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娇 第133章

作者:白玉城 标签: 古代言情

  提起后宫,殷稷的心虚遮都遮不住,他咳了一声,悄悄加重了握着谢蕴手的力道:“你说谁合适?”

  “除了良嫔,没有旁人了,她的身子的确是弱,可我会选妥帖的人去帮衬她,不会让她劳累。”

  殷稷的心虚不自觉淡了,谢蕴还真是什么都想着良嫔,人参给她,虎骨给她,掌宫权也想着她……

  行,给她就给她,最好忙得她脚不沾地,见你都没时间。

  他哼哼了一声,语气酸溜溜的:“你做主吧。”

  谢蕴没察觉到不对劲,取了圣旨来让殷稷写,笔触刚落下,外头就是一声狼嚎:“皇上,皇上你是不是中毒了?要不要紧啊?还能喘气吗?”

  殷稷手一抖,一滴浓郁的墨汁“啪”地滴在了圣旨上。

  他咬牙切齿道:“让他滚进来!”

  钟白还在乾元宫门口,他是外臣,乾元宫更加不能擅入,可这嗓门却丝毫没有被宫门阻挡,响亮的仿佛就在身边。

  谢蕴开门传了句话,不多时钟白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谢姑娘,皇上怎么样了?我昨天休沐,今天一来就听说皇上昨天中毒了,没事吧?太医怎么说?抓到人了吗?”

  “个中详情不好细说,皇上没事,统领进去吧。”

  钟白松了口气,推开内殿的门就冲了进去,出溜一下跪在了脚踏上,一把抱住了殷稷的大腿:“皇上,你可吓死我了,一听说你中毒了,我腿都软了,路上越跑越想尿,你摸摸我这裤子,都快湿了……”

  他说着就去抓殷稷的手,被殷稷坚定又强硬地拒绝了。

  他很欣慰钟白的忠心和护主,但是太丢人了……

  “你给朕松手!”

  钟白不肯:“不行,臣得再抱一会儿,臣这心脏还跳呢,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殷稷额角突突直跳,冷不丁瞧见谢蕴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烫了起来,他一脚踹开钟白:“你给朕滚远点。”

  钟白被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都是受伤:“皇上,你怎么能这样?”

  他扭头看向谢蕴:“谢姑娘,你来评评理,我这担心皇上还有错了?”

  谢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殷稷放着钟白这么个亲信不带在身边做贴身随扈,却非要放在宫门口了。

  以前还是接触得太少了,她竟从不知道钟白的性子是这样的。

  她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还有件事,昨天是十六殿下送皇上回来的,奴婢做主让人赏了安太嫔一副头面,这赏的意思她应该明白。”

  安太嫔是从先皇后宫里全身而退的人,想来知道告诫儿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殷稷脑海里浮现出殷昉的样子来,他对自己的兄弟们没有丝毫感情,如果说谁稍微顺眼一些,大概就是这个殷昉了。

  脾性敦厚温和,孝顺有礼,若是多加教导,说不得能成为一代贤王。

  只是大周朝的宗室实在是很鸡肋,该好好整顿一番,在没想好妥善方法之前,还是不要将他推到人前去了。

  “我会记得这件事。”

  他将圣旨写好,盖印,抬手递给谢蕴:“让人去传旨吧,嫔位掌宫的确低了些,晋她为妃,封妃大典南巡之后再说吧。”

  谢蕴应了一声,举着圣旨转身就走。

  殷稷怔了一下:“你要自己去?”

  谢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日后说不得再也见不到良嫔了,她自然想再和她说说话。

  殷稷的脸拉了下去,祁砚喊你说话你去,给良嫔传旨你去,合着就我喊你还得借谢家的名头是吧?

  被针对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活该,不好明目张胆地抱怨,只好侧开了头,却忽然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肩膀。

  谢蕴听见动静看过来,就见刚才还算活蹦乱跳的人此时已经十分虚弱地躺在了床上。

  她一愣:“皇上怎么了?”

  “只是伤口疼痛,身上无力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去吧,见良妃比较重要。”

  钟白也吓了一跳,他早先听说殷稷中毒就觉得事情不简单,用来害皇帝的毒那能是简单的毒吗?

  “皇上你是不是中的毒发作了?我就知道这毒一定不简单,刚才踹臣的时候还那么有劲,墩的臣屁股生疼,忽然间就这么虚了,这别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吧?”

  殷稷:“……”

  这混账,你是特意来拆我台的吗?

  谢蕴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既然这么厉害,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给皇上看看。”

  话音落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白还在疯狂点头:“对对对,得给皇上看看,好好的忽然就发作了……哎呦,皇上你拽臣领子干什么?”

  钟白猝不及防被殷稷拽到了床前,短暂的茫然过后陡然反应过来:“皇上,你不虚了?”

  “钟白!”殷稷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闭嘴两个字怎么写?你话怎么那么多?”

  钟白觉得自己很冤枉:“臣哪话多了?臣都不怎么说话的,您看臣进来之后这么久了才说了几个字,这怎么能是话多呢?真的话多那是一停都不停的,皇上你不能不讲……”

  “滚出去!”

  殷稷忍无可忍,抓起枕头将钟白砸了出去,“南巡期间别让朕看见你!”

第226章 找了个替罪羊

  撵走了钟白,殷稷还是生气,之前苦肉计就没成功过,现在这一遭又被钟白给毁了,这以后谢蕴还会理他才有鬼了!

  他越想越后悔,刚才不该把钟白撵走,他该先把人揍一顿的!

  可现在喊也喊不回来了,对方是随行伴驾的人,此去龙船上的安全要由他护卫,也算是给他的历练,若平安无事回来,也能多个由头给他升职,将禁军全部接管。

  但现在别说加官进爵了,就是看见对方自己都忍不了,他只想随便扣个罪名,把那个混账发配出去,要远远地这辈子都不用看见的那种!

  他抬手揉了揉被气得发疼的心口,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

  外头响起脚步声,大约是太医来了,殷稷懒得理会:“不用看了,下去吧。”

  “奴婢下去了,皇上自己喝药吗?”

  殷稷一愣,猛地睁开了眼睛:“你没去长年殿?”

  “只是传个旨而已,还要多久?”

  殷稷连忙坐起来:“说的是。”

  他搓了搓手指,还是有点不太敢说话,眼见谢蕴将药碗递了过来连忙抬手去接,不防备真的这次真的扯到了伤口,手一抖险些把药碗洒了,谢蕴连忙接住。

  “能自己喝吗?”

  殷稷被问愣了,能自己喝吗?

  那当然不能!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可刚摇完头就又紧张了起来,谢蕴别不是想喊蔡添喜进来伺候他吧?

  他眼睛不自觉睁大,下一瞬就看见谢蕴拿起汤匙搅了搅药汁,然后递到了他嘴边。

  殷稷整个人都愣住了,虽说他的确想过这一天,可当谢蕴的态度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又惊又喜,以至于脑海有一瞬间竟然是空白的。

  回神后,他再顾不上喝药,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药碗哐啷一声摔在地上,却没有人理会,殷稷紧紧圈着怀里的人:“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了是吗?”

  谢蕴沉默许久都没开口,只抬手回抱住了他。

  这看在殷稷眼里就算是默认,他将人抱得更紧,声音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谢蕴,谢蕴……”

  然而极度的惊喜之下,他没注意到怀里人的僵硬,更没瞧见谢蕴满眼的沉寂,那不是打算留下的解脱,而是确定要离开的决绝。

  蔡添喜听见掉落声连忙进门查看,可刚推开门就瞧见两人相拥的画面,连忙识趣的退了出去,门关上的时候都没发出声音。

  眼见周遭宫人忙忙碌碌地搬运东西,还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都小点声,别惊扰了主子。”

  宫人们连忙放轻脚步,蔡添喜满意的点点头,心情都跟着畅快了,他早先就看出来了,这两人纠缠得深,早在上林苑之后他心里就已经把谢蕴当成了另一个主子,昨天晚上王贵人一闹,算是将皇上给她的重视和宠爱都给宣扬了出去。

  这样的恩宠谁会不感动,谁会不迷糊?

  好日子总算来了。

  一想到自己日后不用再为这两人操心,他轻松地只觉自己年轻了十几岁,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抬脚就出了门,一抬眼却瞧见宫正司的人正脸色焦急地候在外头,他一愣:“你们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宫正司内侍连忙上前行礼:“公公,方才有人到宫正司通报,说死了人。”

  蔡添喜眉头皱起来:“宫里每天都死人,有什么好新鲜的?再说后宫现在有了妃位,后宫的事就该去报给长年殿。”

  “可是这东西有些隐秘。”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内侍就将手里端着的托盘往前递了递,上头是一封信,隐约有血迹透过信封渗出来,瞧着触目惊心。

  “什么腌臜东西,也都敢呈在御前吗?”

  那内侍连忙解释:“是那自杀宫女留的遗书,她原本是晋王的宫女,受不了晋王的欺辱就想另寻个生路,恰巧看见娘娘们宴请皇上就动了别的心思,说是她一路跟着皇上过去的,险些就成了事,事败之后她越想越怕,就留了封认罪信自杀了。”

  蔡添喜听得脑仁突突直跳:“漏洞百出!这种话我都不信,你指望皇上和谢姑娘信?一个撷芳殿的宫女,怎么就动得了主子们的酒?简直荒唐!”

  宫正司的人不敢言语,这事他们也知道有蹊跷,可昨天晚上的事他们也是无能为力,错过了最好的搜捕时间,就算他们把当时伺候的宫人都扣了,一晚上都在严刑逼供,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现在有个现成的替罪羊送上门来,他们再怎么知道不可信,也还是想着就把罪名栽过去,赶紧结了这个案子。

  蔡添喜知道他心中所想,气得牙根发痒,上一任宫正司司正就是因为中饱私囊,办事不力才落地马,这些人却是丝毫没有吸取教训的意思,一天天的就想着敷衍差事,事关龙体都这么不上心!

  当真是奴大欺主,太后都离宫了,他们竟还敢如此放肆!

  蔡添喜张嘴就要叱骂,却忽然想起来那天跟着殷稷去送太后时,太后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殷稷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他目光惊疑不定起来,会不会这尚宫局效忠的,从来都不是太后?

第227章 你以后要靠自己

  巳时正,殷稷往前朝去接见百官,而后出午门,经由朱雀大街出城,乘銮驾至运河口,改乘龙船。

  谢蕴则带着萧懿夫人的灵位,率宫人自更近一些的东华门乘马车直接去渡口,虽然她早殷稷一步到地方,却并不得安歇,既要安排人检查船舱,又要分出人来去接各府的家眷,人接来了还要按照身份地位安排房间,分派宫人,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

  冷不丁耳边听见有人喊她,声音还十分耳熟。

  她侧头看了一眼,却是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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