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碧染春水
松莲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出去了,她知道在照顾穗岁姐姐这件事情上,大公子并不放心别人,所以并没有叫其余的丫鬟过来,只能由二人轮番守着,便没有多言语。
她回到旁边的屋子睡下,心里想着明天要早点起来,准备好早膳后去替换大公子,照顾穗岁。
外面的雨总算是停了,天黑漆漆的,院子里安静的可怕。
娄钧端着药碗一点一点地喂给穗岁喝,看着她清瘦的脸庞,心疼极了。
若是她能醒过来,他一定不会再让她受苦,他一定要将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不让她再这般任人欺侮,小心翼翼地活着。
在穗岁床边守了一夜,他的脑海中时不时地出现二人相处的画面,嘴角慢慢地噙着笑意,可看着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微弱的人,心里又沉了几分,笑意也渐渐消散。
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亲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额头:“穗岁,你一定要好起来。”
……
天空逐渐从深蓝变为浅蓝,阳光穿过云层,透过窗帘的缝隙,轻轻洒在床上,温暖而柔和。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欢快地叫着,让松莲和娄钧的心里也充满了希望。
娄钧喝过粥刚要睡下休息一会儿,不料淮南王竟是亲自过来了。
父子二人坐在前厅,相对无言。
昨晚闹出那样大的事情,娄钧又一夜未归,淮南王派人查到了娄钧如今的住处。娄钧在心里暗道这毕竟是淮南,自己无论去哪儿都逃不过淮南王的手掌心。
若想带着穗岁过无人打扰的平静日子,还是得寻一处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地界才行。
淮南王叹了口气,神色晦暗不明,语气里却是带着埋怨和失望:“你们兄弟二人要因为一个女人分家不成?淮南王府的未来总是要靠你们的,穗岁不过就是个奴婢……”
娄钧打断他的话:“父王,穗岁是我的底线。”
淮南王深深地看了几眼这个他并不怎么了解的庶长子,平日里看着温温和和,似乎对什么都一副无所谓、不在乎样子的人,怎么一旦决定了某些事情,心竟是这样硬?
他妥协道:“就算是这样,你何必要搬出王府,把人带回去好好调养,你们兄弟二人之间,不管是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娄钧微微摇头:“父王,二弟虽然是世子,是淮南王府未来的主人,可他没打一声招呼就冲进我的院子,毁了我的花草,撕了我的画,这般对待兄长,我又如何能回去?”
娄钧直直地盯着淮南王,淮南王一时无言。
娄钧继续说道:“穗岁或许曾经是他的人,可他如今这样对她,将她封到了棺材里埋葬……”
娄钧一想到那日的情形,一想到穗岁可能就会死在里头,他的心就疼的厉害,有些哽咽:“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早知如此,他就该对她再好一些,情意再热烈一些,尽早说服她、带着她离开淮南王府。
“父王,我从没奢求过什么,也从没想要从淮南王府得到过什么,要和娄缙争些什么。”
说着,他的语气里难得流露出一丝埋怨和嘲讽:“父王根本不知道我在京城为质的时候经历了什么,若是我死在那里了,父王会知道吗?父王为我收尸吗?父王……会为我报仇吗?”
淮南王抿着唇没有说话,答案不言而喻。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庶子的死而得罪宫里的人,若他真的死在宫里,只要宫里态度摆到位了,让淮南王府有面子有体面,让淮南王府因此而得到好处了,他便不会追究此事,更不会找皇室的人一命偿一命。
娄钧自嘲一笑:“我死过一次,就当是还了你的生恩,自此,我并不欠你的,更不欠淮南王府的。”
言尽于此,娄钧不再说话,淮南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阴沉地起身离开。
院子里再次归于安宁,娄钧回到卧房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起身后去了穗岁的床边,他从盒子里拿出另一颗还魂丹喂给穗岁。
松莲叹了口气:“大公子,还魂丹一共就有三颗……”
她是想问他为何不给自己留一颗保命,毕竟,他今后要做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若有还魂丹,总还有拖底的。
她陪着穗岁的这段时间里,已经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在慢慢变暖,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不必再浪费一颗丹药。
娄钧神色憔悴,他不能冒这个险,纵使已经没必要再给她吃一颗,可他还是希望能多一层保障。
终于,晌午的时候,穗岁缓缓睁开了眼睛。
松莲喜极而泣:“大公子,穗岁姐姐醒了!”
娄钧呆呆地看着她,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明明只过了一天一夜,他却觉得像是等了她一辈子那么漫长。
穗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时自己在漆黑的雨夜中跪着,后来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刻,她的手被娄钧握着,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温度,心跳变的很快,她转头看着他,对上他那双憔悴、布满红血丝却异常明亮,充满情意的眸子,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娄钧见她哭了,心一紧,他的嗓音沙哑的厉害,眼眶发红,紧紧握着穗岁的手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第119章 那就和我一起去
穗岁微微摇头,除了身上没有力气,感到很是虚弱之外,她甚至有些重获新生的感觉。
肚子有些饿,可她瞧着松莲和娄钧都是满脸疲惫,不好意思再麻烦二人,只舔了舔嘴唇。
娄钧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给她把了把脉,笑道:“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粥,药也该吃了。”
娄钧出去后,松莲给穗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穗岁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看布局和摆设不像是在淮南王府,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我瞧着不像是在松风院。”
“这是城外的一个小院子,大公子说这里安静,适合让你修养身体。”
松莲将她晕倒这期间发生的事情都和她说了。
一听到娄钧为了她拼了命地挖土开棺,十根手指头满是鲜血,她的心就疼的厉害。
怪不得他刚才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看到他的手指头上缠着纱布。
再听到松莲说那珍贵无比的还魂丹,他给自己吃了两颗,更是心疼的厉害,揪着自己的衣服领子,只觉得她欠娄钧的太多,她这一条命怎么还大公子,都还不清。
“穗岁姐姐,大公子对你的心意,你明白吧?”
穗岁点点头,若是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还不明白,岂不是太没心没肺了,可她心里有顾虑,大公子那样好的人,根本不值得将全部精力都用在自己身上。
松莲抬手按在穗岁的眉心上,舒展开她拧到一起的眉毛:“穗岁姐姐,对大公子好一点吧,大公子从前的日子过的很苦的。”
穗岁点点头,从前的自己已经死在淮南王府了,如今,她的这条命是娄钧给的。
她希望未来的日子都是甜蜜的,充满希望的。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把衣服洗了。”
松莲抱着脏衣服出去,穗岁靠在床上看着外面忙碌的人。
娄钧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手臂和指尖缠绕着白色纱布,修长的指节分明的手指。
他坐在火炉旁,拿着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时不时地打开盖子看看里面的药,又看看一旁小锅里面的粥。
斑驳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眉眼是那么的温柔。
看着看着,穗岁的眼角竟是有眼泪流了出来,心尖微微颤动。
这个男人一直对自己很好,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比的安心。
慢慢的,院子里满是米粥的香味儿,那淡淡的米香,混合着丝丝甜意,轻轻飘荡在空气中,穗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香味让她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动和久违的幸福。
娄钧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穗岁的眼中满是水汽,担心地拧起眉头,紧张关切地问道:“可是哪里疼了?”
对上娄钧那双湛黑的眸子,穗岁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了娄钧的脖子,声音颤抖真挚:“大公子,谢谢你。”
她只快速地抱了一下就松开了,娄钧只觉得有温香软玉靠上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忽而怀里又是一空。
穗岁不等娄钧说什么,从他手里拿过药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这汤药又苦又酸,刚止住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她本不是个娇气的性子,可在娄钧面前,她仿佛也可以不那么坚强,可以被人呵护温暖着。
娄钧见她苦的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剥开糖纸,塞了一块糖到她的口中。
穗岁绽放笑颜:“好甜。”
娄钧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若是你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明日便动身进京。”
京城要发生大事了,党派相争会凶险无比,可把穗岁留在这里他更是不放心,只有把她带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将她保护好。
“是不是奴婢耽误大公子的要紧事?大公子只管去办,奴婢无碍……”
娄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就和我一起去。”
穗岁听话地点了点头。
等她将口中的那颗糖吃完后,娄钧端起粥碗,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
“大公子,我自己来吧,你的手,很疼吧?”
穗岁伸手去端粥碗,却被娄钧避开了,他笑着又舀起一勺粥喂到她的嘴边:“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若你担心,下次帮我换药好不好?”
穗岁点点头,不再和他争,默默加快了吃粥的速度。
直到喂着穗岁将一碗粥都喝干净了,娄钧才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穗岁想着此去京城,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想着香儿,她心里很是难受,打算明日出去之后,在香儿常去的那家糕点铺子留一封信给她。
……
晚上,松莲轻轻敲了敲娄钧的门:“大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
“另外,大公子,奶嬷嬷的东西已经送过来了。”
之前,娄钧让松勤调查叛军余孽的事情想要还穗岁清白的时候,无意间在清水村发现了奶嬷嬷的东西。
当年,他被送入京城做质子之时,奶嬷嬷也想一同进宫继续照顾这个可怜的小公子,可宫里并不允许淮南王府的下人进宫,她便继续留在淮南王府了。
后来,叛军杀进淮南王府,叛军首领听说府上的几个老嬷嬷有过接生的经验且很会照顾人,便将人带回去照顾自己快要生产的小妾。
后来,奶嬷嬷死在了清水村,虽然尸首已不知被埋葬在了何处,但还有些衣物用具,娄钧便命人将那些东西都带回来,安葬衣冠冢。
娄钧吸了吸鼻子,一一抚摸奶嬷嬷留下的东西:“将这些东西放在嬷嬷的棺木里,立上墓碑,再派人去查一查她有没有家人,若是有的话给他们一大笔钱,尽可能帮助他们改善生活。”
松莲拿好东西应声去了。
次日一早,娄钧进了穗岁的房间,她已经洗漱好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上,见娄钧走过来,她起身要行礼,身子还没站直,就被娄钧拦腰抱起。
穗岁脸一红:“大公子,奴婢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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