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蓝家三少) 第109章

作者:蓝家三少 标签: 古代言情

  钟光岳叹口气,“这事……”

  话音未落,高旭面色骤变,“大人小心!”

  下一刻,高旭快速挟起了钟光岳,一扭三转,堪堪避开了袭来的暗器。

  只听得“咚咚咚咚”几声巨响,伴随着音色的寒光,直挺挺的扎在了木柱上,众人当即四散开来,先行避开这些暗器再说。

  “大人?”高旭护着钟光岳落地,快速将其挡在身后,“没事吧?”

  钟光岳是真的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本府没事,快、快……”

  “是!”高旭左右招呼,衙役快速上前,簇拥着钟光岳。

  如此这般,高旭才敢往前冲。

  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已经落在了檐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挟起了王宝的尸体,纵身一跃,跳上了房梁。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让人措手不及。

  “追!”高旭率先往外冲。

  说时迟那时快,衙役们紧跟着高旭,快速跑出了府衙。

  一时间,街头热闹至极。

  大批的衙役紧跟在高旭身后,蜂拥着跑出了府衙,一直追着黑衣人跑,可到了巷子转角处,却再也没了那黑影。

  这么大一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高旭一声令下,衙役开始挨家挨户的搜寻。

  找活人不容易,找死人却不难。

  活人能跑,死人还能跳起来吗?

  可谁知道找死人也不容易,府衙的人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王宝的尸体,连同那个黑衣人一起,消失在了上京,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翌日一早,温枳醒来便听得这消息,拿着玉篦子的手,于半空顿了顿。

  “人呢,确实是死了。”四月解释,“当时众目睽睽,府衙里多少人都瞧见了,且当时已经验明正身,的确是王宝无疑。但是呢,尸体也确实是丢了,府衙的人找了一晚上,愣是没找到人和尸体。”

  温枳低眉,玉篦子轻轻梳着如墨青丝,好似松了口气,“如此也好,算是有个交代了吧?”

  人是死了,那是对东辑事的交代。

  尸体丢了,那是对钟光岳的交代。

  “算是吧!”四月接过玉篦子,仔细的为自家小姐梳妆,“想必……可以回家了。”

  温枳不吭声,叶落归根,许是最好的结果。

  天亮了,前尘旧事都该落下帷幕。

  东辑事。

  刑狱大牢。

  容九喑瞧着还剩下一口气的江烟柳,面上带着清晰的冷意,“还活着呢?”

  事实上,江烟柳也不想活着,可她没办法,他们不让她死,愣是用药吊着她一口气,原本修长的腿,几乎成了骨架,肌肉部分悉数被剔除,刀刀避开了致命的位置。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容九喑负手而立,眼底的嫌恶,已然遮掩不住。

  江烟柳耷拉着脑袋,血水仿佛都要流尽,面色惨白得瘆人,她抬了一下眼皮子,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挂在木架上,任凭他们处置。

  “那就先听个好消息吧!”容九喑道,“好消息就是,昨天夜里,杀死孙昌的凶手死了,尸骨无存,你也算是大仇得报。”

  江烟柳呵笑了一声。

  “再听个坏消息。”容九喑顿了顿,阴测测的启唇,“凶手叫……霍广玉!”

  染血的羽睫,骇然扬起,江烟柳拼死抬了一下头,连带着唇瓣都在颤抖,沙哑的嗓音,如同撕破布般难听到了极点,“你说……什么?”

  “没听明白?”崔堂冷笑着重复,“那个杀死孙昌的凶手,叫霍广玉,寄居宜水洲,祖籍齐州,哦……好像与孙夫人您啊,是老乡!”

  江烟柳死死的瞪大眼睛,血水沿着眼角止不住滑落……

第194章 霍家的故事

  “说起这个,孙夫人似乎想起来了?”容九喑勾唇,“我还以为孙夫人当久了,便忘了自己还曾当过霍夫人,想来霍夫人的日子过得,没有孙夫人舒坦,没有那般荣华富贵加身,便是真的一文不值。”

  血水沿着面颊止不住的滑落,被戳中的污浊心事,再也没了以前的紧张,毕竟,江烟柳也快要受不住了,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遮遮掩掩,业已没了这个必要。

  容九喑瞧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女人,想起了调查到的那些事情,止不住轻呵了一声。

  可笑吗?

  是挺可笑的,一个背叛家族,背叛夫君和儿女的女人,临了临了的,还是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只是偷了那些年,多活了一些年岁而已。

  终究,不免一死!

  “当年霍家在齐州,就是做的镖行生意。”崔堂娓娓道来,“镖行的生意不错,十里八乡的人都认得,霍扬是个仗义之人,所到之处便结交不少江湖豪杰,其中有四位好友最是亲近,一位姓胡,一个姓刘,还有便是孙昌,以及一位文姓的读书人。”

  这五个人,平日里便是极为交好,走动最是平凡。

  尤其是姓文的读书人,和孙昌。

  “文润是个读书人。”崔堂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江烟柳的唇角抿了一下。

  可见,还记得。

  “文润与孙昌不同,他是个秀才,且心思通透,因着霍扬的关系,才有银钱读书识字,考上秀才。霍扬甚至准备好了银子,让他继续读书,去考进士,考状元!”崔堂继续道,“但他也一直在提醒霍扬,要小心孙昌,可惜啊,霍扬没听进去的。”

  江烟柳垂着眼帘,血水沿着羽睫止不住的滴落在地,“因为,他见过……”

  “因为文润见过你跟孙昌在一起,可作为兄弟,又是个读书人,说不出那些个脏脏话语,只能旁敲侧击的告诉霍扬。可霍扬是个仁义之辈,打死也没往那方面想,只记得朋友妻不可欺。”崔堂接过话茬,“可你们却发现了文润的意图,于是乎在某个夜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那天夜里的霍家大宅里,起了熊熊大火,有贼人潜入了霍家,将霍家上下杀得干干净净……

  “霍扬待你不薄,纵然他有过错或者是不合你心意,那孩子总没错吧?”崔堂最恨的,就是这种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虎毒不食子,你却是蛇蝎心肠,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杀。”

  江烟柳闭着眼,心口一寸寸的冰凉,已然只剩下一口气。

  崔堂说的都是事实,不争的事实。

  “霍广玉没死,当时被文润及时赶到救了出去。胡、刘两家做的也是镖行的生意,早就生了要侵吞霍家的心思,趁着这个机会与孙昌联手,对霍家赶尽杀绝。那些贼人,便是你们找来的。”崔堂冷笑两声,“霍广玉逃出去之后,你们仍是穷追不舍,打算赶尽杀绝。”

  文润便是挨了一刀,因着体弱,终是死在了破庙里,让自己的女儿带着霍广玉跑出去。

  “文家的姑娘带着霍广玉跑到了悬崖边上,实在是没了活路,但也绝不能落在三家手里,便牵着霍广玉的手跳下了悬崖,底下是万丈深渊,却有长河泱泱。文姑娘的母亲,生前是个渔女,小姑娘打小水性就好,落下去之后凭着一口气,将霍广玉托举上岸,自己则被急流冲走。”崔堂瞧着眼前人。

  母亲要食子,旁人却拼了命的要让人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霍家出事以后,霍扬的那些故交好友,都开始找人,这三家也在装模作样的找人,好在也有人不相信孙昌,在找到昏迷的霍广玉之后,偷偷把人带走了,以一具残缺不齐的腐尸打发了你们,以为霍广玉真的死了。其实,人在宜水被养得好着呢!”

  东辑事想知道的,一定会知道,就看有没有这个必要,霍家的事儿、孙昌的事儿,后来或多或少是东辑事给压下去的。

  因为林不寒,用得到孙昌!

  但,要掌控他,就得牢牢捏着他的把柄,那就得深挖,将当年的事都挖出来,一点都不留的掌握在东辑事的手里。

  其后是因为王宝的出现,这剩下的一星半点的秘密,便填充了原本的空缺,于是乎一个完整的故事链便成了。

  “故事里的人,都以惨烈为代价,最后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想来你也不例外。”崔堂音色冰冷,满脸的不屑与轻蔑,“霍家的人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冤有头债有主,你终是跑不了。”

  江烟柳吃力的睁开眼,最后看了看模糊视线里的一片血红,仿佛看到了那一夜的火光,那一夜霍家的鲜血飞溅……

  她想起当年刚嫁入霍家的时候,也是满怀少女心,想与夫君白头偕老的,后来怎么就生了旁的心思,是贪恋与外人的激情,还是贪恋许诺的荣华富贵?

  怎么当时那么心狠手辣,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呢?

  然,悔之晚矣。

  善恶有报,谁也跑不了!

  “大人,没气了!”崔堂道。

  容九喑转身离开,“丢出去。”

  乱葬岗的野狗,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第195章 保护我方!

  霍家的人死得冤,唯有江烟柳,死得一点都不冤,年轻的时候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和私欲,杀夫杀子,如今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满上京的衙役,都在查找昨夜纵火劫尸的黑衣人,奈何始终未果……

  这尸体,十有八九是找不回来了。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有了交代,温枳便也不再纠结与此事,还是得先准备着,去扈州的事情为好,路上要用的必须的,都得置办起来,半点都不能指望萧家的人。

  凡事不必皆有,但必备。

  “这是清单!”温枳将清单递给了掌柜。

  掌柜颔首,旋即转交给伙计,该准备的药材,吃食,衣物以及日用等,都得先行备下,但不会递交到萧家的手里,得另外搁置,除非小姐开口,否则后续的马车只当是路人,绝对不会施以援手,让萧家白占便宜。

  “小姐!”陈叔着急忙慌的进来。

  温枳剥着手中的酱花生,“这个回头路上给我备些,能打发时间,还有话本子。”

  “是!”四月点头。

  温枳抬头,“陈叔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上回小姐不是说,让我找个与春娘身形相似的人,乔装成春娘,在街头晃悠吗?”陈叔坐定,兀自喝了口水,“有效果了。”

  温枳一下子咬到了自个的手指头,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你说什么?”

  “真的有人跟着春娘啊?”四月不敢置信,“她素来不爱出门,于上京也没多少人认得,来往都是商户,走动也都是布庄和绣庄,几乎不怎么与闲杂人交流,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温枳瞧着自己发红的指尖,心里隐约明白了些许,“只怕是故人找上门了吧?”

  “是!”陈叔点头,“我让人去试过了,偷了那人的钱包,其后又佯装路见不平的寻回,与那人套了几句交情,果真是春娘的同乡。但问及来上京的缘由,那人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温枳沉默。

  四月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能是想把春娘带回去的?呵,这帮狗东西,欺人太甚,春娘当娘九死一生,没见着人来救她,如今得知她没死,倒是一个两个的又把心思活了起来。”

  “人性如此。落难的时候,巴不得落井下石,风光之后,又想白占便宜,这世上无耻之人何其多,若都要生气,哪儿气得过来?”温枳放下手中的酱花生,“想来那人应该还会在城内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