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芋孚
连梨看看这两样东西,继而又看他,“您不要了?”
崔厉:“你拼命拿出来的,便赏你了。”
“不想要?行,那拿回来。”见她一时什么话也没有,崔厉淡着脸,作势又要拿回来。
连梨哪里会还回去。
说了给她的,就算用不着,来日也能换些银钱。
“我要啊。”
崔厉嘴角一勾,手慢慢的又收了。
见她在说完这两句后就把东西收起来,嘴角淡淡的浅笑莫名一直没消,但忽然,想到什么,捏着她手看来,“你那笔套呢?”
连梨乍然一听都没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过了些会儿,才在他直视的眼神中想起从前她身边是有一个笔套。
那是她为他做的生辰礼,当时他没要,她便一直收着打算今后有机会就拿出去卖钱。
毕竟那东西的料子是真的好,卖肯定能卖出去。
而它也确实被她卖了。
一次偶然经过一家针线铺子时,她把它卖给了铺子里的掌柜。
嘴巴抿了下,心知他忽然问,肯定是有原因的,她要是说卖了,他估计会生气。可若是撒谎说昨晚被烧了……这是个很合理的理由,他也绝对不会怀疑,但连梨莫名的不想。
手指无意识蹭了下掌心,最终,在他似乎还想再问的眼睛里,实话实说,“那日您不要,前阵子我觉着闲置也是浪费,便卖与了一家针线铺子。”
崔厉脸色一瞬沉了,盯着她的眼神中隐隐不善。
连梨心跳鼓了下,他果然是不快了。
崔厉的确不快,非常不快。
刚刚看到那只玉笔,忽然就想到上回生辰她做的笔套,那时他没收,甚至在她递来时也只看了那么几眼而已。
映像中那笔套到底是什么模样都不曾看清过,但现在,他想要了。
问出来时也想过那东西或许昨晚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所以本来是不必问的,但心里那时又想,或许昨日她并没把东西带进酒楼的房间里呢,一念转过,便还是问了她笔套的事。
可她现在竟然和他说,她把东西给卖了。
指骨曲了曲,有种想给她一个暴栗的冲动。
脸色发黑,盯着她问:“卖了多少银子。”
连梨弱弱比了个价,“二十文。”
这二十文,还是因为那东西布料实在极好,否则也就是个几文钱的价。
崔厉眉头一下拧了,嘴角绷了绷,实在忍不住,指骨一曲就在她额前摁了下。
神情很不好,“就有如此缺钱?”
连说了是要给他的生辰礼,竟然都能转手就卖了!这便是她的心意?
崔厉脸色难看,牙根磨了两下。
连梨讪讪,早知他还会记得那东西,又有朝一日还会向她讨要那东西,她怎么也不可能卖了啊。
她以为那小小一个物件,甚至他都不曾把它记住过。
瞧一眼他难看的脸色,乖乖认错,“下次绝对不会了。”
崔厉呵呵冷笑两声。
“还敢有下次,那你这些银子全上交了!”
要送给他的东西,她竟然轻飘飘就卖了,还是廉价的二十文,崔厉越想脸越黑,手指痒痒,捏过她下颌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忽然,余光瞥到什么,目光倏地变得更利。
他的眼睛眯的危险,“刚刚我给你的两样,是不是也想过要卖了?”
连梨赶紧摇头,“没有,您别冤枉我。”
顶多是生了个念头,没卖呢,可不能承认了。
眼睛对着他,心想没有这般平白乱生气的。
崔厉:“呵呵。”
“最好如此。你若敢卖了……”眼神越发不善,嘴角冷冷一扯,他这回没说什么狠话,只一个劲盯着她,跟饿狼盯着新鲜还带血的肉一样。
连梨保证,“绝对不会!”
“记住了!”
“嗯嗯。”
她应了,崔厉还是不快,一想到她把那个笔套卖了,那个样式除了男人又绝不会有其他人买,就想把她翻过来在她身上揍几下,让她好好长回记性!
千想万想,都没想过她会把东西卖了。
板着脸,心情还是不快。
连梨也能看出他的不悦,脸色沉着呢。
就差没再三和她强调,他现在不高兴,很不高兴了。
心里叹一声,这一声实话,果然惹的他沉了脸,而且看着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
“您真稀罕那东西?那我再做一个?”而且做的绝对比上回好。上回手臂都不敢怎么用力,这回臂上早已不疼了,拿针线能拿的更灵活些。
崔厉嘴角一讽,“然后你转身又拿去卖了?”
连梨:“您别揪着不放啊。已经知道错了,不敢再卖了。”
崔厉冷哼一声。
手指一掐,已拢了她脖子过来,目光直盯盯看她。
连梨眼睛一眨不眨,迎着他的眼神。
忽然,觉他指腹在她颊边一摁,终于饶了她,“行,这回姑且算了。”
“以后再犯,便加倍的罚。”
连梨快速点头,“好。”
崔厉淡淡睨着她,不由得嗤了下。如此快速,倒是生怕他改口反悔一样。
他不会反悔,但他说得也是真,她真敢再卖了该给他的东西,又或者是他给她的东西,他真的会忍不住想罚她,让她好好长个记性。
嘴角轻扯了下,忽地脑袋过来,在她唇上就是一咬。
没有任何情念的一个吻。
可不知不觉,在他又或者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变了一种意味,她和他俱是掌心火烫,无意识中越吻越深。
第33章
这个吻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连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受不住一样,在砰砰的狂跳。唇舌吞了吞,脸颊扑扑的红。
后来, 是恍惚中好像听到好几声喊大人的声音,才感觉他下颌后撤。
眼睫扑扇,连梨心口仍然是狂跳。她的嘴角上,发觉他忽然又用指腹压了压,而后蓦然身体变得腾空, 她被他带着一起起来了。
她平了平心跳,到此时才惊觉, 刚刚那个吻她一直是在他的腿怀中的。
嘴角更是自己也未意识到, 竟然弯了一下。下了马车,手上的他的温度松开,他朝应恂那边去了。
连梨舔舔莫名干燥的口腔, 平复一会儿,走向另一边去洗漱。
崔厉那边, 听完应恂禀报的事后,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应恂顺势往下退,但才走两步,忽然听陛下又把他叫住了。
“马车里有没有布料针线?”
“??”应恂被问得有点懵, 陛下怎么突然要布料和针线?
不过,应该是有的, 丫鬟那边肯定有这些东西。
“大人, 有的。”
“嗯, 那你去挑一挑,把最好的挑出来, 回头拿到我马车上去。”
应恂:“……好。”
他依言照办,去找那些丫鬟。
寰叶听他说要布料,还是要最好的,便把箱子里最贵重的布料挑出来,“您看,这些便是了。”
应恂看了眼,确实,是上好的云纹缎。直接全拿了,奉命放到陛下的马车上去。
于是等连梨用完早膳回到马车上再次出发时,才出城,便见崔厉忽然指着一块布,瞥着她说,“重新做。”
连梨眨眨眼睛,瞬间明白了他这句重新做指的什么。
半晌,笑了笑,“好。”
但崔厉并不满意,嘴角不悦一扯,“别做那笔套了,缝个香囊。”
一想到来日看到笔套就免不了会想起她把东西卖了的事,就脸色有点黑。如此,做什么都不想让她做那劳什子笔套。
连梨几不可察弯了下嘴角,轻笑,“知道了。”
这之后,行进路上她便拿缝香囊打发时间。两天半后,大雨倾盆的一天,连梨把香囊缝好了。
就着哗啦啦的雨声收了最后一针,连梨里外翻着检查了一遍,便把东西往崔厉眼下凑去,笑盈盈道:“大人,缝好了。”
崔厉一直看书的目光终于微微挪开,望向她递过来的东西。黑色的云纹缎,针脚细密,香囊一端微微收口,不是随便粗糙做着敷衍他的。
嗯一声,勉强还算满意,把东西抓在手里。
连梨看他收了,松一口气,心想这回可不能再揪着上回的事不放了。这香囊她做的可用心了,一点没敢敷衍。
崔厉收了,却没有佩戴在身上,而是把东西放在了马车上的箱子里。
他的腰上并不常系香囊,所以即使这个香囊是他主动要连梨做的,这会儿收了习惯也不会改,只是先把东西放进箱子里而已。
……
傍晚时分,原本这个时辰应该都已经到皇宫正门了,但因为连绵的大雨,马车走的要比平日慢上许多,这就导致天都已经快要黑了,离京城却都尚还要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