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云香
只有姚婷眼睛哭肿得像是?核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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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花又下了两日,再花了七日的功夫化雪,而?李府尹早已?经把?拐子的家人都?给毒打了一遍,解救了十来?个?还没有来?得及卖出去的孩子。
只可惜这帮拐子还捡了几个?小乞儿,他们的身体太过于消瘦,解救得太晚,已?经死了。
这帮拐子们并不?是?拐走姚三小姐的那一帮,他们虽然诡计多端,却主要还是?碰平民?百姓,姚三小姐的那种装扮,按照他们的说法,只怕是?刚入行的,又或者?是?临时起?意。
没有寻到妹妹,姚素多少有些?失望,她整理好心情,带上了兜帽去了傅家。
而?林映雪今日里正在帮着傅蘅算账,已?经接近年关,所有的账务都?需要过一遍,而?傅蘅就教?着林映雪这些?,林映雪也学到了东西,原来?数字之中就可以无需和人交谈,勘破一些?真相。
听闻是?姚大小姐来?了,林映雪这才合拢了账本。
姚素一直是?带着面纱,把?脸上遮的严严实实,等到进入到了正厅里,这才把?面纱取下,露出了青青紫紫的痕迹。
姚素说起?了面上的肿胀,是?需要用力去揉,才能让血块消退。
说过了伤,姚素拿出了谢礼,这是?一块儿地契,是?京郊的温泉庄子。
京城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京郊也同样是?如此,就连不?少三品大员都?尚未有郊外的庄子,更遑论是?温泉庄子,而?姚素大方得很,一出手?就是?这庄子。
最关键的是?,这庄子不?是?傅嘉泽的名字,也不?是?傅斌的名字,而?是?单单属于林映雪的名字,如果有朝一日,林映雪要与傅嘉泽和离,这也会是?她的私产。
林映雪被这份大礼吓得后仰,双手?不?住地摆,最后霍得一下站起?来?,“这太贵重了。那一日我只是?做了我当做的事情,当不?得夫人如此。”
“倘若不?是?林夫人,我只怕非得落入到拐子手?中,只怕没我的活路。”姚素说道?,“我的这条命都?是?夫人续上的,这庄子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夫人,这地契我已?经写上了你的名字,都?已?经在官府备了案。”
林映雪最后拿了这庄子,脸上都?是?红彤彤的,而?姚素看出了林映雪的不?好意思,笑着说道?:“我别的本事不?行,就是?攥了一点钱。我还想要求你一件事。”
上次林映雪所用的人让姚素心中一动,各地都?有退下来?的锦衣卫,她手?中的钱财颇多,是?不?是?可以出一部分钱,让各地退下的锦衣卫都?可以帮她去找一找她妹妹。
昔日里就算是?有钱,也搭不?上锦衣卫的门路,总不?能胡乱扔钱,反而?容易让人盯上她手?中的钱,而?现在认识了林映雪,这事倒是?不?难了。
林映雪毫不?犹豫点头了,锦衣卫在职的时候是?风光无限,若是?有了重伤退下,确实难以谋生,如果有这样的委托,多少也算是?一项进账。
第079章 春闱
“诸公明年见。”
“明年见。”
“提前祝您新年顺遂, 阖家?欢乐。”
已经是大?寒了,明日就是除夕夜,到时候再见面就是新的一年。
翰林院的众人们相互长揖行礼。
而?傅嘉泽对诸公有些是不会相见了, 翻年后,他不会再来翰林院,会在家?中做春闱的最后准备。
莫行一关上?了库房, 这段时间?翰林院的库房可以说是和过去大?变样?。
以前走入库房里的感觉是杂乱的、灰暗的,而?傅嘉泽过来晴好的时候就请人晾晒, 这里真正散发出书香气。
莫行一甚至想着, 自己家?里也不缺钱, 为什么自己就不如?傅嘉泽机敏,知道做些这样?的事情。
莫行一本?来还想和傅嘉泽说说话, 而?裴掌事来了, 莫行一对着裴掌事说道, “裴掌事,明年见。”
裴掌事对着莫行一微微颔首, “明年见。”他招招手,示意傅嘉泽走到他的身侧。
两人从库房往外走, 所有人翰林都?一一招呼,也避让开一条路,好让两人通过, 就连傲气的王翰林也是如?此?。
一开始,众人都?觉得傅嘉泽是走了傅斌的路子进入翰林的,多少瞧不起他;而?裴掌事收了傅嘉泽为弟子,不少翰林就已经窥见了他的本?事;现在相处已经长达数月, 傅嘉泽到底有无才华,众人心中已然有数, 没看到最傲气的王翰林也折腰了吗?
有人天生是适合官场的,以前或许有人不大?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们觉得自己还有成长的机会,就算是裴掌事不也是多年以来成长的吗?
而?见到了傅嘉泽,就知道什么叫做游刃有余,知道了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如?同?简赫一样?来翰林院找书的勋贵和官员是不少,作为裴掌事的弟子,傅嘉泽要比其他翰林有更多的机会接触这些勋贵、官员,其他的翰林光是围观,就可以发现,傅嘉泽总是能让来找书的人面带微笑,给他们留下极深的印象。
天生的官员啊。
这么年轻、尚未参加春闱的学子就能够让那些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等到明年开春的春闱可以入朝为官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大?放异彩?
等到裴晋和傅嘉泽的马车离开了视线,诸多翰林才重新?说话。
裴晋在马车之中叮嘱他的这位弟子,等到最后,裴晋拿出了一个?提盒来。
“这是小女送给温娘子的东西?,还请谨元替我带过去。”
裴晋的声音有些不稳,里面确实?有他的女儿?裴清荷所送的东西?,是裴清荷所做的一碟糕点。
除了糕点之外,还有一本?裴晋写的书。
裴晋年少的时候走遍了大?祁的大?江南北,现在和女儿?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就说起了他年少时候所走的地方。
裴清荷对父亲过去的经历颇感兴趣,裴晋重新?回顾那些历程,每天写一点,竟是整理出来了稿子。
裴晋干脆就还做了配图,投到了书社。
目前这种风物志卖得颇好,加上?裴晋是给女儿?写的,内里的文?章并不晦涩,反而?颇有些情调,很是适合闲暇的午后,坐在窗前慢慢品味。
书社一眼?就看中了这本?书,谈妥了稿费,做了雕版出来,印出来了一本?,而?裴晋手中所拿的就是第一版。
这一本?书,裴晋简单打开看过,因为女儿?要送糕点给温蕙,听闻书已经打板好了,就说送一本?给温蕙。
裴晋摩挲这本?书,最后用花笺写了一封信,夹在了书之中。
裴晋把东西?给了傅嘉泽,就匆匆下了马车。
傅嘉泽直接去了温蕙那里。
“一定是清荷送的东西?。”温蕙笑着说道。
打开了提篮,里面是一盒酥饼,按照裴清荷所书,这糕点需要回油,她已经回好了油可以直接吃了,另外所给的书则是一本?她近来很喜欢的风物志。
糕点温蕙包了一些给傅嘉泽,等到女婿离开,她就迫不及待准备看书。
温蕙是一个?人住的,她也惬意得很,在洗漱完了,直接坐在暖炕上?,一边吃着酥饼,一边喝茶去看书。
温蕙看到了中间?加了一张花笺,看到里面的内容,她本?来是软软靠在软枕上?的,此?时一下就坐了起来。
这本?书是裴晋所写,是书社做了雕版,所印的第一本?书,作为第一个?看了此?书的读者,裴晋希望温蕙给意见。
这是温蕙第一次见到裴晋的字,这字如?其人,乍一看是不显山不露水,实?则是有暗劲在的。
温蕙把花笺收好,用帕子擦了手,仔细看看书有没有损毁,幸而?她用右手吃饼、拿茶杯,左手是翻页,没有污损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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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蕙看书的时候,林映雪正和傅嘉泽说了温泉庄子的事。
傅嘉泽打趣说道:“倘若是谨元有朝一日贬谪,身无长物,光是夫人这庄子就够养活我了。”他还做了一个?揖。
林映雪捂住了傅嘉泽的嘴,“胡说些什么,还没有春闱,就说这些丧气话。”
烛火之下,她的目光盈盈然,让傅嘉泽上?前亲了一口。
林映雪又是不许他亲,轻声说自己的月事来了。
“那就抱一抱。”傅嘉泽把人松松地抱入到了怀中,问着她和姚素还说了什么。
还有还用上?伤残退下的锦衣卫的事情,也告诉了傅嘉泽。
“我觉得,对他们来说,能够帮忙抓拐子,还可以从中得到一些银钱,是个?好事。”
林映雪看着傅嘉泽不说话,就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僭越了。
傅嘉泽拧了一下妻子的腮,“是个?好事。都?说姚大?小姐是财神爷,果然如?此?,若不是她,也没人出得起这么多钱。”
傅蘅做生意,做的是辛苦钱,是靠着把南边的东西?卖到北边,北边的东西?卖到南边,生意赚的钱靠的是走量,赚的是辛苦钱。
但是姚大?小姐则不然,她做的是精细生意。
她有茶庄,种出来的茶叶价格高昂,她会调香料,做脂粉,那琳琅满目的香料和脂粉,每年都?不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用完一盒的情况下,女子们还会再继续买。另外还有首饰、摆件和衣料,姚大?小姐的生意都?有涉及,都?做的不错。
可以说姚大?小姐做生意,赚的是雅钱,是女子的胭脂钱。
林映雪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困了,傅嘉泽把人抱到了床榻上?。
林映雪感觉到了傅嘉泽看着自己,脑袋缩到了被子里。
傅嘉泽轻笑出声,长臂舒展,把人搂入到怀中,“睡觉。”
第二?天就是除夕夜,快中午的时候,傅斌回来了一趟,带上?了秦远霆一起吃饭,吃过了饺子也算是过个?团圆年,等到吃完饭,他就连忙回宫。
在宫里遇上?了宫人们,他们也都?与傅公公恭贺新?年。
傅斌与陈攀相遇,这位陈攀眉眼?含笑,“傅公公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眉眼?之间?都?是得意。”
陈攀是玉棠宫里的人,他颇得宸妃娘娘的看重,虽说入宫的时间?不长,但是隐隐有与傅斌分庭对立的趋势。
傅斌谦逊说道:“陈公公客气了,今儿?是除夕,万岁爷恩典让奴才出宫,与家?人吃了一顿饭。”
“那果然是值得春风得意的。”陈攀笑着说道,“能有这么多的亲人在身边,我可真羡慕傅公公。”
傅斌听到陈攀提到了家?人,心中多少有些烦躁来,他的软肋与逆鳞皆是家?人。
傅斌与陈攀虚与委蛇了几句,这才离开。
等到走得远了,他看着陈攀的背影,心中叹了一口气,宸妃娘娘肯定是要扶持自己的人,有宸妃娘娘这枕边风,也不知道他还能够安稳多久。
傅斌只期望春闱快一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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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傅斌的盼望之中,这个?年平安顺遂地过了,过了十五的元宵节,一踏入到二?月,满京城只要是青衫的学子,百姓们都?不敢怠慢。
二?月初九是中举了的老爷们参加春闱的日子。
这一日,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扫过去的阴湿气息。
傅嘉泽成功踏入到了褚色大?门,位置分得不错,离臭号有一段距离,头顶的瓦片又没有漏雨漏风的迹象。
傅嘉泽平定了心神,听着当当当的敲钟声,开始了自己的会试。
而?在贡院外,林宝珍在和谢景之说话,“你本?来应该进入这里的。”
谢景之想着,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相信自己,想着让他捐个?官开始做算了,毕竟现在他们魏武侯府背靠着宸妃娘娘,想要谋个?一官半职还是很容易的,而?只有林宝珍说自己应该进贡院。
林宝珍见着谢景之轻轻笑了,更加着急了,“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她,你本?来应该是去年秋闱夺魁,在今年的会试中了,再参加殿试。”
参加了殿试,他就会是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