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第17章

作者:双瞳烟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罢。”他把瓷瓶放到妆案上,“我们成亲不过数日,在你心里,我终究是太子……是我强求了。”

  觅瑜一怔。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计较她唤他的那几声殿下,觉得她的称呼太生疏了吗?她倒是想喊他瞻郎来卖乖,可她不敢,生怕弄巧成拙,使他怒意愈盛……难不成她又错了?

  盛瞻和继续道:“往后你不要服这药了,是药三分毒,不管这药有多好,平白服用也总有害处,我不碰你就是。”

第18章

  觅瑜又一次愣住了。

  他、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没有计较她服避子药,甚至理解她,准备从源头下手,约束自身,不再碰她?

  不不不,一定不是她想的这样……一定是他生气了,决定冷落她,从她房里搬出去——他不能这样,他们成亲不过数日,他就要和她分房,传出去了叫她怎么做人,圣上与皇后又会如何看待她?他不能这样——

  “殿下、殿下,纱儿知错了。”她慌忙攥紧他的衣摆,言语间称呼混乱也无暇顾及,只想着要怎么给他请罪,打消他的念头,“求殿下饶过纱儿这一回,纱儿愿意给殿下生儿育女,再不犯同样错误!殿下——”

  盛瞻和一怔,脸上闪过一丝讶色,似是不理解她怎么开始求情,继而显出两分恍然,弯腰将她扶起。

  “你误会了。”他没有刻意温和声线,却让她如闻天籁,觉得天底下没有谁的声音比他更动听,“我的意思是,你的话的确有道理,你是年纪小了些,不着急怀有身孕,再等两年也正常。”

  觅瑜呆呆地望着他,随着他的举动缓缓起身:“殿下?”

  “我不会责罚你。”他道,“但你也不要再服药了,一来伤身,二来,若是给别人发现,也容易引起麻烦,就像今日一般。”

  觅瑜还是呆呆地望着他,少顷才回过神,用力点头:“是,觅瑜知晓,觅瑜谨记殿下之言。”

  盛瞻和道:“还叫我殿下?”

  她立即改口,发自真心地唤道:“瞻郎。”

  盛瞻和微微一笑。

  觅瑜察言观色,继续表明心迹:“瞻郎今日教诲,纱儿铭记于心……但请瞻郎原谅纱儿愚钝之举,留、留在纱儿房中,莫要……搬离出去……”

  后半句话,她说得比较小声。她虽然已为人妇,但新婚不过数日,纵使在床笫间应夫君之邀说过些亲近话,也还面皮薄着,羞于放到白日里讲。这回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不能真的让他搬走。

  同时,她有也些心虚,因为严格来说,这里是太子寝殿,就算要搬,也是她搬出去,她真怕他来这么一句。

  盛瞻和笑容愈深:“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搬走了?”

  她眼前一亮:“瞻郎……”

  他拂过她的鬓发,在她眉心印下一吻:“我不会离开的。你我虽是因圣旨之故才结为夫妻,但你在我心中殊为爱重,是我的妻子,我不会离开你的。”

  觅瑜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大为感动,不知道自己积了多少德,才能得这样一门亲事,嫁给这样一位夫君,他怎么能对她这么好、这么宽容呢?

  她依偎进他的怀里,这是她头一次主动亲近他,以往都是他先搂住她,但这回不同了,他的话打动了她,令她真正将他当成夫君来看,而非太子。

  “瞻郎。”她倚靠着他的胸膛,喃喃唤他,一腔情流奔涌,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心绪,“你……在我心中也是这般……此生能嫁瞻郎为妻,是纱儿之幸……”

  盛瞻和没有再让她说下去。

  他用一个吻堵住了她的话。

  他吻得温柔而深情,在缠绵悱恻中带着一点主导的强硬,似乎一如既往,又似乎有所不同。

  又或许,他的吻和平常一样,变化的是她的心境。

  因为以往,她总是将此事视为妻子和太子妃的责任,不曾完全沉浸其中,内心深处还带着一丝茫然和无措。

  现在不同了,她开始以全新的视角看待它,相应而来的自然是全新的体验。

  她的心跳得飞快,结束时丽靥染嫣,杏眸含水,丹唇泛着莹莹的色泽,让盛瞻和又亲吻了一下。

  她的话音也变了,软绵绵的,如颤动的琴弦,带着江南细雨的迷蒙,发出生涩但是动人的邀请:“瞻郎……”

  盛瞻和没有应邀。

  他抚摸着她的脸庞,漆黑的眼眸盯着她,凝结成漂亮的颜色。

  “你年岁小,怀孕伤身。”他浅声道,笑容在温暖中透着亲近,“服药也不好,所以我不碰你,这是最佳的方法。”

  觅瑜一时分不清他是在玩笑还是认真的,下意识想替自己辩解,回答愿意怀孕:“我——”

  只说了一个字,她的唇就被他用指腹抵住了:“我知道你现在情愿,但这只是一时冲动,倘若我真应了,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不想你后悔。”

  觅瑜还欲再言,但他的指腹一直抵在她的唇上,她不好开口,只能乖巧地望着他,等着他缓缓收回手。

  而经过他这么一打岔,她发热的头脑也有些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现在的情况的确不适合有孕,不提她的年岁,只说他的病,就是一个问题。

  自杏林之道始,臆症就一直被视为疑难杂症,历朝历代,治疗臆症的方子积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没有一张能彻底治愈的良方,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且此症若是患得深了,还有可能传给子女,他的病情虽然不同寻常,但也不能定论,还是先治好再说,治不好……那就找娘亲治,总之,一定要治好他。

  想到这里,觅瑜顿时感激起了盛瞻和的阻止。

  同时,她也心生叹服。

  他怎么能这么厉害呢?事事都预料到了,这就是东宫太子的能力吗?

  不,与太子无关,完全是他本人聪慧……聪慧又周全,周全又妥帖,她能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大一块馅饼……

  盛瞻和把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冷静了?”他笑意犹存地询问她。

  她不好意思地颔首:“嗯……”

  “不过,”她抬手梳理耳边的碎发,试图借此去除一些羞赧,“瞻郎方才为何不让纱儿把话说完?就算我说了,瞻郎也可以拒绝我的……不是吗?”

  盛瞻和帮她把发丝绾回耳后,这是他常有的举动,在同她相处时,他总是喜欢做这些亲近的小动作,她也在初时的羞赧过后习惯了。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他这一举动,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仿佛很久以前有人对她这么做过。

  这感觉转瞬即逝,不等她仔细去想,盛瞻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含着浅浅淡淡的笑意:“我怕我拒绝不了。”

  意识到他这话指的什么后,觅瑜的脸霎时红了,羞赧不减反增:“殿下!”

  盛瞻和这回没有计较她的称呼,大概是她用了娇嗔的语气,比起生疏更贴于亲近。

  他松开手,笑意加深少许:“行了,把药收好,一同与我出去用早膳吧。”

  说到这里,他蹙了蹙眉,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早膳还没用,怎么就服药了?”

  话题回到最先的避子药上,觅瑜好不容易放松了一点的心情又局促起来。

  “这药无需膳后服用……依——”她及时把“娘亲”二字咽了回去,盛瞻和能理解她服药是一回事,得知因由出自她的娘亲又是一回事,她不能牵连亲人。

  “依照书中所言,此药只需在……”她小声又隐了些许词,他这么聪明,想来能够听懂,就算听不懂,她也没有脸面仔细解释。

  “……过后的六个时辰内服用即可,之后每隔一段时日服用一次,便能确保……膳前服用也不妨事,它不走胃经……”

  盛瞻和听着,目光转向瓷瓶,言简意赅地评价:“倒是方便。”

  他打量片刻,忽然道:“这药能给男子服用么?”

  觅瑜吃了一惊,有些结巴地回答:“这、这药是专给女子服用的。”

  她暗自揣测他询问这话的用意,难不成他想——

  “可有给男子服用的药物?”他问道。

  他果然是在想这事!

  他竟然——竟然能想这事……

  一时间,觅瑜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就像娘亲讲的一样,但凡牵扯到生育一事,世间诸人大多喜欢从女子身上找问题,无论是备孕、安胎抑或避孕,皆为女子服药,男子甚少过问。

  让男子服用药物更是惊世骇俗的想法,毕竟他们不用经受生育之苦,巴不得多多开枝散叶、子孙绵延,尤其天家皇室,更将诞育子嗣视为头等大事。

  可是他……身为太子,国之储君,肩负着天下江山的重担,却愿意为了她……

  觅瑜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她既感动,又不能理解。

  他与她素昧平生,算上奇王也不过一救之缘,在他本人看来还没有这回事,差不多是盲婚哑嫁,他对她好,她可以认为他是天性宽厚尽责,疼爱妻子,可对她这样好——为什么?

  “瞻郎……为何……”她怔怔地看着他。

  盛瞻和道:“你年岁小,不宜服用这等药物,我比你虚长四岁,服用此药应是无碍。”

  问题的重点不在于这个!她想问的是——

  “瞻郎——为何愿意为了我——”她咬着唇,一颗心怦怦乱跳,手指绞紧罗裙,“做下……做下这些……”

  盛瞻和的目光染上些许不解:“为何?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我这么做不应该吗?”

  “可、可是……天底下很少有夫君会这般……这般……”

  盛瞻和明白了。

  “会这般疼爱妻子?”他微笑着补完她的话,掌心贴合她的脸颊,摩挲下温柔的痕迹,“那是他们的爱重不够,我喜欢你,爱重你,自然愿意为你做这些。”

  “况且,”他道,“在我看来,这不是一件多大的事,你能服药,我为何不能?生育之苦,我不能替你代受,服药之烦,我还是能替一替的。”

第19章

  盛瞻和回答得很漂亮,但觅瑜还是不能明白。

  如果他们自幼相识相知,情深意笃,她还能理解他的做法,可他们在大半年前还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成亲不过数日,他怎么就喜欢她、爱重她了?

  就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那、他是她的夫君,他在她心里……也没有怎么……

  难不成是她的问题?她有些心虚地想着。书中说,夫妻一体,琴瑟和鸣,她与他既结成了夫妻,便该同心同德,欢喜爱重。

  这……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要她真正做到,就……

  “纱儿?”盛瞻和唤她。

  觅瑜连忙收敛心神,避免被他看穿心思。

  罢罢,不管他对她的爱重是怎么来的,于她而言总归是一桩好事,不知其所起就不知其所起吧,她……她也加紧努力,争取做到同他一样。

  她漾出一抹矜雅的笑:“给男子服用的药虽有,然瞻郎万金贵体,不宜服药,还是我来吧,左右我也服用了一段时日,没瞧出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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