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城
第588章 太后的好心
谢蕴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
关于这三年的经历,殷稷问过她,她也回答了,不算说谎,只是避重就轻,忽略了一些细节而已,那之后殷稷没也再提,她还以为他信了,原来没有。
怪不得刚才忽然要她陪着喝酒,这是想让她酒后吐真言。
好在这些年各种药材喂着,身体多了些耐性,这酒即便烈,也没能让她真的醉过去。
“谢蕴,回答我。”
见她没有回应,殷稷轻声又问了一句。
谢蕴思绪急转,她并不是不想说实话,只是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已经过去的事情,就算告诉殷稷他也改变不了什么,除了横添折磨,毫无意义。
他们要做的是往前看。
她翻了个身钻进殷稷怀里,语气含糊:“没骗你,唐停很厉害的……”
殷稷没了言语。
谢蕴不知道自己演得像不像,更不确定殷稷信了没信,也不敢乱动,只能默默等着他的反应。
身边一片寂静,冷不丁耳垂被捏了一下,谢蕴一抖,又堪堪忍住。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谢蕴?你真的醉了吗?在骗我是不是?”
谢蕴:“……”
她抿着嘴不吭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看来是醉了……”
殷稷的嘀咕传过来,谢蕴正要松一口气,颈侧就落下一个湿热的亲吻,越发含糊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蕴牙一紧,青天白日的,殷稷你想干什么?
她很想现在就睁开眼睛,可又怕会被殷稷发现刚才她是在装醉;可如果不醒过来,这白日宣淫的名声传出去,对他们两个都不大好。
她举棋不定,好在外头传来了通传声,说是太后来了。
“可真会挑时候。”
殷稷叹了一声,可还是起身下了地,眼角瞥见谢蕴就这么毫不设防地躺在软榻上,心口仿佛被戳了一下,他按捺不住低头狠狠亲了她一口,眼见她下颚都要被嘬红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松了口,稳下心神出了门。
听见关门声,谢蕴长出一口气,可算是逃过一劫。
殷稷一无所觉,太后来此他多少也猜得到原因,见人正在外殿不安地来回走动,一颔首算作见礼:“怎么劳动太后亲至?”
太后连忙迎了上来:“听说上午乾元宫出了事,偏哀家午睡错过去了,醒来才听见了消息,就赶紧来看看,皇上龙体可有恙?”
“有劳太后记挂,朕无碍。”
太后拍着胸膛松了口气,眼角余光一直瞥着殷稷,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如今她仍旧坐在太后之位上,可谁都清楚,这位置不稳当,她已经再也不是当初的荀太后了。
“没事就好……哀家听说,这次的事,是冲着皇上身边的人来的?”
殷稷眼睛眯起来,太后心脏一提,忙不迭开口解释:“哀家并无他意,这些年眼见你郁郁寡欢,如今难得有了个中意的人,自然要好生护持,所以哀家一听这里的事就想了个法子,想着或许能为皇上分忧。”
“哦?”
殷稷扯了下嘴角,“太后的法子必定是极好的,朕洗耳恭听。”
见他脸上的冷淡退了些,太后这次继续开口:“倒也不难,哀家是想着,那贼人能盯上你身边那个,应当是只有一个原因。”
殷稷听明白了,原因就是他把人接到了乾元宫来,让她成了个活靶子,可想让他把人送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太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缓声道:“送回去自然不妥,可若是皇上多挑几个进来呢?”
殷稷一顿,多挑几个进来?现在他都没怎么有机会和谢蕴单独相处,再来几个人盯着,他还能凑到谢蕴身边去吗?
“哀家听说,这位姑娘新进宫没多久,认识她的人不多,若是能隐在其他人之中,就算贼人要下手,也未必能寻到她。”
太后又开口,虽然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对人命的冷漠,可对谢蕴而言,这法子的确是可行的。
只是,谢蕴会愿意吗?
她虽然有仇必报,可讲究的却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怕是不会愿意让无辜之人替她承担危险。
“皇上若是同意,哀家倒是可以好事做到底,亲自选了人送过来,对外只说是哀家的一片慈母之心。”
太后再次开口,算是解决了殷稷的后顾之忧,若是谢蕴知道了也不会往旁处想,哪怕是因为这种事不高兴,也只会把账记在太后身上。
当真是周全啊。
殷稷再次笑起来:“如此,朕就记下太后这一个人情了。”
太后眼底喜悦一闪而过,面上并未透露分毫:“此时宜早不宜迟,哀家这就去迎春殿看看,必定挑选的都是身家清白之人。”
她抬脚就要走,殷稷站在门口目送她远去,等凤驾离开了乾元宫,他才低头哂了一声,这个塞人进乾元宫的机会,太后大约等了很久了吧?
罢了,只要对谢蕴有好处,让她得逞一回也无妨……只是,他要怎么告诉谢蕴,乾元宫要来新人了呢?
第589章 我会吃醋的
殷稷犹豫不决,抬脚进了内殿,刚靠近软榻就瞧见谢蕴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皇上忙完了?这一觉睡得好沉……”
殷稷看着她满脸的无辜,低头笑了起来:“忙完了,兵部户部即日起便会筹备兵马粮草,月余便能准备齐全。”
谢蕴有些惊讶,大周疆域辽阔,调集兵马好说,可辎重粮草素来都是个难题,且不说运送和调度,只来回传送消息就要花费不少时日,月余……大周和三年前,真是不一样了。
“只是有一点没有议定。”
殷稷抓过她的小腿,拿捏着力道给她揉捏,谢蕴被那酸麻感堵住了话头,好一会儿才接了茬:“可是主帅人选?”
“谢大小姐你这般敏锐聪慧,让朕很是挫败。”
殷稷开口抱怨,可眼底却没有丝毫意外,显然很清楚谢蕴是一定能猜出来的,虽然这些年她一直在极北之地休养,对朝中之事了解不多,可她头脑没变,对朝政和人心的敏锐洞察也没变。
“钟青不是靖安侯的对手,在丰州城他仗着人多和粮草充足,还能和靖安侯斗一斗,可一旦进入完全陌生的蛮部腹地,怕是会伤亡惨重。”
“朝中可还有得用的将领?”
“皆不足以抗衡楚镇,除了……”
“不可,”谢蕴抬手附上殷稷的手背,“我听兄长说起过,你曾给过他一道恩旨,那件事应当已经让朝臣十分不满了吧?若是再给他兵权,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朝臣对谢家的排斥,也远不是因为这一道恩旨,恩怨要追溯到十年前的那场阴谋上。
举朝谋谢,谁得清白?
打从殷稷为谢家平反之后,心里有鬼之人,怕是日日都觉得谢家会南下讨债,即便有祁砚这等心思坦荡之人不惧,可为了稳固朝堂,也还是会极力反对谢家为帅。
殷稷叹了一声:“你说对了,我先前只是提了一句,便满堂哗然,连赵仓满这等和谢济并无交集之人,都极力反对。”
“皇上三思,”当时的赵仓满和周尧,反对得满脸坚决,仿佛他若是执意如此,他们便会血溅当场,“谢家举家皆在关外,朝中并无人为质,若是再手握兵权,便如同虎生双翼,势不可挡,必定会成为下一个靖安侯。”
如果是以往,他可以选择独裁,他不想听见的声音有的是办法让人闭嘴。
可现在不行,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还有时间,且慢慢搜寻可靠之人吧。”
谢蕴安慰他一句,殷稷捏了捏她的小腿算作回应,他倒是并不着急,伐蛮一事势在必行,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也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现在让他为难的是,要怎么告诉谢蕴乾元宫要来新人的事情。
虽然是为了谢蕴的安危着想,可他仍旧莫名地心虚,直到给谢蕴揉捏完了身体,都没能想好该怎么开口,外头却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几个妙龄姑娘跟在长信宫的青鸟身后,抬脚进了乾元宫。
玉春报信的时候,似是也知道这事可能会引起麻烦,连门都没进,就站在外头做贼似的喊皇上。
谢蕴狐疑地看了眼门板:“玉春好像有事。”
“阿蕴,有件事我得和你提一提。”
眼见不开口不行了,殷稷这才吸了口气,开口之前自觉站在了塌边:“方才太后来了一趟,提了个法子能让你安全一些,我想了想,答应了。”
谢蕴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这是没好事,正要开口问一句,外头就传来女人的声音:“这就是乾元宫啊……好大啊……”
“噤声,你们是怎么学的规矩?嬷嬷没告诉你们,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开口吗?”
旁人的声音谢蕴虽然没听出来,可还记得青鸟,她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瞧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一瞬间不必殷稷开口,她也知道他说的法子是什么了。
“你想让她们做我的挡箭牌?替我承担逆贼的谋害?这不行。”
“她们进宫本就是想取代你,”殷稷轻声安抚她,“她们并不无辜,谢蕴,不必为此觉得内疚。”
谢蕴一怔,她有些意外殷稷会说出这种话来,以往形势比现在严峻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拿无辜之人替过罪,怎么现在……
二宫门前听见的那些闲言碎语忽然浮现在脑海里,谢蕴摇摇头,不愿意再去想。
她抬手捧住男人的脸:“殷稷……”
“阿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如果非要有人死,只要不是你,谁都可以,如果她们真的因为你而出事,我会补偿她们的家人。”
谢蕴扯了下嘴角:“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们是冲你来的,你要我忍受她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觊觎你吗?我心眼可不大。”
殷稷一滞,原本他已经做好了会和谢蕴争吵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句话。
她这话,是在说她会吃醋吗?
谢蕴会因为旁人觊觎他而吃醋……
他附上谢蕴的手,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谢蕴在他额间落下一个亲吻:“把她们送回去吧,我会小心的,好不好?”
“好。”
殷稷回神的时候,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叹了口气,明明没想答应的,可心神一恍惚就……
“阿蕴……”
“不许耍赖,快去。”
殷稷无可奈何,只能扬声吩咐了一句:“送她们回去吧,去告诉太后一声,乾元宫的事不劳她费心了。”
玉春隔着门松了口气,忙不迭去传了话,青鸟很是惊讶,拉着玉春问原因,玉春自然什么都不会说,只催着人走了。
谢蕴这才从窗户里往外头看了一眼,却瞧见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她本想让玉春再出去一趟,却忽然发现那个人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