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琼玉
况且家里的独苗苗,白玉安父亲再严厉也舍不得,白玉安病一场,他也要了半条命去,比谁都急。
白元庆是看着白玉安长大的,家里护的越紧,身子便越弱,也算吸取了反面教材。
在桌上用饭时,白元庆忍不住对白玉安说道:“玉安,你往后也需得早起多练练身子才是。”
“这次我来看你,比起前两年好似要清瘦些了。”
阿桃在旁边笑,她家公子一到休沐便起不来,别说早起练身体了。
白玉安点头应着,又咬了口手里的米馍。
白元庆看白玉安咬那一口,还不如长景咬的那一口大,心底又暗暗摇头。
用了饭,几人稍一整理后才往外头走。
长景坐在马车里兴奋的不行,一直掀着帘子够着身子往外面看,瞧见什么都要惊呼一声。
那脑袋全伸到外面去了,白元庆皱了眉,不耐烦的一把将长景拉了回来呵斥。
长景委屈得很,就埋在了白玉安怀里,要白玉安做主。
白玉安温温笑着,白元庆长了她十几岁,她哪能插手堂兄管教孩子,只得叫阿桃去买了串糖葫芦过来给人哄着。
长景安静了,白元庆掀开帘子往外看了几眼,才对着白玉安道:“我也算是见识到了京城内的繁华了。
他说着朝白玉安笑:“玉安在这里呆了两年了,可习惯了?”
白玉安笑了下:“倒是习惯,不过还是觉得沭阳好。”
白元庆有些意外:“沭阳不过小城,怎比得上京城。”
京城内达官贵人处处皆是,白玉安不过其中渺小一粒。
京城内的繁华,又与她有何关系。
白玉安只道:“在沭阳习惯罢了。”
白元庆点头,也没再说话。
马车到了贡院门口,白元庆下了马车,看着石柱上高高的门匾,不由感叹出声:“想不到我有一日也会在这里面考试。”
白玉安站在白元庆身边,看白元庆一脸感叹,侧头看向川流不息的人群。
忽然白玉安觉得肩膀上被人打了一下,回头一看,就见到一名青衣男子。
白玉安记得他,上回在听雨轩小聚时,对他说是故人的龚玉书。
“白大人,许久不见了。”
白玉安见对方一脸笑意朝自己作揖,便也抬手回礼。
龚玉书看向白玉安笑道:“白大人在翰林当值,可知今年的同考官是哪几位?”
白玉安看向龚玉书,身量与自己差不多高,但举止却斯文,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且龚玉书虽容貌普通,说话时也是笑盈盈的模样,却总是让白玉安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她心底思量了一下龚玉书问这话的意思,才对龚玉书道:“翰林里由谁去做今年的同考官是由内阁和礼部定的,我并不知晓。”
龚玉书就笑了下,靠近一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下有些话想要与白大人单独说,白大人现在可有空闲?”
身边的人流不息,龚玉书离白玉安有些近,对方身上的味道便传了过来,是一股陈腐的味道。
白玉安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拒绝:“今日还有些事情忙,改日吧。”
龚玉书看白玉安后退,竟跟着上前了一步,靠近白玉安的耳边低声道:“白大人当真不愿与我走?”
“那白大人可别后悔。”
第175章 每一日都在想如何报复
龚玉书脸上带着淡笑,独身一人背脊笔直的站在白玉安面前。
白玉安甚至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些别的恨意。
她眉间动了下,却不动声色的问:“龚公子这话怎么说?”
白玉安的话才落下,膝盖上忽然被抱住,接着响起长景的声音:“神仙叔叔,快带我去玩吧。”
白玉安低头摸了摸长景的头发,笑了笑道:“先去你父亲身边,堂叔叔待会儿再抱你。”
白元庆注意到了这里,连忙过来将长景拉开:“你堂叔书与人正说话,别乱跑。”
长景被父亲凶了,拽着白玉安的袍子眼看要哭出来,白玉安无奈,只得俯身将长景抱了起来。
龚玉书看着白玉安怀里的长景,笑道:“被小辈叫着堂叔,白大人也当真习惯。”
白玉安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了龚玉书的眼睛。
几瞬之后她将怀里的长景放到阿桃的怀里,才看向龚玉书道:“龚公子借一步说话?”
龚玉书看了眼阿桃,就笑道:“当然可以。”
说着两人走到了一处没人处,白玉安才向龚玉书问道:“顾公子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龚玉书脸上的笑容这时已落下去,看着白玉安:“白大人想要知道,跟着我走不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说着往白玉安身边靠近一步:“要是白大人不愿跟我走,我自然不强求。”
“只是到时候白大人身败名裂,我可就不管了。”
“毕竟白大人都忘了那被你推下水的故人,何必再留什么情面。”
白玉安动作一顿,接着猛然看向龚玉书,脑袋中一根铉断,久远模糊的记忆回来,白玉安后退了一步,脸色微苍白,朝着龚玉书道:“你是顾依依……”
顾依依冷笑:“难得你竟记得我以前的名字。”
“不过……”
“我现在叫龚玉书了。”
阿桃和白元庆站在不远处看向白玉安那边,见两人说了半天话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白元庆便不由问道:“玉安对面那青衣公子是谁?”
阿桃抱着长景想了想:“奴婢也只见过一面,上回公子聚会时见过,也不知道怎么称呼。”
她又看白玉安好似话已说完了,正往这边走了过来,便忙走了过去。
白玉安看着走过来的阿桃,脸色微微缓了些,对着阿桃道:“你带着堂兄先在京城里走走,顺便去看看魏如意租下的宅子。”
“看完了就回去先收拾东西,等我回去后再搬过去。”
阿桃忙对着白玉安道:“那公子呢?”
白玉安神色宁静,只低声道:“我与龚公子去说些话,你们在院子里等我就是。”
阿桃有些犹豫:“可是公子一个人在外头,奴婢有些不放心。”
白玉安眼神一寂,看着阿桃低语:“那是顾依依。”
阿桃听罢大惊,有些不敢置信的捂唇:“她,她……”
她怎么会找来……
白玉安看着阿桃微微摇了摇头,又低声道:“我与她去说些话,你不必担心我。”
这时白元庆也走了过来,听见阿桃的话对白玉安道:“出什么事了?”
白玉安轻轻笑了下道:“无事,不过是与好友约了些事情。”
说着她又看向阿桃:“堂兄第一次来京城,你照顾妥帖些,不用管我。”
白元庆看了眼白玉安后面站着的人,对着白玉安道:“那你何时回来?”
白玉安想了下:“应要不了多久,堂兄不必管我,我后面知晓回去。”
说着她微有歉意:“前两日上值未得作陪,今日休沐本该陪着堂兄好好走走的,京城的夜景也好看,若是堂兄想看,玉安夜里再陪着堂兄出去。”
白元庆摇摇头:“这些倒不要紧,你的事先忙,其他的你回来再说。”
阿桃怀里的长景听见白玉安要走,连忙够着身子要去白玉安怀里,不让对自己又温柔又笑眯眯的神仙叔叔走。
并且神仙叔叔身上的味道好闻,他只想在神仙叔叔的怀里!
白玉安瞧着长景伸着两只小短手的样子有些可爱,捏了捏他的胖嘟嘟的脸道:“堂叔叔回来给你带果子吃,乖乖听你父亲的话。”
阿桃也在旁边哄着,见着长景总算没有粘人了,白玉安才转身朝龚玉书过去。
顾依依看白玉安走过来,没说话,一抿唇就走在了前面。
白玉安看着顾依依的背影,从容淡定的背影,与小时候那个大大咧咧的顾依依,完全是两幅模样。
白玉安垂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顾依依始终没有回头看过白玉安一眼,即便她不回头,她也知道白玉安一定是跟着她的。
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处狭窄的巷子里,巷子周围冷清,像是很少有人过来。
许是前些天下了雨的缘故,破裂的青石砖下积着坑坑洼洼的积水,稍不注意踩下去,袍子上便会溅满污水。
一直走在前面的顾依依忽然回头看向白玉安,看着白玉安那身月白袍子上被溅满了淤泥,不由凉凉道:“我记得白大人小时候可最讲究衣裳,一点泥都沾不得。”
“那时的白大人连袍子都不让我摸一下,不知为何,现在我竟觉得有些讽刺。”
白玉安看得见顾依依眼里的恨意,她淡下神情走到顾依依面前:“小时候自命清高,觉得自己站在众人之外,现在的我不过寻常万人之一,的确讽刺。”
顾依依眼神冰凉,看着白玉安平静的眉眼冷嘲:“白大人说自己是寻常人?”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变,虚伪的谦逊,来显示你的雅致与不同。”
说着顾依依还是没有忍住情绪,又一把抓住白玉安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
“这十年来我每一日都在想着怎么报复你。”
“我想着该怎样报复你才能让你痛不欲生,才能让你活着比死还难受。”
“你金榜题名,高中探花。”
“好一个天之骄子,让天之骄子滚在臭泥里,这样似乎才更解气———-”
第177章 年少荒唐事
空旷的巷子里,顾依依的声音清晰又尖利,一张脸微微狰狞,与十年前在水中挣扎时候的模样一模一样。
十年前的白玉安还仅仅只有七岁,却早已有了神童的名头,不仅能熟背孔孟,还能出口成诗,写一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