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小宫女 第163章

作者:冰强 标签: 古代言情

  “只能是他!全府上下,有谁敢对我的贴身侍女动手?况且红果本身就是去他身边打听消息的,他就这样眼也不眨的杀了我的人,他何曾将我放在眼里......”

  萧欣阳眼神呆滞,慢慢抱住胳膊,继续说道:“还不止,新婚不过一月,他强拉红裳进房,我前去阻拦,却被母亲你口中那位心慈和善的沛国公夫人拦住了,说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公主就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当晚红裳被打的声音响彻整个后院,第二天所有人却都跟我说,红裳是不小心摔死的,所有人.......所有人都好像没有长眼睛耳朵一般,他们就将红裳的死在我跟前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了.......”

  “后来嬷嬷总算打听到,自任锦勤十二岁起,以各种理由死在他房间的丫头已有数十个了......”

  再后来,打听消息的嬷嬷,和她身边剩下来的小侍女红苹,也在某一日突然消失不见。

  她们的结果可想而知。

  “你为何没有第一时间跟我说?”怡嫔抓住女儿的肩膀,颤声道。

  “我带去的人死的死,怕的怕,又都给沛国公一家看管起来威胁,几次进宫又有人盯着,何况人家手中有我的把柄。”萧欣阳看着母亲,苦笑道,“就算母亲知道了,难道还会去跟父皇太后说,让我与任家和离吗?”

  三公主萧欣阳在外的名声本就不好,皇上与太后已对她厌弃,若又与夫家和离,那这辈子她们母女的指望在哪里?

第143章 无用之人

  怡嫔跌坐在塌上,六神无主道:“怎么会这样......当初我也是好好探听过的,只说那任锦勤生来骨子弱,常年吃着药,但到底比只能卧床的世子好多了,宴席上见过也是斯文俊秀......他为何私下如此暴虐?”

  萧欣阳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母亲刚刚说的子嗣,便是他一生之痛。他为何要虐待那些年轻美貌的丫头,就是为了掩饰他身上的不足罢了。”

  怡嫔猛地捂住嘴巴,不可置信道:“难道他?不、不可能!沛国公岂敢骗我!”

  萧欣阳却欺身上前,抓着怡嫔的手疯狂大声笑道:“对!就如母亲想的那般,那沛国公嫡次子任锦勤,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他根本不可能与我圆房,因为他那玩意儿无用,无用!就跟那些太监一样,他是个跟阉人没什么不同的男人!”

  “母亲你费尽心思,最后却给我选了一个和阉人没什么两样的男人!他既不将我放在眼里,将来也不会有子嗣,我这日子,这日子......母亲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过去,该如何过去啊!”

  疯狂太过,萧欣阳身子一歪,从卧榻上直接摔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发上金簪步摇散了一地,混着她的眼泪满是狼狈难堪。

  她金尊玉贵,本该顺遂得意的这一生,为何会变成这样?从对卓煜的爱而不得起,难道就这样堕入地狱吗?

  怡嫔还在发愣,听到女儿无法抑制的哭声,她摸索着上前抱住,半晌才跟着痛哭出声:“是我!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轻易听信他人的......欣儿,是母亲害了你啊!”

  萧欣阳死死地抓着怡嫔的衣服,又苦又恨,最终还是化为可怜的哀求,她吸着自己的眼泪哭泣道:“母亲.....哪怕是回到清念寺苦修,也别让女儿以后都过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求您了,想想办法救救女儿吧...t...”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一定会想办法的.......”

  母女二人抱头哭在一处,多日来的担心受怕与羞辱让萧欣阳的情绪彻底爆发,她不管不顾的哭喊着,几乎在怡嫔怀里哭死过去。

  屋外窗框下,陈筱艾和小年子躲在草丛处,两人同时收回耳上专门用来偷听的竹筒,有些尴尬地互视一眼,小年子左右张望,小声道:“这不知道得哭到什么时候去......姐姐,咱们先回去吧?”

  要紧的消息已经了解,陈筱艾点点头,两人收拾好东西,猫着腰从花丛里小心翼翼地穿过去,一路来到曼霞殿后院的门墙下,推开半人高茂密的杂草,地下赫然是一个小小的,有些岁月的狗洞,看大小只能容小儿爬过,若不是两人身形纤细,要爬过去也是有些勉强。

  “这狗洞还是三公主小时候刨的,为的就是偷偷跑出去找侯爷。”小年子顾不上沾满草屑的袍子,连忙转身搀扶陈筱艾,“没想到还在,看来怡嫔娘娘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正巧了我们。”

  “明明是唯一的女儿,我以为怡嫔定会为三公主安排选择好一切。”陈筱艾伸手拍打小年子肩上的草屑,疑问道,“可我怎么看,怡嫔都是顺着三公主乱来。”

  小年子撇撇嘴,满是不屑道:“因为三公主早早就缠上侯爷,吵着嚷着非侯爷不嫁了,侯爷这样顶了天的好夫婿,怡嫔心里自然是千百个愿意,才那样纵着三公主对侯爷死缠烂打。要我说啊,三公主犯事被关后,怡嫔着急慌乱选择沛国公次子,就是这么多年纠缠侯爷的报应,哼。”

  “那沛国公次子,真的是.......那样?”陈筱艾心想这世子不孕且年岁不长,这次子又不能人道,两个亲生的儿子都这样,那沛国公夫妇本身身体就有问题吧?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沛国公家的世子和次子生来身体就都不好,尤其是世子,听说几乎是泡在药罐里长大的。次子虽说也不算好,但起码能跑能跳,早些年偶尔还能骑马打马球呢,家里通房也不少,没听说那方面......出了问题啊。”

  陈筱艾猜测道:“那也就是说他生来可能是没什么问题的,是后天原因造成的?”

  小年子突然拍着手掌道:“啊!姐姐这么一说,很有可能就是那件事造成的了!”

  “他那里受过伤?”

  “没错!听老公公说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太后在行宫办的春日马球会,有些脸面的世家少爷公子都来凑热闹,夺得彩头是其次,要紧的是在太后那留下好印象,有没有本事的都上了。场面一时人多,乱成一团,马儿受惊,摔了不少人,踢踢踏踏间不少人受伤,那沛国公次子据说就伤在了大腿,还是侯爷在马群中将他拖出来的,血将春草都染成一条路了......”

  陈筱艾听得牙齿发软,说是大腿,估计就是那个地方了。

  小年子越说越觉得有可能:“那之后治伤就治了很久,人也不大出门,更别说打马球了。姐姐,你说那沛国公嫡次子,真的跟我一样.......”

  “如果是被踩断了命根子,当时情况可能还没你们好.......你确定要听下去?”

  “不不不不.......”小年子疯狂摇头。

  陈筱艾回头望了眼曼霞殿的楼阁,说道:“堂堂一国公主,嫁给这样的人,竟然也不敢有丝毫反抗。我心里想着,沛国公手里大约捏着三公主那次陷害大人的把柄。”

  “何止是三公主的把柄,简直就是捏着皇家颜面。不过话说回来,当初那件事的一干人等全部就地处决,太后雷厉风行,没留半个活口,这事断不可能是从宫中透出去叫沛国公知道的,他家知道了,其他家也有可能知道,这还了得。”小年子总觉得此事十分奇怪,“怡嫔也不可能为了把三公主嫁进去,主动将把柄递出去吧?”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宫中闲杂人等实在太多。”

  小年子是被陈筱艾临时叫出来的,这会子正要回寿安宫去,临别时问陈筱艾:“话说回来,侯爷去南沙境边镇沙寇已有两月,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姐姐可有接到过来信?”

  “只让虹夏姐给我带过话,说要好好吃饭。”陈筱艾提到这个就来气,“我还想问你有没有消息呢。”

  这人,匆匆忙忙的领命就去了南沙,难得带个信,居然只是让她好好吃饭不要挑食......到底是有多不信任她啊!明明有那么多的其他事情可以说的......搞得她兴冲冲的白兴奋一场。

  看着陈筱艾气鼓鼓但眉间都是担忧的样子,小年子笑劝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况且侯爷骁勇善战,当年北境战况如何凶猛都能力挽狂澜,更有老侯爷英灵神护,姐姐更不用忧心,只等着好消息吧!”

  “我想着,南沙是老侯爷战死的地方,大人心里一定憋着一股气吧......”一想到这里,陈筱艾心里又忧又疼。

  那是埋藏了他父亲的战场,即便冷静如卓煜,心里也不可能好受。

  见总是精神活泼的陈筱艾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小年子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在陈筱艾身边着急忙慌的晃了两圈之后,他想起来什么,连忙道:“姐姐想念侯爷,更想叫侯爷知道有人挂念,为何不写信呢?”

  “啊?写信?就算写了,也送不过去啊......”送到战场的信可不是交给普通信使那么简单的事情,费人费马的,还要找信得过的人。

  卓煜临去南沙时,在宫里和安国侯府里都专门留下给陈筱艾差使的人,但陈筱艾并不想把他们用在这种地方,一来劳师动众的,二来她也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个离不得人的矫情鬼......

  小年子人小鬼大,明白陈筱艾的心思,笑道:“这倒有个好机会,第一批军资过两日就要启程前往南沙,侯爷肯定亲去交接,这次送军资的人,姐姐猜是谁?”

  这种前朝政事除非打听,不然鲜少传到后宫里来,陈筱艾也好奇,问道:“谁?”

  

  “是咱们的傅小少爷!”

  “叶歌?”陈筱艾有些惊讶,“怎么会是叶歌呢?”

  “说起来姐姐可能不知道,成国公当年也是在战场拼博下来的人,只是同期中都是老侯爷和南安公这样的大人物,倒显得成国公平庸一些。这次成国公有心让小少爷历练,特地跟皇上讨要此次护送军资的副职,此事只要做得顺利完美,回来小少爷的世子一位,也就板上钉钉了,虽然本来也没什么争论就是了。”

  陈筱艾恍然大悟,心想傅叶歌再不愿,最后还是得乖乖回去继承家业,也不知道他心里想开了没有。

  “那......我写了信,让叶歌帮我带给大人?他肯定能见到大人的对吧?”陈筱艾燃起希翼,能有傅叶歌来送信,自然是最好的。

  “军资护送是否顺利,可关系到前线战事,侯爷一定会前去的,姐姐就放心吧。该想想,要写些什么给侯爷才是正经事。”小年子笑道,“姐姐定是憋着一箩筐的话要与侯爷说的。”

  “定然是要慰问他身体情况,一切是否平安顺遂。”

  “害,姐姐,皇上每隔两日发去南沙的折子天天都问这些,虽说关心至上啦,但姐姐除了这些也再写写别的呀。”小年子鼓励道,“男男女女间,想听到的话不就是那些嘛。”

  陈筱艾作势要捶他脑袋,说道:“你个小鬼头,成天到晚都学了些什么呢!”

  小年子立马笑着跑开了。

第144章 写信

  是夜,陈筱艾一边值夜,一边趴在床边,捏着毛笔和信纸,专心致志的给卓煜写信。

  等她停下笔,缓了一口气定睛一瞧,才发现自己居然洋洋洒洒写了好多张,叠起来都不一定能放进信封里。

  不是,自己都写了些啥?怎么能写出这么多来?陈筱艾自己都懵了。

  晨妃散着发,穿着柔软素白的寝衣,趴在床上正看她的小话本子,时不时还偷瞄一眼陈筱艾的信,见她抓着信纸愣住了,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禁笑道:“你连你最近几顿吃了什么都交代在里面,内容可不就得多嘛。”

  “我、我写了这些吗?”陈筱艾翻了几张,发现自己还真写进去了,好像在写反省书似的,就怕卓煜回来算账,顿时抓耳挠腮道,“哎哟我都写了些什么啊,大人那么忙,哪里有时间看我在这一大篇流水账的。”

  说罢就将那几张信纸揉揉巴巴的放到一旁,拿出新的信纸打算开始重新写,才刚开了个头又陷入瓶颈,看着被烛光染成昏黄的信纸开始陷入自我怀t疑——

  我平常与大人都是怎么打招呼说话的?又聊些什么?写在信里会不会很奇怪?

  原来日常里说话跟写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怎么下笔都觉得不太对劲,她本来就很少写信,更是第一次给卓煜写信,她该写些什么才好?

  看着陈筱艾满面纠结,晨妃翻了页话本子,不知怎么地就想起在闺阁时,陪着要好的姐妹半夜偷摸起来,看她给心上人写信的样子,可不就是写着写着胆子越来越小么。

  她这辈子是无法体会到这种心情了,因此越看只觉得越可爱。

  晨妃起身将陈筱艾散掉的发丝重新挽好,点了点信纸笑道:“写信嘛,也不是这信纸有多大你就要写多满,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家书是好,也得看时间地点。”

  “娘娘,不是家书......”陈筱艾将脸埋进被子里。

  “好好好,既然不是家书,那你想什么就写什么嘛,只要是你写的,卓侯肯定高兴。”

  陈筱艾泄气一般趴在床上,抬眼看着不施粉黛,如月光般温柔如水的晨妃,忍不住问道:“娘娘,我很少写信,也甚少收到别人的来信,收到信的人真的会开心吗?”

  “我嘛,收到信自然都是开心的,比如我父亲给我来信,还有阿景和碧芯,还有很多人,给我来信的人的人,都是真心实意的挂念我的。”晨妃笑道,“你想想你被人挂念着,字字句句都是对你的想念,你难道会不开心?”

  “那倒也是啦。”陈筱艾支着下巴,眼睛在烛光下轻轻闪耀着温暖的光芒,“以往在外,我和师父总是匆匆到一个地方,又匆匆的离开,因此连朋友都是匆匆而过,可我心里的的确确是念着她们的,若能写信传达给她们,她们大约也会高兴的吧?”

  “不是大约,是肯定。”晨妃笑着摸了摸陈筱艾的头,“想好给卓侯写什么了吗?”

  

  “嗯!想好了。”

  大约是还有羞意,陈筱艾拿着信纸下了床塌,晨妃笑着摇摇头,正想拿一本新的话本子来翻,一转身就看到陈筱艾站在床前,精神奕奕的说:“娘娘,我写好了,咱们睡觉吧。”

  “这么快?”晨妃诧异道,“你写什么了?”

  “嗯!我已经在信上充分表达我的挂念,大人一定能够切身实地感受到。”

  陈筱艾对此信心满满,她爬上床整理被褥,从枕头底下又翻出几本晨妃的话本子,定睛一瞧,说道:“娘娘,这几本话被子不是都看过了吗,尤其是这本《冷面书生可真难搞》。”

  “我没看啦,就是闲来无事随便翻一翻。”

  晨妃不好意思般将话本子都扔到床头上去,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重重月纱静静垂下,她说道:“今天你跟我说了三公主和驸马的事,三公主果然是自作孽,不过也没想到宴席上那斯文俊秀的任锦勤私下竟是那样残虐的人,他再不幸,关那些无辜的女孩儿们什么事。”

  陈筱艾也为沛国公府那些无辜的侍女们感到心痛,沛国公夫妇居然纵容至此,想来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还有,我心里奇怪一件事。那沛国公夫妇的胆子怎么那么大,先不说任锦勤不能有子嗣,光是他不能行夫妻之礼这点,都敢哄骗怡嫔和三公主。就不怕三公主扔下颜面找上皇上,皇上如今再厌弃三公主,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守活寡吧?”

  “没有闹到皇上太后跟前去,三公主和怡嫔将此事忍下,无非就是有把柄在沛国公夫妇身上,我想来想去,便只能是当初下药陷害大人那一遭了。”

  陈筱艾与晨妃并排躺下,晨妃给陈筱艾掖了掖被角,闻言道:“十有八九了,太后为了卓侯与其他公主的名誉,此事看得非常重,给有心之人透露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谁会这样做?当时事情发生在汤泉宫,又压得极快,知情的下人又都被处死了。”

  “筱艾,你是在担心三公主?”

  陈筱艾翻了个白眼:“才不是,谁担心她啦,娘娘真是的......我只是觉得这后宫暗流涌动,不知道什么人藏着什么诡秘心思,心想起来总叫人不寒而栗。”

  “这哪能操心明白呢。”晨妃轻叹一气,“宫里人多,是非就多,是非多,明争暗害数也数不尽,想多了,人就怯了。”

  陈筱艾翻身面对晨妃,看着她素白的鼻尖轻声问道:“娘娘,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没有进宫......”

  “没有想过。”晨妃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陈筱艾的鼻尖,抿嘴一笑,“我这个人已被困在这铜墙铁壁里,死后只有妃陵是我的归宿。以往的梦想与所愿都只能埋藏在回忆里,想太多,人会妄念,妄念难熬,人来这一遭,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娘娘你......总是很通透呢。”陈筱艾压下心中的酸软。

  以晨妃这样通透明亮的性格,如果她不进宫,定能在宫外活得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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