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琼玉
她点点头,沉默的跟着高寒进去。
院子是寻常的三进小院,走过前院的门石,就到了正房。
正房统共四间屋子,两边还有各两间厢房,再后头应该就是后院了。
高寒引着白玉安往正房走,一边低声道:“从上次见面后,我就准备下这间宅子了,是我以我好友的名义租的,就算沈首辅查到我头上,也不会查到这里,玉安先安心住下就是。”
白玉安跨进门槛,面前是正厅,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屋子,又见高寒点了烛灯后掀了帘子往左边去,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昏黄的烛光亮起,脚下是柔软的地毯,耳边是高寒低沉的声音:“这间屋子是卧房,你看看布置,要有差缺的,我后面再叫人给你置办过来。”
白玉安简单看了一眼,布置精致,样样俱全,桌椅床铺好似都与她以前的喜好一样。
她看向高寒:“高兄,我在京中可能呆不了多久,若是这些日子外头平静,我就要走了。”
“屋子的布置我很满意,谢谢高兄。”
高寒低头看着面前的人,灯光下染了一层暖光,清濯秀丽的人依旧雅致,面容好似不似人间才有。
女子的衣裙好像才更衬她。
往日身边的人,竟然是女子。
心头有一瞬间的难受,他想陪着她一起走。
他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她。
只是他怕问出来说出来,面前的人会将自己远远推开。
高寒沉默着,带着白玉安去凳子上坐下,问她:“你打算去哪儿?”
白玉安跟着高寒去小桌旁坐下,手指搭在桌上想了想:“还没想好,等先出了京再说吧。”
她想回家看一眼。
高寒默然点点头,又看向白玉安不语。
那眼神深邃炙热,直看的白玉安一怔。
她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忙道:“高兄,你是不是要问我怎么成女子了?”
高寒摇摇头:“我知道你定然有苦衷,我不想多问,让你为难。”
白玉安其实也懒得说经过,身上虚软的厉害,要不是高寒在这里,她恐怕就去床榻上睡一觉了。
她点点头,又听高寒的声音:“我只是想知道,沈首辅为什么会娶你。”
白玉安觉得这个更加难说经过。
她与沈珏的孽缘从国舅府就开始了,一直纠缠至今。
她对沈珏的情绪异常,他的的确确帮了自己,可他在自己身上所做的事情,让她仍旧难以接受。
她喜欢不上沈珏,也恨不起来他。
往后两人不相见才是最好的。
白玉安沉默了下,言语简短:“阴差阳错,不说也罢。”
高寒一听这话就知白玉安不愿说,又见她眉目低垂,脸庞迎着烛光,睡了这么些天,气色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稍微苍白了些。
祁王叛变那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首辅又是怎么救下玉安的。
只是从萧时雨的口中听过一两句,沈首辅对白玉安十分上心,占有欲强到不许任何人靠近她。
玉安为什么不愿嫁给沈首辅。
京城里想要嫁进侯府的女子多的是,以沈首辅如今的地位,玉安嫁进去便是独一份的殊荣,还是她心里有了其他人,她才不愿。
心头所想已脱口而出,高寒看着白玉安低问:“玉安为何不愿嫁给沈首辅?”
白玉安没想到高寒问她这个。
为何不愿。
要是沈珏不在她的身上做那些事情,不事事强迫她,她可能会妥协,即便她不喜欢他,两人也能相安无事的过下去。
只是现在的沈珏让她感到害怕。
白玉安看向高寒:“高兄,这些事我不想再提起了。”
“我与沈珏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在一起。”
高寒的心头莫名松了一口气,又问:“那玉安心里可是有心怡之人?”
白玉安一顿,笑了笑看向高寒:“高兄,往先你可没这么好奇的。”
高寒看着白玉安脸上的笑意,笑了下低下头:“往先我也不知玉安是女子。”
白玉安就凑近高寒笑:“高兄,你还将我当做男子就是。”
“明日高兄为我拿一套男子衣裳来,我行路方便些。”
依旧还是往日的味道,心头却比往日更加悸动,以至于脸颊上都热了起来。
似是不想让白玉安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高寒低下头不去看白玉安的眼睛,尽管他知道,现在那双眸子,一定是倒映着烛火,亮晶晶的带着笑意。
与往日一样。
往日被压抑的心思破土而出,暗潮汹涌,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不敢妄自往前一步,又不甘心的留在原地。
备受煎熬。
白玉安看高寒不说话,推了推高寒的手臂:“你怎么不说话?”
高寒身子一僵,抬起脸笑了笑:“只是觉得玉安穿女子衣裙更合适。”
白玉安转回眼神叹息:“太麻烦了。”
那琥珀眼眸淡淡,说起话依旧漫不经心,模样倒映在高寒眼里,他笑着道:“好。”
第374章 你打算一个人走吗
高寒的随从提着饭菜进来,四五个菜,摆了一桌。
白玉安动了动筷子,吃了几口忽然看向高寒:“你怎么不用饭?”
高寒看着白玉安慢条斯理用饭的模样,低声道:“我不饿。”
白玉安在高寒面前一向自在,即便高寒知道了她是女子,她也知道她与高寒之间情谊未变。
听罢她点头,一口一口吃,只觉得自己好似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才是人间的味道。
用完饭外头天色已经蒙蒙亮,白玉安看向高寒:“高兄先回去歇歇吧。”
高寒一丝困意也无,只是他看着白玉安眼里的疲惫,点点头:“我中午再来看你,再给你带一个丫头过来。”
白玉安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呆不了两天的。”
高寒默默看着白玉安:“你连头发也不会梳,衣裳穿起来都吃力,阿桃不在你身边,没人伺候你能习惯?”
白玉安一愣,原来高寒都知道她这样笨。
温温笑了下,白玉安低声道:“我身边的人少些才好,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高寒看了眼人,有些不确定:“你自己真的能行?”
白玉安点头:“梳头又不难。”
高寒无言笑了下:“那好。”
高寒一走,白玉安的肩膀便垮了,过去倒在床铺上蒙头就睡。
睡到一半,白玉安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越想越不对,总觉得走的太容易了些。
她从床上翻身起来,在院子里找了找,真在墙角找到了个梯子,便搬过去架在墙上就爬了上去。
半身趴在院墙瓦檐上就往下看。
外头的巷子状况尽收眼底,白玉安使劲往远处看,这处地方应该偏僻,来往的人少,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个可疑的人。
又仰头往屋顶上看去,够着身子看不到最上面,但风声一阵阵掠过,一丝声响也没有。
白玉安屏息不动,就看着屋顶不出声,就像是与暗处的人较劲,看谁先沉不住气。
站在梯子上大半天,白玉安腿都软了,依旧没看到什么动静,倒是院子外面路过的婆子抬头奇怪的往白玉安身上看了一眼。
白玉安察觉到连忙捂住脸,赶紧下了梯子。
要是沈珏的人真的没看到她,自己刚才一上去不就是暴露了吗。
猫着身子又去门缝上看,半天了也没个人,白玉安稍微放了心,想着自己都躺在棺材里了,除非沈珏打开看,不然可能发现不了。
唯一的变数是沈珏要是能早些埋了她,她或许也没现在这么多担心。
又想沈珏既然回了侯府,估计这会儿还在宫里没回去。
拍拍胸口,白玉安自我安慰,这才扫了扫衣裙上的灰往屋子回。
中午高寒送饭菜来的事情,对着白玉安道:“今日我稍打听了一下,沈首辅一早就去早朝了,应该还没有回沈府,还没发现你不在的事情。”
白玉安咬着筷子看着高寒:“昨夜沈府发生那么大火,他都没回去看看?”
高寒就道:“这些日子朝局大变,太后死了,现在朝野上下全看沈首辅的意思。”
“这关口沈首辅应该是很忙,没那么多空闲。”
手上的筷子一顿,白玉安吃惊的看着高寒:“太后死了?怎么死的?”
高寒看了白玉安一眼:“听说祁王那日绑了你去,你应在场的,你不知道么?”
白玉安摇摇头:“祁王用我威胁沈珏,且又有备而来,私兵都快要到京城了。”
“且太后那意思是不愿放过我,沈珏又要保我,反而让祁王坐山观虎斗。”
“我本意是想撞在刀口上假死破局的,只是没想到那刀锋太厉,真伤了我动脉,好在我偏头的及时,没全断了去。”
说着白玉安饮了口热茶,垂眼低声道:“不过当时割下去我就知道自己失算了,伤了颈脉要是流太多血,可能也活不成了。”
“我没想道沈珏竟救了我出去。”
“太后却死了。”
趴在屋檐上的长松听见白玉安的话眉头一跳,暗想着白玉安当真是将他们大人骗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