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云香
林映雪对着傅蘅说道:“若是?知道母亲在家中?忙碌,我今日里也应该留下帮忙的?。”
傅蘅看着林映雪的?胳膊,笑着说道:“小姑娘的?劲儿不?大,擀出来的?饺子不?筋道,你好生尝一下我做的?饺子,我是?和人学过一种特殊的?馅。”
林映雪很快就知道这特殊的?馅料是?什么了,是?用了荸荠,荸荠清甜,和剁得小颗粒的?肉搅在一起,吃起来清甜,又有肉的?弹。
林宝珍和谢景之也是?在吃饺子,替永宁侯老夫人请动?了士卒,还把永宁侯老夫人送回到?府里,林宝珍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所有,她留着丈夫在搜山,自己则是?给谢景之夹了一枚饺子。
“尝尝看。”
谢景之头一次吃这种风味的?饺子,他对着林宝珍说道:“很好吃。”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谢景之说道:“我知道一家茶楼的?茶水很好,下午若是?没事,我带母亲去尝一尝?”
林宝珍自然甜甜一笑,应了下来。
/
此时的?老夫人一踏入到?府中?,就长叹了一口气,“除了汀儿房中?的?,所有人都?过来。”
曾秀等到?所有人过来之后?,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点了一下头。
曾秀心中?大安,这是?已?经把人放到?她的?房中?了。
曾秀疲惫地?开头:“我带着玑儿去礼佛出了意外,进入到?狐仙堂的?时候,玑儿独自留在狐仙堂,一刻钟之后?再进去,已?经找不?到?人了。我和魏武侯府的?侯夫人还有世?子一起进入的?狐仙堂院子,已?经在白峰寺的?寺里寺外都?找了一圈,后?来魏武侯也来了,现在他还在找玑儿。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不?许告诉侯夫人,侯夫人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让她好好休息,等到?找到?了再告诉她。”
“我的?药放在府里头,今儿礼佛也没有带上,等会我吃过了药,继续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玑儿的?,一定可以!”
除了贺兰汀身边的?人是?帝王的?人,侯府里的?粗使丫鬟和嬷嬷里也混杂了成德帝的?人。
严玑不?见了,这个消息让他们哪儿敢耽搁,手中?的?活当即都?抛开了,有人去往宫里头送消息,还有人把消息知会给了贺兰汀。
或许是?母子连心,贺兰汀等到?严玑出门没有多久,就眼皮一直跳得厉害,此时看到?自己的?丫鬟出去又回来,算了一算时间,也应该是?严玑回来的?时候了,就说道:“是?不?是?玑儿回来了。”
丫鬟迟疑了一下。
贺兰汀当即着急了起来,她本来躺在床上,因为猛地?抬起身子,头晕眼花,要不?是?丫鬟急急扶住,只怕又要倒在床榻上。“玑儿呢?玑儿没有回来,出了事?”
因为太过于着急,贺兰汀咳嗽起来,咳嗽得撕心裂肺,几乎让人怀疑把肺都?要咳出来。
“小公子没事的?。”
“骗子!肯定是?出事了。”贺兰汀的?眼中?含泪,喊着,“宝儿素来懂事,我吩咐了他要是?回来了,就来我房中?,他怎会违背我的?意思?定然是?出事了,什么事情?!还不?快告诉我!”
贺兰汀是?成德帝心尖尖的?人物,看着她咳嗽成这样,急成这样,也不?敢瞒着,就只能说了白峰寺的?事情?。
贺兰汀哪儿还忍得住,“扶我起来,我要去老夫人那里。”
此时的?老夫人正捻着一根草编,这是?严玑袖子里掉出来的?,也是?傅菀安送给严玑的?。
她看向了衣柜,孩童的?尸首就在那里面。
如果要是?只有老夫人在狐仙堂院子里等着,李嬷嬷可能会动?作更稳一些,而又是?听到?林宝珍的?声音,又是?听到?了林映雪的?,她的?动?作稍微重了一些,这年经五岁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曾老夫人看着尸体的?一瞬间,心中?还有火焰在愤怒燃烧,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死了?
等到?草编从袖子里掉出来,曾老夫人清晰地?意识到?,严玑只是?个孩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生父不?是?永宁侯,而是?成德帝的?孩子。
本来想要把严玑千刀万剐的?,曾老夫人忽然又泄了气,觉得人没了就算了。这事当真是?没意思极了。
曾老夫人正在神游天外的?时候,感觉到?了房门被人重重叩着,老夫人打开一看,正是?贺兰汀。
“汀娘。”
贺兰汀因为发热,脸上绯红,她因为从床上起来,就直接到?了老夫人这里,鬓发也是?凌乱的?。
“娘,他们告诉我,宝儿不?见了,是?怎么会事,是?不?是?在骗我?”贺兰汀的?眼睛含着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曾老夫人的?那点悔意在见到?了贺兰汀的?时候消退了。
就是?这个狐媚子女人害了自己的?儿子。
曾老夫人心中?冷笑,面上却嚎啕大哭,“汀娘,我对不?起你。”
第056章 严玑(五)
曾秀一直哭着, 让贺兰汀急了:“娘,你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别一个劲儿地哭!”
李嬷嬷此时推门而入。
外面的凉风卷入了进来, 贺兰汀本来就不舒服,这一热一冷,只觉得?头?晕眼花, 要不是丫鬟扶住,只怕就要跌倒。
李嬷嬷见着了贺兰汀, 心虚垂下眼, 端着药绕过了她, 走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喝药了。”
曾秀的嘴唇颤了颤:“玑儿丢了, 我有什么脸喝药。”
李嬷嬷小声又干巴巴地说道:“只有身子好了, 才能?够再去找小少爷。这也不是您的错, 您若是这样?,让侯夫人只怕除了担心小少爷, 还要担心您。”
本来严玑还活着,是她亲手捂死?了这孩子, 一想到这个,李嬷嬷就心中害怕。
她的声音带着些颤音,同时头?也不敢抬, 生?怕被贺兰汀看出?了她的不对。
贺兰汀压根不知道李嬷嬷也去了白峰寺,现在她的关注点都在永宁侯老夫人身上,哪儿去管什么李嬷嬷。
贺兰汀也不关心老夫人的身体如何,只是听着李嬷嬷这样?说, 用手搅着帕子,烦心地想到, 怎么不是老夫人的错?
若不是曾秀,她的孩子怎么会丢?
“怎么不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曾秀嚎啕大哭,“我干什么要撇开侍卫,撇开侍女和?嬷嬷,为了所谓的诚心两字,非要带着玑儿去还愿?想要慰藉侯爷的在天之灵。”
曾秀用手捶着胸膛,她想着当年儿子跪在自己面前,说是要求娶魏武侯府寄住的表妹贺兰汀,他的眼神明亮:“儿子喜欢她。母亲,你就成全儿子吧。”
贺兰汀的家世只能?说是平平,根本就是魏武侯府打秋风的穷亲戚,身材太过于纤细,也不是长辈喜欢的类型,但是曾秀想着儿子喜欢就好,在老侯爷不同意的时候,曾秀还是替儿子下聘定了贺兰汀。
曾秀恨死?了自己当年的开明,为什么要娶这样?的毒妇?这毒妇让她的儿子卧床在榻,当了许久的活死?人,最?后一命呜呼,就连自己的血脉也不曾留下,让那叫做严玑的孽种充当永宁侯府的血脉。
“我的儿、我的孙儿、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曾老夫人喊道,声声泣泪,“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也不会这般。”
贺兰汀看着老夫人的这般作态,虽然心中还是怪罪老夫人,只是指责的话咽了回去。
严玑在名义上是她的嫡亲孙子,老夫人怎么会害自己的孙儿呢?
有一个念头?飞快从贺兰汀的脑中一闪而过:老夫人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严玑不是永宁侯府的血脉?
贺兰汀很快就否决了这个主意,当时严玑出?生?的时候,老夫人的激动根本就藏不住,这五年来的日日夜夜都证明了,老夫人对这个孙儿疼爱有加。
老夫人今日里要去还愿,归根到底也是为了严玑。
贺兰汀深吸一口?气,哄着老夫人喝药,声音沙哑说道:
“娘,您先喝药,等会喝了药,我们一起?去白峰寺找人。您若是不吃药,到时候反而不好出?门,如何去找回玑儿?”
“是是是,我这个老婆子不能?耽搁事?。”曾秀飞快地点头?,她的鬓发?本就凌乱,因此抹额都滑落了。
曾秀浑然不管,只是一勺又一勺地喝着汤药。
曾秀喝完了汤药,立即就站起?来说道:“我们走?。”
贺兰汀也想要这般顺利离开,只是事?与?愿违的是,曾秀喝了药之后没走?两三步,就气喘吁吁,让大夫诊断之后,断定老夫人这个情况出?不了门。
又是等贺曾秀吃药,又是等大夫上门医治,已经?耽搁了太久的时间。
贺兰汀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要知道傅斌已经?从宫中出?来,正在门口?的暗巷里候着,只要她出?门,就可以和?傅斌“偶遇”,从而调动锦衣卫的人彻查白峰寺,找到严玑。
贺兰汀见着老夫人不适合出?门,站起?来说道:“娘,不能?再耽搁了,我自己带人去找玑儿。”
“我这个老婆子就在府里头?,府里头?的所有人你都通通带走?!”曾秀握住了贺兰汀的手腕,“去把白峰寺翻过来,肯定可以找到玑儿的。”
虽然知道有锦衣卫的人,但是人总是越多越好的,贺兰汀带走?了府中全部的人马。
贺兰汀一出?来,马车就因为傅斌的下人失礼而坏掉了,两人默契地你来我往说几句话,傅斌就决定带上锦衣卫去白峰寺。
因为贺兰汀的马车坏掉,傅斌又是个阉人,就顺理成章地与?侯夫人同坐一马车内。
“万岁爷已经?知道了。”傅斌安慰贺兰汀说道:“万岁爷托奴才给夫人带信,所有的人马都会出?动,会尽快找到严小公子,若是抓住了贼人,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还请夫人保重好身体,万岁爷说了,夫人的身体更为重要。”
贺兰汀咳嗽了一声,“我的身子我清楚,不打紧的,现在重要的是玑儿,倘若是我要是早些时候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我说什么都得?一起?出?门。”
傅斌继续小声安慰着贺兰汀,此时风大了一些,卷起?帘幕,让贺兰汀见到了林宝珍。
林宝珍快活地冲着身边人粲粲然一笑?,让贺兰汀焦心地别过头?,而傅斌见着贺兰汀的神色,伸手压下帘子。
这一眼让傅斌看到那人是谢景之。
马车继续快速地往城外驶去,同时大批锦衣卫也骑着马,飞速往白峰寺行进。
等到了白峰寺山下,傅斌先下了马车,恭请贺兰汀下马车。
“夫人,下雪了,还请带好兜帽。”傅斌说道。
贺兰汀抬头?,这午后天越发?灰暗,厚重的层云压在整个京城之上,等到西北风一吹,细小的雨落下。细密的冷雨尚未完全润湿地面,就在空中不再融化,以雪籽的方式簌簌落落,打在马车顶棚上,是让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
贺兰汀总觉得?自己听了一路的沙沙声,这天一直在下雪籽,原来不知不觉之中,雪籽已经?被西北风吹开了,六角雪花簇簇成团,纷纷扬扬落下。
下雪了,只怕更不好找到严玑。严玑到底是谁掳走?的?是拐到穷乡僻壤里给人传宗接代,还是想要求财,若是求财就好了,那很是简单。
贺兰汀最?怕的还是有人勘破了严玑的身份,是捏着严玑想要生?事?。
而谢渊下山的时候,正好就是看到了傅斌对着身边的人挥了挥拂尘,“还不把夫人披风整理一下,有些压着了。”
“是。”
“表哥!”贺兰汀的眼睛一亮,她急急上前,“表哥你这边有没有消息?”
谢渊叹了一口?气:“我得?了消息就赶过来 ,已经?把白峰寺翻了一遍,都不曾找到严小少爷,还请节哀。”
这消息着实不太好,其实傅斌也猜到严玑凶多吉少,却不敢说节哀之事?,只能?够尽力而为说道:“严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锦衣卫定然可以查出?蛛丝马迹来。”
他长臂一挥,“把今日里来上香的香客身份都查得?清清楚楚,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严小少爷给洒家找出?来。”
穿着曳衣的锦衣卫高声说:“是。”
他们纷纷上了山,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之中,形成了赤色长龙。
锦衣卫办事?要比魏武侯更为苛刻,他们围住了山,不让剩余的香客离开,就要在凛冽的寒风里,把今日来上香的香客都排查清楚。
/
曾老夫人因为府中没人在,直接把严玑的尸首抱入到贺兰汀的房间里。
把人抱在了贺兰汀的床上,曾老夫人用手抚了抚这孩子的面颊,这孩子已经?是冷冰冰的尸首,不会把玩草编,也不会奶声奶气地喊她祖母,又或者是小大人一样?地对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