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溪茶
秦贵妃便带着?纯仪出去迎接,因温芍不是崔仲晖的亲生女儿,崔仲晖不能进来看她,便与秦贵妃一道在帐外?。
方?才的事情?他早已知晓,崔河已经被扣了下来,如今也只能再听秦贵妃说一遍。
秦贵妃哭得梨花带雨,说完之后伏在崔仲晖的身上,又哀哀道:“妾亏欠最多的就是芍儿,若是芍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妾也不想?活了……”
崔仲晖揽着?她细声安慰着?,帐内的温芍身子不能动,头?却往里面侧了。
这时纯仪也上前?哇哇大哭:“父皇,皇兄好可怕!我?好害怕,皇兄伤了大姐姐,我?怕皇兄还要?杀我?和母妃,还有二哥哥他们,呜呜呜……”
一时之间,只闻得帐外?秦贵妃与纯仪公主的哭声,纯仪稍大声些,而秦贵妃则是啜泣,极轻极细然而却像一把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往温芍心里锤着?。
温芍伤得周身乏力,她闭了闭眼?睛,下一刻却已经从床上扑下来,跌跌撞撞走到了帐外?,跪在了崔仲晖面前?。
“求陛下为贵妃娘娘做主,”温芍声音嘶哑,干涩的眼?眶中流出几滴泪水,砸在了素白底绣着?浅黄色缠枝花纹的衣襟上,很快泅开了一团水渍,“我?只是低贱之人,死了也不足惜,可贵妃娘娘是千金之躯,是潼儿他们的生母,大殿下提剑向着?贵妃娘娘,今日万幸没有酿成大祸,可贵妃娘娘和潼儿他们的颜面却终归有所损伤,这事若是传出去,又要?他们如何自处呢?”
温芍甫一说完,秦贵妃便过来撑住她的身子,哭得愈发厉害。
崔仲晖听了温芍的话之后,眉头?越皱越深,命宫人重新将温芍扶到里头?去躺下,思虑再三后才对秦贵妃道:“这件事是那个?孽畜的错,朕已经将他关押了起来。”
秦贵妃道:“妾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但眼?下芍儿伤成这样,妾又还有潼儿,也请陛下怜惜妾一片爱子之心罢。”
话都由?温芍说完了,秦贵妃自然可以婉转许多。
“孽子是该好好教导,这样,即刻就将他押送回云始,在府中禁足思过半月。”崔仲晖却仍不肯松口。
今日崔河虽伤了人,但并非是秦贵妃本?人,也不是其他皇子皇女,而只是温芍一个?外?人,温芍的身份尴尬,在宫里的地位也只是比宫人高了些许,甚至不如一些得势的高位女官,崔河伤了她诚然也是要?给个?说法的,一则是为了安抚秦贵妃,二则也是为了秦贵妃和崔潼的脸面,但最终怎么罚,分寸却在崔仲晖手中,崔仲晖不会为了温芍将自己的亲儿子罚得狠了。
闻言,秦贵妃很是失望,然而她是最有眼?力见的,既知崔仲晖的决定已经做下了,便不可能再更改了,若再是纠缠便过了度,恐要?惹他猜疑和厌烦,于是也只能先应下。
秦贵妃如此?,崔仲晖看在眼?里便又对她多了几分疼惜,连忙搂着?她道:“你是委屈了,一会儿朕也会给芍儿赏赐用以安抚,崔河——他也是昏了头?,否则怎敢对你放肆?这小?子,前?些时日竟还向朕提过想?要?聘芍儿为侧妃,只是朕不答应,怕芍儿赔给他委屈了,他既喜欢芍儿,想?来今日也是一时不甚才伤了她的。”
温芍重新在帐内躺下,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响动。
方?才这一折腾,不免又扯动了才包好的伤口,伤口果然又裂了开来,渗出鲜血,女医官和宫人只得重新再给她处理,新伤的口子上露着?肉,温芍又疼一遍,疼得满头?都是冷汗,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等伤口再度处理好,崔仲晖已经离开了,秦贵妃今日倒是没陪着?他一起走,而是又进来看温芍。
她道:“陛下心里还想?着?他是他儿子,唉……你没事就好,今日真是把我?吓坏了。”
其实这个?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秦贵妃也只是想?借着?今日的事再生事,企图再为崔河多添一条罪状,然而崔仲晖却不肯答应。
温芍终归不是自家人,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过也总算没有很吃亏,押送回京禁足半个?月平心而论已经很给秦贵妃面子。
温芍难受得一句话都不想?说,等着?崔仲晖的赏赐下来谢了恩,秦贵妃见了赏赐总算露了点笑颜出来,告诉她崔仲晖给她的都是好东西,不算亏待了。
温芍一点兴趣都没有,这种乏味不仅仅是源于身上的痛苦,也有一部分来自于她的内心。
当时情?急,她看见崔河提着?剑冲过来,脑子里第一想?到的便是要?护住母亲,最终她确实也那么做了,并且做到了,秦贵妃毫发无损。
她不想?看到母亲因为她受伤而难过,也并不想?要?那些贵重的赏赐,然而最不想?的,却是与母亲一同利用此?事。
虽然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温芍强撑着?叫了秦贵妃一声,说道:“母亲,眼?下我?受了伤也无法再陪伴你了,我?想?我?还是回云始去养伤,否则留在这里也是扫兴。”
秦贵妃自然不肯:“行宫有医有药,于你养伤并无坏处,你伤成这样,回去路上才是不便。”
“伤口只是看着?可怖些,太医也说了并没有什么大碍,我?回去云始之后,在自己家中养伤也更安心些,”温芍却仍是摇头?,“从行宫回云始的路并不远,母亲放心罢。”
秦贵妃的人生中远远不止温芍一个?人,温芍受伤这一件事,她已经劝过温芍,见温芍执意要?回去,便也不再花费心力去留了,只很快为温芍安排妥当了回程的事。
第46章 夜探
今日的天色还早,行宫就在云始郊外不远,即便是来?回一日也足够,在?温芍的要求之下?,秦贵妃同意了让她今日就动身离开。
反正都要回去养伤了,早点走早点到家,也可以安心将养着。
马车的软塌上铺放了厚厚的褥子,都是上好的动物?皮毛,又松又软,躺上去就和睡到了云朵上一样,在?这?一方面,秦贵妃从来都是对温芍不吝啬的。
但即便再精心,路上的颠簸还是免不了的,这些颠簸在平日里不足一提,可温芍身上有伤,便分外难熬些。
即便马车中燃着安神的香丸,也无法使温芍安然入睡。
身边还有秦贵妃派来?照顾她的宫人?和女官,自然是事事周到,可温芍却偏偏不愿让她们看出自己的难捱,只偏着头闭着眼睛,让她们以为自己已经睡去。
因顾及着温芍的伤,行?路自然也比平时?要慢一些,一直到将将入夜,才终于到了温府。
温芍下?了马车,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那些宫人?才发现温芍的鬓发都已经被冷汗濡湿,嘴唇也苍白,连忙便叫早已等候在?府上的太医看了,好在?伤口经过路途跋涉之后并没有什么大碍,便立刻往行?宫回去给秦贵妃报信去了。
只有温芍自己清楚,不仅仅是鬓发,她身上早就不知出了几?身冷汗了,贴身的小衣一直黏在?身上,又冷又湿。
又是汗又是伤的,温芍想躺下?又觉得不舒服,于是只能咬牙避开伤口沐浴了一番,总算是舒服了一些,结果回到床上躺了一阵,正要迷迷糊糊入睡,身上却开始发冷。
果然没过多久,温芍便起了高烧。
她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时?已经快要深夜,温芍实在?嫌再请个大夫过来?折腾,这?一日她又是伤又是赶路的,早就累得不行?了,只想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哪怕睡不着也歇一歇,反正她不是小孩子,烧个一晚上并不会出什么事,或许一会儿就退烧了也不一定,明日一早再去请大夫也是一样的。
温芍怕给人?发现自己发烧了,还特意?遣开了上夜的婢子,因她平日也很少劳烦人?伺候,所以大家也不疑有他,各自睡各自的去了。
等到周遭彻底安静下?来?,温芍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只觉得身上的疼痛更清晰了,远比在?马车上颠簸好还要难受,再加上发烧,整个人?更是混混沌沌,又是发冷又是发热,她受不住又睁开眼睛去看帐顶,想翻个身却因怕牵动伤口而不能,只能稍侧一侧身子。
留在?行?宫肯定比眼下?的境况要好些,但温芍却一点都不后悔,她不想继续留在?那里。
夜里痛是明显的,心绪也是明显的。
活到二十岁了,也不算经历得少,她已经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温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目光仍望着雪青色的帐顶,看着上面精美繁复的缠枝花卉纹,有百蝶穿于其中,又想着明日等请了大夫过府之后,便让人?去姨母家中把满满接回来?,已经耽误了一日,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虽然温芍还有个孩子的事,秦贵妃死死瞒着外边,不肯让外人?知道,但满满还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是她一手?养大的。那时?秦贵妃不满温芍对孩子亲力亲为,便想要直接把满满抱离温芍的身边,温芍其他事情都可以妥协,就只有满满的事是绝不肯的,最后还是秦贵妃让了步,让温芍的姨母去了温府帮着她一同照顾满满,并且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个,其他人?只当满满是温芍姨母那边的孩子。
去年满三岁之后,秦贵妃觉得满满是个男孩子,温府只有温芍一个人?带着他,精力也有限,不如送去温芍姨母家,有人?教导也有人?一块玩儿,日后再一起上学,总比自己孤孤单单长大要好。
眼看着满满已经渐渐长大了,温芍也疑心自己教不好他,反而耽误了孩子,便同意?了秦贵妃的提议,只是满满一开始不肯,闹了有将近半年,姨母那边管不住便只能叫温芍把人?接回去,后来?总算渐渐好起来?了,可满满也要温芍每隔一日就去看他,有时?还要跟着温芍回府小住。
总归是个只有四岁的孩子,温芍也只能纵着他了,日后的事就日后再说,慢慢总能离了她的。
看些别的东西,想些其他事情,心思开阔了,身上才能不那么难受。
温芍烧得有些厉害,久了便口干舌燥,她想起来?喝点水,却没有什么力气,上夜的人?也都走了,温芍也懒怠惊动她们,想着再歇一会儿攒攒力气下?去喝水,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温芍忍不住咳了一声,以为是婢女半夜过来?看自己,便道:“谁在?外面?快些倒杯茶来?与我喝。”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烧得嗓子都倒了,很不好听。
外边儿半天没动静,温芍又叫了一声也没人?回,她便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正要下?床去喝茶,却听见瓷器的响动,然后是倒水的声音。
然后便是脚步声,听起来?有点沉,温芍正有点奇怪,却见帘帐被掀开,露出顾无惑的脸。
她以为自己烧晕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顾无惑已经把茶杯递都她面前?,看看她烧得泛红的脸,问?:“你怎么了?”
温芍没有起身喝水,只道:“我没事。”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连忙说道:“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里?快点出去!”
因为身上有伤,所以她穿得很宽松单薄,亵衣的颜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顾无惑道:“你发烧了?”
“我没事。”温芍急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勉强撑着身子起来?。
顾无惑便又把水往她嘴巴递了递,温芍实在?是渴,看见茶水更渴,只能拿过来?喝了。
才刚喝完,她也不想和顾无惑再说些什么,大半夜的有什么可以说的,也没力气和他生气半夜闯入自己闺房的事,便道:“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叫人?了。”
说完不由地去推他,她忘了身上有伤,不料这?一下?牵动了伤口,霎时?痛得脸色煞白,忍不住喊了出来?。
顾无惑这?才发现她不仅仅是发烧了,好像身上也有事。
他打算近日就动身离开,然而温芍还留在?行?宫,若他就这?么走了,二人?或许便再不得相?见,于是不免又踌躇起来?,无法去行?宫见她,便想留在?云始等她回来?。
今日他本是喝了酒的,且打算喝醉了为止,却听程寂说温芍入夜后回了温府,他心下?暗喜可以再见到她,然而又不免落寞,不见时?还有念想,见了之后便真的要分别了。
但酒劲上来?,顾无惑也不想再等,连夜径自就去了温府。
眼下?已经这?么晚了,其实顾无惑原本是想到温芍应该已经睡了,好在?她睡的屋子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在?上夜,反而方便了他进来?,否则大抵也只能隔着窗子,连一眼都看不见。
他在?内室已经立了半晌,帐内的温芍似乎已经是睡睡了,没什么动静,这?又是他来?前?没有思虑周全,他并没有想过来?了之后是否应该将她叫醒,是以踌躇,若是她深夜看见自己出现在?房内,怕是要着恼的。
可是偏偏温芍叫人?了,顾无惑想了想便倒了水给她喝。
见温芍只轻轻地推了推他,接着便捂住了肩膀,顾无惑便看出来?了,他问?:“受伤了?”
温芍疼得又开始出冷汗,她咬牙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无惑低下?头,竟是更贴近了一些,温芍还没来?得及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皱鼻子,不料已经被他挑开了衣衫。
本就单薄的里衣从她的肩头滑落,露出了如玉一般细嫩的皮肉,再往旁边便是锁骨,原本好看的锁骨上缠着白色的纱布,上面隐隐还有血迹渗出来?。
“你!”温芍气得眼前?发晕,“喝了酒离我远一点!”
顾无惑丝毫不理会她的话,似乎确实是有些醉了,因为他从前?总是条理分明的,这?回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崔河下?午时?便已经回了云始,还被押回府中禁足,都说他是得罪了秦贵妃……是他伤了你?”
温芍撇过头去,不说话了。
“你口口声声要离开,好,或许我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就让你留在?这?里,”顾无惑垂下?头,鼻息间竟是她身上的香味,还是那般熟悉,“可是你被崔河伤了,最后你母亲也只是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和他们这?些人?纠缠在?一起,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温芍心知被他说对了一半,可都已经走到了这?步,她是绝不会再回头过去的,哪怕日后是粉身碎骨,她也不愿向顾无惑承认,于是只能嘴硬道:“才不是你说的这?样,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若不是在?行?宫待得不舒服,你何必受伤当日便赶回来??”顾无惑咬牙,脸上却故意?浮出一丝笑?意?,“还是说你想留在?那里,是秦贵妃非要把你送回来?的?”
温芍一时?哑口无言,她烧得人?都有些发晕了,此时?才想起来?可以喊人?,然而才张了嘴,顾无惑却已经将她的嘴堵住。
霎时?,温芍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住,像是溺入水中一样窒息,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挣扎起来?,可顾无惑早已将她的手?臂外侧按住,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处,也防止她争执伤到了她自己。
第47章 好散
他一开始贪婪地吮吸着,仿佛企图将她整个人都拆了吞下去,带着温芍从前从未感受过的,攻城略地一般的野蛮不讲道理。
温芍几次都?要被他吻得窒息,可每每他都?会渡过气来,使得她只能继续陪着他强撑下去。
而?她一早就已经烧得口干舌燥,才?喝了茶也只是稍稍好些,顾无惑在?攫取的同时,又以口?中津液渐渐将她润泽,温芍慢慢竟觉得舒服起来,不断地压抑着自己喉间即将要出来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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