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瞳烟华
他回?答得坚定:“在这件事上,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信不过,岳父岳母也不行。所以你死心吧,要么和?我一起去清白?观,要么留在这里,半步不离开。”
她小声抱怨:“夫君不能这么霸道……”
他泰然自若:“随你怎么说,总之,不把你留在身边,看守在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
往常,听见他这般言论,觅瑜定会觉得心中甜蜜,现下却颇为?苦恼,咬唇轻辩道:“不能这么说……”
“白?日里,夫君前往含元殿、文华阁,商讨国事、聆听讲学时,难道不是留下纱儿一个?人吗?夫君怎么就?放心了?”
盛隆和?道:“那是因为?有我的护卫守着,如?果我连你留在东宫都不放心,那我未免太?失败了。”
说罢,不等她有所回?复,他又道:“你是不是想说,既然如?此,我大可派人护送你去清白?观?”
“问题是,这一样?吗?从长安到清白?观,往返至少要三?日,你觉得我能放心吗?更遑论山中林深树密,拿什么确保不会出事?”
觅瑜也知道他说得在理,但是——
“这清白?观,纱儿真的不得不去……”
盛隆和?还是原来的回?答:“不行,我不允许。你也不必再求,再求下去,我不保证我不会生气。”
觅瑜见他神色认真,知晓他不是在玩笑,讷讷着不敢再言:“纱儿不说了……”
他这才露出稍许笑意,摸了摸她的头,道:“乖。”
是夜。
觅瑜躺在榻上,难以入眠。
一方面,她挂心清白?观之行,思考着要怎么做,才能让盛隆和?松口。
另一方面,则是惴惴不安于他的情绪。
因为?他在就?寝时,没有像往常那般与她亲热,只略略说了两句,让她早点?休息,便睡下了。
这对她而言是无法想象的,以他对她的疼爱,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呢?
她的一颗心霎时揪紧了,感到一阵恐慌与难过。
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不喜欢她了?
这一问题萦绕在她的心中,让她不仅没有丝毫睡意,并且难过之情愈发加深,睁眼瞧着黑暗中的床帐,只觉得眼泪都要落下。
都是她的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救苦殿,查看长生牌?知道当年往事的真相,有那么重要吗?不管他是谁,都是她的夫君,不是吗?
现在好了,她得知了真相,却惹恼了他,天底下最自作自受之举,也不过如?此……
觅瑜委委屈屈地想着,眸里蒙上一层水汽。
“夫君……”她转过身,面向盛隆和?,抱住他的腰,瓮声唤他。
第207章
黑暗中, 响起?盛隆和的声音:“怎么了?”
觅瑜能感觉到,他的手掌抚摸上了她的后背,这?让她有稍许安心。
还好, 他还愿意哄她, 没有不搭理她。
她瓮声询问:“夫君睡下了?吗?”
他失笑道:“我若睡下了?, 这?会儿是谁在回?答?”
她抿了?抿唇,没有立即应话。
她斟酌着语句,缓缓道:“夫君……今日很忙吗?”
“不忙,还算清闲。”他道, “怎么了?,忽然这?么问我?可是你明日有什?么安排,需要我相伴?那你应该问我, 明日忙不忙。”
“哦……”她讷讷应下, 在心里想着, 现下夜色已深,她若想与他……是该询问一声, 遂道,“那,夫君明日忙吗?”
盛隆和还是原来?的回?答:“不忙。”
又问她:“纱儿有什?么安排?”
她小声道:“纱儿明日没有什?么安排,是……今晚……”
他有些?不解:“今晚什?么?”
觅瑜的脸颊慢慢发烫, 晕开一片嫣红,忍着害羞, 细若蚊蚋道:“今晚……夫君还没有……”
盛隆和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 他轻轻笑了?。
这?笑声舒心而愉快,伴随着他的瞬然发力, 将她压在身下。
“原来?纱儿是在讨债。”他在她的耳畔笑道,温热的呼吸与亲吻一同落下, 点燃她羞红得滚烫的脸颊,“是为夫不好,冷落了?纱儿,为夫这?便还债……”
觅瑜娇羞不已,下意识想否认不是他想得那般,但?她主动开口在先,再?行推拒只?会显得矫揉造作,只?能轻咬着唇瓣承受。
“夫、夫君……隆哥哥……”
夜风灼灼,滴露成蜜,掩去娇柔的哭声。
觅瑜本?以为今晚就这?样过?去,万万料想不到,盛隆和会忽然在半途停下,询问她:“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清白观?”
她始料不及,双手被他按在头顶上方,动弹不得,霎时滚落了?一串泪珠,又是气又是颤:“你、你——”
他柔声哄着她,动作维持着强硬:“纱儿,告诉我?”
她眼泛泪花,感到一阵难受,勉强才颤声开口:“不、不能说……”
他带有些?威胁地压低声音:“纱儿——”
她再?忍不住,抽泣起?来?:“我真的不能说——你讨厌——”
哭声呜呜咽咽,哭得盛隆和软下心肠,痛痛快快允了?她,给予她绵绵不绝的情意:“好,好,不说,我再?不问了?,纱儿莫哭,莫哭——”
他亲吻她的脸颊和小嘴,把她翻过?身,拉进怀里,柔声哄了?半晌,方才让她止住泪水,哽咽着拍打掉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忿忿道:“我要休息了?!”
盛隆和又是一阵安慰,在她耳边喁喁私语,做小伏低,终是平了?觅瑜大半的气,带有几分委屈和怀疑地诘问:“你……之前,是不是故意吊着我……?”
“没有。”他坚决地否认,“我是在想着清白观的事,才一时忘了?,刚才是心血来?潮,想试一试,能不能问出什?么。”
他说着,微微笑了?笑,抚上她的脸庞,带有几分调笑和赞赏地道:“不想纱儿口风这?般紧,眼泪流得那么厉害,还能死咬着不说,当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你!”觅瑜面上一红,羞恼和委屈之情再?起?,扭身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你根本?不知?道,我那时的感受——”
“你这?样做,分明是没有将我放在心上,不敬重我!我再?不同你好了?!”
盛隆和连连道饶,搂住她,蹭着她的脸颊,亲吻她:“是我不好,是我错了?,纱儿莫恼,我向你发誓,以后再?不这?样对你——”
“不过?,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清白观吗?”
“你还问!”她难得有底气这?样反问。
而他也十分配合,好脾气地笑着,道:“不是我胡搅蛮缠,是我真的想不通,清白观是你的师门,你回?去尚算情有可原,母后如何同它扯上了?关系?”
“追究起?来?,也不过?年前那会儿,我们去清白观的一趟,可是——”
觅瑜想不到他会这?样敏锐,一下便抓住了?重点,一颗心登时高高悬起?。
她强装着镇定,打断他的话,道:“没有可是,总之、总之我现在是绝对不会说的,夫君莫要再?问了?!”
盛隆和轻声笑了?。
“纱儿。”他唤她,“你知?道,你有什?么缺点吗?”
觅瑜不想回?答,她有一种感觉,她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再?说几句,怕是都不用他问,他便知?晓一切了?,还是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
她埋首在他的肩窝,闷声道:“纱儿不想知?道……夫君,纱儿累了?,我们休息吧……”
盛隆和自顾自地回?答:“纱儿的缺点就是,心思太单纯,哪怕口风再?紧,不懂得掩饰也是枉然——这?件事,与我们年前去清白观的那一趟有关,是不是?”
觅瑜真是要哭了?,他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夫君莫要再?问了?……纱儿真的不能说……”
她这?样的态度,无异于不打自招,盛隆和越发笃定,含笑道:“纱儿不用说,听我猜测便好——”
“年前,你随我去往清白观,虽多数时候和我在一起?,但?也偶有伴同门出游,记得有一回?,你的小师叔新研制了?糕点,特地请你过?去品尝。”
“也是在那一回?,你前往救苦殿,查看岳母供奉的长明灯,回?来?后怔怔出神了?许久,令我颇为担忧。”他慢慢道,“这?一次的事情,与它有关吗?”
他果然猜中了?!
她要承认吗?要告诉他全部的实情吗?依照现在的情形,她就算不承认,恐怕也徒劳无益。
可是,皇后的叮嘱之言犹在耳畔,她不敢赌,不愿冒一丝风险,让他受到一点伤害……所以,她要只?说一半,隐去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吗?
但?她又没有这?个自信能瞒过?他……万一他像刚才一样,抽丝剥茧,推测出事情的全貌,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她不敢想象……
觅瑜的心里七上八下。
踌躇不决间,她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而盛隆和也没有等她回?答,继续思考着,道:“救苦殿,长明灯……这?两样事物,同母后有什?么关系?”
他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没了?声。
“夫君?”觅瑜有些?不安地轻唤。
盛隆和没有回?答。
黑暗中,她瞧不清他的模样,甚至连呼吸都听不真切,仿佛他不存在,让她越发不安,慌忙伸手探去,摸索他的肩膀与脸颊,边探边唤。
“夫君?隆哥哥?瞻郎?”
终于,身旁人有了?动静,握住她的手腕,轻声应道:“我在这?里。”
她松了?口气,带着点委屈地娇嗔:“你怎么忽然不出声了??吓了?我好大一跳,往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盛隆和轻笑着道歉:“是我不好,想事情想得入了?神,一时忘了?应声,纱儿莫怕,我一直在这?里,不会离去。”
本?该令人感到安心的承诺,却听得觅瑜一阵不安,忍不住低声唤道:“夫君……”
“我在。”盛隆和平静地回?应。
一个温暖的、濡湿的亲吻落在她的手背。
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抚她吗?不得不说,这?样的举动很有效果,她心头的不安消散了?大部分,只?余下浅浅的一层。
可是,他为什?么要安抚她?而她,又为什?么需要他的安抚?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她会感到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