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碧染春水
这一日,为了河运的安宁,娄缙和娄钧亲自带着人去清剿水匪。
晚上,穗岁刚收拾好偏殿,就听到府门口的门房慌慌张张地喊人:“快来人!府医!世子受伤了!”
穗岁赶紧打了热水过去帮忙,只见娄缙的头上流血、眼底一片淤青。
穗岁见两个府医和医女都在凌云院,紧张地问道:“大公子可有受伤?松风院可有府医过去?”
娄缙的身上还没上好药,穗岁下意识地担心娄钧,娄钧平日里温柔儒雅,想来功夫不如娄缙,娄缙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娄钧岂不是会伤的更重?
“你不心疼心疼我,倒是关心起别人来了?”
娄缙脸上、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眼见着穗岁还想着别人,心情烦躁,身上更痛了。
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大哥深藏不露,功夫厉害着呢,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要什么府医?”
穗岁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了,听娄缙说娄钧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她走到娄缙的床边,帮着府医细细地清理伤口,她注意到娄缙仍然是黑着一张脸看着她,想了想之后说道:“世子功夫了得都受了伤,奴婢是怕大公子性命不保才这样问的。”
“若是府上的人思虑不周,因来不及医治而出了什么意外,事后,世子心里也会不痛快的。”
娄缙哼了一声,听穗岁这话的意思,倒是为他着想,而且,在她心里,自己是比娄钧大哥厉害的,想到此,他心里舒坦了些。
穗岁不想再久留,她脑子里乱的很,再说下去,说多错多。
穗岁低着头慢慢地退了出去:“世子身上有淤青,奴婢去拿冰,给世子镇痛。”
在地上躺着的同样受了重伤的云崖可怜巴巴地伸了伸手,想说他也受伤了,有没有人来关心一下自己,他也想要冰块镇痛,可穗岁已经走了出去。
片刻后,穗岁拿着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香儿。
穗岁将冰块用不会轻易渗水的锦布包好,放在娄缙的痛处。
娄缙“嘶”了一声:“你轻点儿……”
穗岁应了一声,放缓了动作,慢慢地将几块用锦布包好的冰块,放在娄缙的伤处。
香儿注意到了地上的云崖,等府医帮他清理好伤口后,也用冰帮他镇痛,云崖受宠若惊,一脸感激:“多谢香儿姑娘。”
香儿双颊一红,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上回世子来前厅用晚膳,她知道了是云崖在一旁规劝,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心里都记着这份情。
……
松风院内,娄钧听着松勤的话,满脸的笑意:“她真这么问了?”
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担心她的安危。
松勤点点头:“是,穗岁姑娘问主子伤的是否厉害,还问有没有府医来松风院给主子医治。”
主子对穗岁姑娘有意,他早就看出来了,刚开始是不敢置信,后来渐渐明白了,二人之间那暗戳戳的惺惺相惜和隐秘的情感。
既然主子喜欢,无论世俗礼法是否允许,他都会帮主子打听消息,将她的近况和言行无意中透露给主子,只为了主子能开心。
日子已经够苦了,看到糖了,要尽力抓住才是。
娄钧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对松勤说道:“走,去凌云院看看。”
第73章 我不说停,你不准停
松莲一愣,拿着药膏的手一顿,看着娄钧手上破皮的地方,着急道:“大公子,你手上的伤,奴婢还没涂好药呢!”
娄钧低头看了一眼:“不必涂了。”
那点伤口,再耽搁一会儿都要愈合了。
松勤就要和娄钧出去,忽而注意到娄钧衣衫上还沾着土,提醒道:“大公子要不要换一身衣裳?”
寻常男子见心上人,总要精心打扮一番的。
娄钧看衣襟上还带着血迹,摇摇头:“不必,就穿这身衣服去。”
娄缙受了重伤,他若穿的油光水滑,穿戴整齐,倒显得他没出力,没受伤似的,如何能让人同情心疼?
在前往凌云院的路上,娄钧的心情异常愉悦。
到了凌云院,娄钧看到娄缙的伤势已经得到了妥善处理,心中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走到床边对娄缙说道:“二弟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让人再送一些镇痛的药过来。”
穗岁抬眸看到娄钧身上满是血迹,紧张地皱了皱眉头:“大公子身上的伤,可有上药?”
“无妨,我伤的不重。”
在打斗之中,那些水贼并不是他的对手,右肩上的刀伤,还是为了救娄缙才被人伤到的。
娄钧冲穗岁温和一笑,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人走了。
待众人都出去后,娄缙让穗岁留下,她刚才的反应和举动让他很是不满。
娄缙朝着外头喊了一声:“云崖,去把我那把‘幽篁鸣玉’拿过来。”
幽篁鸣玉是娄缙从小用到大的古琴,这琴,曾经淮南王妃教穗岁琴技的时候,穗岁也用过。
云崖应了一声后很快将琴抱了过来,目光在娄缙和穗岁的脸上扫了一眼后,没有多言,出了寝殿关上了门。
娄缙指着桌子上的古琴:“我身上疼的厉害,头也痛,你弹琴给我听,或许我的头痛能缓解一些。”
“我不说停,你不准停。”
穗岁无奈,却也只好坐在桌旁开始弹琴。
琴音响起,悠扬悦耳,脑海中渐渐地浮现出年幼时的快乐时光。
娄缙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睡着了。穗岁想走,可娄缙说了,他没说停她不能停。
她并非是那种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人,可她深知娄缙的脾气,若是娄缙忽然醒过来没有听见她的琴声,定会大发雷霆,怒火中烧。
那种后果,她无法想象,也不愿面对。
她不敢停,十指在琴弦上翻动,音符如流水般涌出,手指在琴弦上划过,疼痛如刀割,一直弹到了次日清晨。
弹了一晚上,此刻,她的双手竟然麻木了一般,毫无知觉。
等到娄缙醒来的时候,见穗岁还在弹琴,有些惊讶,不悦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必弹了。”
穗岁的手停了下来,手指上满是鲜血,琴弦上也沾满了她的血。
她想要站起来,可一直是一个姿势坐了一晚上,她已经浑身僵硬的动弹不得。
娄缙起身后,几个丫鬟便进来伺候她洗漱穿衣,看到穗岁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
香儿立刻走过去扶她,云崖咳了一声,香儿才发觉自己此时该服侍娄缙,不该走过来。
娄缙:“扶她回去,找个府医给她看看。”
香儿行了一礼:“谢世子。”
松风院内,娄钧看到香儿哭哭啼啼地往府医的院子跑,对身边的松莲说道:“你看看,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知道香儿和穗岁交好,香儿哭成这个样子,大概是穗岁出了什么事情。
很快,松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大公子,穗岁姑娘昨天弹了一晚上的琴,两只手怕是要费了。”
娄钧手里的毛笔没拿稳,掉落在桌面上的山水图上,好好的一幅图就这样被毁了。
他的眼中渐渐浮现出怒意,他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去把止血消痛的药膏给她拿过去。”
他知道府医已经在给她诊治上药了,但还是不放心。
松莲也很心疼,连忙去拿膏药给穗岁送过去。
……
京城,皇宫。
江梓双将她从淮南带回来的药丸送到了大皇子的明德殿内,看着脸色日渐红润起来的江梓罡,江梓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大皇子是皇后嫡出,又是长子,理所应当的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可惜他是个哑巴。
明阳帝召集了宫里的御医们会诊,又发了皇榜召集天下名医、江湖游医,试了各种法子和古方,都没能将大皇子的哑病治好。
无奈,明阳帝只好放弃了这个嫡子,立了皇贵妃之子二皇子为太子。
大皇子虽然是个哑巴,可他并不自卑,更没有自暴自弃、自怨自艾、凄凄惨惨戚戚。
在众人的惋惜和怜悯声中,他苦练骑马射箭,排兵布阵,尝试着处理政务,每每遇到令明阳帝头疼的问题,他都会给出自己的看法和解决办法。
明阳帝将大儿子如此有慧根,便也悉心培养,希望日后他可以尽心辅佐太子。
江梓双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没人欺负大皇兄吧。”
江梓罡在她的手上写道:“没有,有母后在,而且,前朝很乱。”
大皇子平日和人交流靠两支笔和一个小本子,一支是女子描眉用的青黛笔,一支是女子涂口脂用的胭脂笔。
可和自己的亲妹妹交流,就方便多了。
……
另一边,御书房内,因为明阳帝病重,二皇子,如今的太子江梓安代理朝政,正在和大臣们商议政事。
“太子殿下,国库空虚,已经没有银子去赈灾了!”
江梓安扶着额头,满面愁容,从前看父皇和大皇兄处理朝政甚是简单,怎么一到自己这里,就忽而出现了这么多问题?
老天不长眼,故意为难他这个未来储君!
江梓安不耐烦地扫视了一圈大臣:“所以才叫你们过来,商讨解决办法啊!”
户部尚书徐蓝山语调沉闷地说道:“如今整个江陵国内,各地的税银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运送到京城,只有淮南地界的税收是自行管理分配,这实在是不合理。”
“若能将这一大笔钱收到朝廷来,国库空虚之事,立刻就能得到解决!”
第74章 大公子心善,我无以为报
江梓安一拍桌子,声音洪亮而果决:“好,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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