京,是另有什么隐秘打算?不知这个打算,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多罗一哂,“我诚挚邀请姑娘赴宴,自然是有些打算。但在此之前,我很?想?和姑娘好?好?地相一相面?,也许,姑娘了解多罗之后,会觉得?是一段良缘呢?”
焦侃云失笑,“王子很?风趣,但我没有被封为郡主、远赴北阖和亲的想?法。”
多罗笑得?更?灿烂了些,“万一是我留下来呢?”
焦侃云蹙眉,心底狐疑:“以?北阖目前的实力,还不至于沦落到要给大辛送质子的地步。王子何?意?”
“我说了,与你谈天说地,相面?而已。”多罗把?倒好?的酒递给她,“姑娘酒量如?何??”
“极好?。”焦侃云垂眸睨了一眼,“只要王子没有下作地往里面?放药。”
多罗一饮而尽,向她示意,“没有。”
焦侃云接过来,放在一边并不喝,“你不是说带上我表哥?他人呢?”
多罗合掌拍了拍,两道暗影潜入亭中,阮祁方形如?烂醉,趴伏在桌边,人事不省。焦侃云摇了摇他,“表哥?”一动不动,眼下有些乌青,她沉声,“王子从一开始就没有绑架我表姐吧?你本就是冲着我表哥来的?如?今我人都在宴席上了,你们有他这个把?柄在手里,好?好?握着就是,何?必弄成这样?…解药给我。”
“姑娘误会了。”多罗想?别开她的手,见她迅速收回,又是一笑,“我来见姑娘之前,硬生生调查了十数日,将姑娘这十六年的重要经历全都翻了个底朝天,看得?何?其认真仔细,仿佛拿出了要与你共度余生一般的虔诚。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说‘来都来了’吗?所以?多罗心想?着,都把?姑娘了解到这个份上了,不相面?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遂特意与姑娘制造偶遇,买下华鬘楼的魁饰,想?借送珠宝,诚挚邀请姑娘宴饮。是姑娘不肯赏脸,多罗才急中生智,出此下策,让你误以?为我绑了你的表姐。好?在你表哥是个真正的公子哥,没入过官场,轻易就头昏脑热,否则再让你拖延一会,等到侍卫回禀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你握住他的命数,来和我交易,有什么意思?王子,我们中原管这叫威胁。”焦侃云微恼,“你也知道他是个公子哥,锦衣玉食,不会武功,不似你们北阖人各个身强体健,微末剂量也许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会不会被要命,取决于姑娘愿不愿意配合我。”
焦侃云无奈叹道:“我实在想?不到你找我的原因。难道是因为樊京的流言蜚语,让你把?我和忠勇侯联系在了一起??你既知我与人相面?足有一月,也该晓得?,我和他并无干系。你要拿我控制他?他不会上当的。”
多罗并不拆穿,只拿出两颗药丸,一红一黑,说道,“我要和你玩个游戏。这两颗药丸,一颗是毒,一颗是解药,忠勇侯听闻你消失在华鬘楼,一定急疯了,等会他找到这里,你亲自选一颗药丸放入酒里端给他,骗也好?,哄也好?,让他喝下去,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届时我就为你表哥解毒。”
“你要我杀虞斯?”焦侃云冷嘲,“笑话。”
多罗挑眉,“怎么,你不是对他没有情吗?”
焦侃云道:“我没有情,不是没有脑子。虞斯是护国?战神,我表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虞斯若是死了,大辛危急存亡。这种时候,表哥一条命抵给虞斯,算他光宗耀祖。”
“我以?为,你多少应该有一点徇私吧?”多罗被她直白的说法逗笑,眉目一潋,轻声问:“这么说,你不受我的威胁?”
焦侃云轻道:“若要让大辛失去一位战神,你还可?以?把?我也毒死。”
多罗以?手抵唇盯着她大笑,“我还要与你做交易,可?不能把?你毒死了。”他摊手,“你选一个,给你表哥吃。看看他会不会死。”
“我不选。”焦侃云垂眸扫了一眼,“我没兴趣陪你玩游戏,你直说,想?和我做什么交易。交易若成,你给表哥解药。”
“不要急嘛,交易的内容比这个游戏还要难为你呢。你表哥的毒,再有半刻钟就要发作了,不和虞斯相比,你也不管顾你表哥的死活了吗?这个游戏里他好?歹还有五成的几率活命呢。”多罗促狭地看着她,仿佛只是在玩,“姑娘,半刻钟,马不停蹄地开始想?办法吧。让我见识一下,虞斯究竟喜欢你什么。”
第74章 危险交易。
眼前人毫不犹豫地戳破虞斯对她的情意,焦侃云确信,多罗的确是?利用她布置好了陷阱,就等着虞斯自投罗网。
她不得不配合多罗,玩这个令他觉得掌控一切从而身心愉悦的人命游戏。他想看她露出胆怯、惶恐、不知所措的神色。
焦侃云忽然笑了,诡异得令人发寒。
多罗挑眉,不解问道:“笑什么?”
焦侃云徐徐道:“这里就我们两个说话,当然是?笑你。”
多罗调侃道:“我的风趣逗到你了?看来?我们很投缘。”
焦侃云点头,“上次同样是?在一座凉亭宴饮中,我们大辛朝的少年将军,也?和?你一样,展现出了对?虞斯的恐惧。不过,他要坦荡得多。”
多罗神色一变,不屑地冷笑,“恐惧?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表哥半刻钟后就要因你的一念之差徘徊生死界域,你是?说,这种情况下,恐惧的是?我?还遮遮掩掩的?”
焦侃云淡然道:“王子?明知道虞斯喜欢我,却在我面前?用美男计,一口?一个要与我相面结下良缘,分?明是?存了夺人心好的轻薄试探,不仅如?此,还特意打扮得酷肖虞斯,倘或你使?我动容,仿佛就可以笑话他不过如?此,反倒彰显你很有魅力,倘或我不动容,你也?可以笑话他的模样装扮不过如?此,我竟然一丁点因装扮肖似而产生的徇私动容都没有。
“口?口?声?声?说虔诚地调查过我,却连我酒量如?何都不晓得,显然是?只对?我的身份感兴趣,对?我本人不感兴趣。摆出一幅居高临下的姿态,一会强硬,一会恭顺,撩得不伦不类,明显是?搞不懂情爱,又想?抢占便宜,获得一些比过虞斯的尖狭快感。我原本不太明白,王子?说话这么奇怪,弯弯绕绕,究竟是?为何,直到王子?要和?我玩游戏,还说想?见识虞斯喜欢我什么……
“王子?很想?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吧?在发现我确实是?个不为美色所动之人后,想?用这种事关生死的游戏来?令我惶恐害怕,然后在心底畅意地笑话虞斯的眼光低廉粗陋。发现我毫不犹豫地选择拿表哥的命献祭,完全没有一点徇私,你就换了个游戏,想?逼我亲手?送我表哥上路,看我懊悔不已,愧疚自责。
“这些狭隘心思真是?好猜,王子?为何要处处寻求胜过虞斯一筹的快感?当然是?因为嫉妒虞斯,那王子?又为何会嫉妒?没有比恐惧更恰当的原因了。
“实则,我是?个很为美色所动的人,尤其是?虞斯,他长得就很让人馋,我这么说,你很不屑吧?不必不屑,你只是?来?晚了,恰好赶上我相了数十位郎君,五感麻痹,否则你着意模仿虞斯的姿容,确实会令我好奇动容。但是?撇开这些,王子?你本人么……完全不符合我的胃口?。”
焦侃云一口?气说完,不管顾多罗想?要活吃了她的面貌,微微倾身,抬起?一根手?指在他的掌心点选着,最后停滞在红色的药丸前?,并不拿,观察着多罗的神色,刚被动摇过心神的男人只是?勾着一抹森寒的冷笑,如?毒蛇般紧盯她,她的手?指又挪移到黑色的药丸,多罗也?不过是?笑意更深了些。
此人心智果然坚顽,她从头到尾把人奚落通贬了一顿,也?不能令他将心思外显,她看不出他对?待两颗药丸的神态差别,遂收回手?。
多罗微微眯眸,笑道:“怎么了?大言不惭说了一堆挑衅我的话,想?逼我露出破绽,结果没有得逞,于是?不敢选?倒也?是?,你再?如?何也?只是?个扛不了人命的文官,尤其还是?这般护佑你的亲人的性命。任其毒发身亡,确实要比亲手?喂一颗毒药送他去死的罪恶感少得多……哪怕这个几率只是?五成,你也?不敢赌。”
“王子?不必也?来?激我。”焦侃云在心底算着时辰,继续挑惹他对?虞斯的怒火和?惧意,“我只是?好奇,若表哥真的死了,我惊惧哭泣,会不会令你更害怕虞斯的报复?不知道王子?今日为他设下的陷阱,有几成把握置他于死地呢?”
多罗的脸色略阴沉,“你和?虞斯承办太子?案,又以‘绝杀道谋刺太子?’结案,应该晓得有一位神秘人,给了绝杀道一笔巨款。这人看似买了太子?的命,实则也?买下了整个绝杀道的命,每个长老都贪得无厌,想?要独吞,绝杀道内部自然会因分?赃不均,内乱频出。神秘人一招二桃杀三士,轻易瓦解了绝杀道,教人惊叹。
“幸而我猜到辛帝会趁机撕毁盟约,攻我北阖,便劝父王先手?将内乱不休的绝杀道剿灭,而我偷偷以金蝉脱壳之计,将其控制在自己手?中,保住了绝杀道的一批顶尖高手?。你知道我要这批高手?做什么吗?”
焦侃云指了指湖边,“埋伏?所以,今夜杀掉虞斯,他们很有把握了?看来?是?高出五成,比我替表哥择出一条生路的几率要高许多啊。”
多罗一哂,“没错。你从华鬘楼被带走,虞斯要找你,只能分?散兵力四处搜寻,我的人暗中周旋拖延,唯独为他一人指明道路,他救你心切,便只能单枪匹马赶来?。你害怕吗?”
“我很害怕。”焦侃云风轻云淡道:“但他是?死是?活,我左右不了。我只知道,你要与我做交易,我暂且安全。”
多罗再?次将手?一摊,摆出药丸,笑叹:“可你表哥看上去已经不太安全了。”
焦侃云再?度抬手?在两颗药丸之间点选,掌心已覆上一层薄汗,她故作?激怒的试探告诉她,极大的可能,这两颗都是?毒药。
多罗拿出这两颗药,初次提出的游戏是?让她杀虞斯,以多罗对?虞斯的恨意,必然不会让虞斯有活命机会。多罗骗她,只是?想?让她误以为可以赌那五成的几率,换回表哥的命,可她不上当,多罗就有了戏弄她的想?法,想?看到她慌乱懊悔的神情,好从心底鄙夷虞斯,获得尖狭快感。
怒意之下的多罗,无论看到她选哪一个,都是?一派森冷且胜券在握的表情。心智颇坚,不为所动也?好,两颗都是?毒药也?罢,没时间了,焦侃云必须选了。
她压下冗杂的思绪,果断地拿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多罗的笑意霎时溢出眼眸,下一瞬,她却诡魅一笑,迅速将药丸送入自己口?中,然后借着手?边酒水吞服而下。
多罗震惊地凝住她的双眸。
“怎么样?我吃的是?毒药,还是?解药?”话音刚落,焦侃云只觉身体传来?难以抑制的麻沸感,紧接着,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她笑道:“看来?是?毒药。既然如?此,解药,自然就是?我替我表哥所选,请王子?按规矩,立刻给我表哥服用解药,我们才?好继续谈说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