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宠眷不衰 第42章

作者:茸兔 标签: 宫廷侯爵 宫斗 古代言情

  陶才人不住的流泪,却始终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真相就血淋淋的摆在眼前,让她后背发凉,浑身的巨颤怎么也停不下来。

  喉间的剧痛和太医的话一声声回响在耳边,谁也不懂她会有多绝望,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她从此以后就是一个废人,陛下再也不会宠幸她,她也不能翻身了!

  皇后掀眸看向陶才人的模样,淡淡问:“陶才人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可是这件事还另有玄机吗?”

  “虽嘴不能说了,可手却还能写。来人,备笔墨纸砚,让陶才人将自己想说的写下来。”

  静书完全忘了还有写字这一回事,睁大了眼睛看过去,不住的朝陶才人摇头。

  陶才人垂眸看着摆在自己跟前的笔墨纸砚,手却抖到提不起笔,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她能写什么……?

  写她是被自己的婢女所害让姜雪漪无罪释放?还是写她原本想毒死姜雪漪却害了自己?

  不论是哪种结果,于她而言都没有任何好处。

  不如一起毁灭吧。

  她已经是废人了,即便静书和静棋两个贱人背叛了她,她也不能变回从前健康的模样了。

  既然如此,那就拖着姜雪漪一起死。

  心中的恨意和不甘疯狂上涌,陶才人满脑子都是让姜雪漪跟她一起坠入深渊,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颤抖着手提笔在纸上书写,殿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候着,就连静书都紧绷了起来。

  正在此时,勤政殿内。

  沈璋寒才处理完手边的紧急奏折,举杯喝下半盏茶。

  门外的林威得了消息就急匆匆进来,低头说:“陛下,凤仪宫出事了,棠婉仪被指认谋害陶才人,如今人都已经在凤仪宫候着了。”

第48章

  沈璋寒眉头皱起, 沉声道:“棠婉仪谋害陶才人?”

  林威冷汗涔涔,忙说着:“正是,奴才收到消息即刻来报了, 这会儿正是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 嫔妃们应当都在凤仪宫了。”

  若是旁人,林威兴许还不会这么着急, 可偏偏是在陛下心头越来越得宠的棠婉仪,那他是半点也不敢贻误的。

  在雷雨夜陪在陛下身边,次日还更得陛下喜爱的嫔妃, 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见, 怎能不稀罕呢!

  他大着胆子请示:“不知陛下可要——”

  陶氏是什么性子,姜氏又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清楚?不过短短一夜, 竟也能惹出这么多篓子来。

  沈璋寒搁下手边的东西, 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摆驾凤仪宫。”

  得令后,林威赶忙摆手招呼着门前候着的御前近侍去备驾,跟着陛下快步出了门。

  凤仪宫里, 陶才人正在写字的功夫里,嫔妃们一个接一个的到了。

  甫一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都是意外,紧接着就是各怀心思了。

  陶才人在宫里是不得众人喜欢的。出身高位偏又不懂得经营,次次惹事,处处张扬, 早就惹许多人烦了, 那棠婉仪又是陛下身边炙手可热的,谁看了不眼红。

  且这二人听说是在闺中时就不对付, 一入宫也是势同水火,她们两个对上, 不知多少人乐见其成。

  贤妃和兰昭媛、荣修仪都已经到了,丹妃因为身子不痛快告假中,仍然不曾来请安,屋内的高位就算是到齐了。如今还多了一个盈美人,按着位份排列,是坐在柳贵人右手边的。

  进来这会儿功夫里,大概的前因后果后来也弄清楚了,诸人都安安静静地瞧着陶才人写字,想知道这事还会不会有蹊跷。

  陶才人的手止不住的抖,蘸着墨水在宣纸上极力克制,终于写下一行大字。

  芷仪亲去呈给皇后看,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

  “静书所言属实,棠婉仪害我。”

  皇后看罢,示意芷仪拿下去,淡声道:“既然陶才人觉得静书所言属实,此事便继续查下去。”

  “不过本宫倒是奇了,连本宫都在查此事是不是棠婉仪做的,陶才人怎么写的这么笃定。”

  陶才人此时不能言语,睁大了眼睛看向皇后,连连摇头。

  皇后知道从陶才人嘴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皱眉摆手示意凤仪宫的人扶她先去偏殿,再请李太医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过来再好好瞧瞧,看她还有没有重新开口说话的可能。

  陶才人愚蠢,可终究是陶氏的嫡女,重阳节那日陶氏夫妇才入宫赴宴,若短短几日亲生的女儿就被毒哑,不给个交代终究是于臣心有失,恐误了君臣之和。

  芷仪福身后亲自去请陶才人离开,她起初还死死盯着不肯走,可架不住皇后根本不是在听从她的意见,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陶才人离开,殿内跪着的静书和静棋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尤其是静棋,简直颤如筛糠一般,又哭又颤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静书知道陶才人虽然已经明白过来是自己和静棋下的手,可事已至此,心中对棠婉仪的恨还是超越了一切,此情此景,能拉着姜氏下水才是最划算。

  她稍稍安心,继续哭诉道:“皇后娘娘明鉴,小主知道棠婉仪和她一向水火不容,所以一旦出事,必然会联系到棠婉仪头上。小主晨起突逢巨变,嗓子又哑了,心中难免悲怆郁郁,一时钻了牛角尖,还请娘娘看在小主悲惨的份上,怜悯怜悯小主吧。”

  皇后皱眉看着她:“本宫已经说了会将此事查明还陶才人一个公道。”

  静书低头啜泣着,不敢多言语。

  此时,一直在位置上的荣修仪淡淡道:“臣妾觉得这宫女说话忒厉害了些,句句都戳人心窝子里,好像娘娘不惩罚棠婉仪就枉顾陶才人性命似的。”

  “你是陶才人身边的静书吧?本宫记得你。”

  荣修仪冷嗤了声:“若说宫里不喜欢陶才人的,除了棠婉仪,恐怕剩下的新人里没几个喜欢她吧?陶才人张扬跋扈,行事无脑,目无宫规,本宫若没猜错,赵宝林也是不堪其扰才迁出棠梨宫的。”

  “且不论新来的这一批嫔妃,即便是本宫和丹妃,都不喜陶才人,怎么陶才人就这么笃定是棠婉仪动的手?倒像是看见棠婉仪端着药灌进她嘴里似的。”

  荣修仪平时不喜多言语,可今日却帮着棠婉仪说话,一条条一句句都是直戳要害的。

  她厌恶陶才人是真,可有心帮一把姜雪漪也是真,姜雪漪心有所感地看过去,报以感激的目光。

  嫔主有难,坐在末尾的赵宝林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上前跪在皇后娘娘面前,卷起袖管,露出了还未好全的淤青:“荣修仪娘娘说的不错,妾身得陛下和娘娘关怀搬出棠梨宫,一切皆因陶才人的磋磨迫害,这些伤痕就是证据。”

  “宫里明里暗里不喜陶才人的人实在太多了,若说龃龉人人都有,怎能仅凭如此就断定是谁呢?”

  赵宝林含泪道:“静书和静棋都是陶才人的陪嫁,若说陶才人为了嫁祸棠婉仪故意喝下哑药,再让心腹指认棠婉仪,等棠婉仪受罚失宠,自己再寻了解药慢慢恢复也不是不可能!”

  “宫里厌恶陶才人之人如过江之鲫,可棠婉仪却是与人为善,温柔守礼的。与其说是棠婉仪要害陶才人,倒不如说是陶才人嫉妒极了棠婉仪,这才寻此下作的法子陷害才是!”

  赵宝林虽然平时不声不响的,一说话却十分有条理,可见从前虽然温和善良,却并不是个傻的。

  如今自己有难,她能立刻站出来辩驳,且句句在理,姜雪漪倒是欣慰。

  杨贵仪此时也福身说道:“是啊娘娘,棠婉仪素来温和谦逊,待宫里下人都是极宽厚的,怎么会诓骗了静棋实则毒哑陶才人?被诓骗之人为了活命必然反水,陷害之人一下手怎么会不是死手反而是毒哑?这其中许多蹊跷,嫔妾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

  “赵宝林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还请皇后娘娘严审静棋,让她说了实话才好。”

  一连三个嫔妃为棠婉仪说话,皇后都稍稍侧目了姜雪漪一眼。

  但静棋所言的确漏洞百出,安抚陶氏要紧,可姜氏一样是烈火烹油的鼎盛家族,证据不足冤枉了棠婉仪更是不可。

  皇后垂眼看着静棋,冷声道:“你谎话连篇,毒害嫔妃,若再不说实话,宫正司的数十种刑罚可都要在你身上过个遍了。”

  宫正司管着后宫戒令谪罪之事,若是犯了大错的宫女,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们这些外头来的宫女一进宫学规矩就知道宫正司是最进不得的,那些刑具能让人比死还难受,静棋在陶氏好歹也是一等女使,再没那么体面的丫头了,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处罚?刚一听见宫正司三个字就吓得腿软,凄惨地哭着,口中不住的说不要去。

  静书害怕静棋受不了刑罚将这一切都说出去,那不仅是静棋,她也要连着没命!

  若宫里的事情传回陶家,被主君知道她们把事情办砸了,不仅没能拖姜氏女下水,追查下去再连累了陶氏官声,那她们全家也都别想有命活!

  一家子身契都在陶家手里捏着,静书和静棋即便是死了,也不能连累全家人。

  当初送消息之人曾和她说过主君的意思,说事到如今,不让小主再做出什么祸及家族的蠢事最要紧。最好是能利用此事拉姜氏下水,把姜家最有出息的女儿和自家不成器的一并处理了,也算是为陶家做了贡献。

  所以才把小主要的毒药换成了哑药,就是为了今日的目的。可主君也交代了,若事情不顺利,保全陶家为主,姜氏次要。

  静书转过身狠狠甩了静棋一个耳光,把哭哭咧咧的静棋打得眼冒金星,直愣愣的看着她:“小主平时待你不薄,你协同外人谋害小主便罢了,难道事到如今还不肯将所知一切都说出来吗?你若是说出一切替小主讨回公道,兴许皇后娘娘还能留你个全尸,可若是你一直这么执迷不悟下去,你宫外的家人也要为你受累!”

  宫外的家人……?

  静棋害怕极了,哭得止也止不住,可她知道静书在说什么,她除了死,恐怕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她哭着跪倒在地上,哽咽道:“皇后娘娘……奴婢愿意去宫正司,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一切皆是棠婉仪指使的。”

  静书和静棋之间的谈话乍一听无妨,可聪明的人早从里头品出味儿了,这静书和静棋之间似乎不大对劲。

  但陶才人被毒哑了是事实,静书和静棋也是她从宫外带来的宫女,这里头究竟还有什么没查出来的?

  难不成真是赵宝林所说的那样,是陶才人给自己下了毒,然后迫使自己的宫女去指认棠婉仪来争宠么。

  可看着陶才人那副反应都不大像。

  盈美人瞧了静棋一眼,娇声道:“妾身听说宫正司的手段最是了得,静棋连宫正司都不怕,若是出来口还一口咬定是棠婉仪,棠婉仪可怎么办?”

  这盈美人入宫不过短短数日,恩宠已经颇盛。虽说她和宫里人都不算熟悉,可宫里都有谁得宠,她定是入宫前早就知道。

  如今姜雪漪深陷泥沼,盈美人表面是在问问题,可实际上,她恐怕也想趁这个机会将她泼一身脏水才是。

  姜雪漪平静地看她一眼:“盈美人此话差矣,大理寺办案还讲究人证物证,仅凭静棋这么个陶才人身边的心腹一人所言,还不能定本嫔的罪。”

  盈美人柔柔颔首笑道:“嫔主说的是,妾身也是初来宫中有些怯,这才替您担心的。”

  刁才人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贤妃。

  贤妃觑了眼盈美人,又看向刁才人,眼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刁才人明白贤妃的意思是不要让她轻举妄动,刁才人虽然觉得可惜,却还是乖乖听话了。

  棠婉仪不肯和她交好,又如此得宠,现在还来了个盈美人,哪怕能拉一人下水也是好的,真是可惜了。

  正在此时,静书忙跪地喊道:“皇后娘娘,人证已有,物证想必也并非无迹可寻。此药既然是棠婉仪交给静棋的,赃物或许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仍在自己宫中。”

  “只要掘地三尺,定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还请娘娘还小主公道!”

  皇后已经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要搜宫?”

  静书伏地不起。

  贤妃看了静书一眼,轻声说:“宫中人多眼杂,若有什么物件,还是在自己宫里处理最不易惹人注意。搜宫虽然委屈了棠婉仪,可若是能还棠婉仪一个清白,也是值得的。”

  刁才人忙适时说:“若是藏在土里也不要紧,妾身知道宫正司豢养了犬只,只要闻一闻那药碗,想必也能找到毒药的藏身之处。”

  杨贵仪忙急声道:“皇后娘娘三思!搜宫乃是不小的羞辱,更是对棠婉仪的不信任。若就这样听从静书的三言两语就去灵犀宫大闹一番,日后棠婉仪的颜面又该放在何处?”

  贤妃淡淡道:“正是要还以清白才要搜,不然棠婉仪的身上始终会带着众人的疑心。即便是此事证据不足不了了之,姐妹们日后又该如何和棠婉仪相处?”

  杨贵仪一时语塞,只能悻悻的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