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琼玉
连礼仪廉耻也没有。
不想再提这个人,白玉安眼神一转就往屋子里走,唇中不悦道:“提他做什么?再勿要提了。”
白玉安还未如此的厌恶一个人,阿桃想着这人也算有本事,能将她家随和不藏事情的公子惹生气。
回了屋子,白玉安拿起前两日写的奏疏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在桌上在屋子里渡步。
阿桃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又看向白玉安道:“今日陈妈妈去如意那儿拿了几块糕点,说是牛乳做的,公子要不要尝尝?”
白玉安本是没心情的,听到阿桃的话又忍不住停下来问:“好吃么?”
阿桃一瞧白玉安停下的动作就笑了:“公子尝尝不就知道了。”
白玉安就点头:“尝一块吧。”
她又来到桌案旁,想着今日这会儿若不去找沈珏,下回总不能他深夜回来的时候自己去找他。
现在天虽然是黑的,但也不过才刚过戌时不久,这时去找沈珏正好。
阿桃端着碟子进来,见白玉安站在桌前,就将牛乳酥放到桌上道:“公子尝尝。”
白玉安看了碟子一眼,拿了块咬了一口,入口便化了,也不是很甜。
倒的确是好吃。
她又吃了两口吃完,才去喝了口茶对阿桃道:“我要去找沈首辅。”
阿桃便问:“公子现在去找沈首辅做什么?”
白玉安只是拿着奏疏在手上,打算往外面走:“找沈首辅说些事情。”
阿桃就道:“那公子等等,奴婢去点灯笼。”
白玉安点点头,就站在前堂外的石阶上等。
阿桃提着暖黄的灯笼过来:“公子,走吧。”
白玉安从阿桃手里接过灯笼,低声道:”你不用跟着我,也不远的距离,等着我便是。”
阿桃点点头:“那公子小心些。”
白玉安提着灯笼提步下了台阶,往院门口走。
一路走到了沈宅门口,门口灯笼高悬,将门口照得光亮。
白玉安看了看大门前立着的石雕,又抬头看了眼门匾,黑底金漆的字,两边的红柱便立了六根,雕凿出祥瑞花鸟图案。
红墙绿瓦,玉阶高墙,高墙延绵至夜色深处,望不到尽头的显赫。
门口的小厮见到白玉安,见人站在门口也不过来,就忙走过去问:“白大人,可是来找我家大人的?”
白玉安有些微讶这守门小厮竟认得自己,想是见过她的。
她点点头,问道:“沈首辅可在?”
那小厮就点头道:“我家大人在的。”
“白大人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那小厮说着就推门进去传话,白玉安就站在灯笼下往夜色深处看。
灯笼的光线越往深处走便越暗淡,直至再不见一丝亮色。
黑暗中好似有什么猛兽正盯着她一般,白玉安竟感觉隐隐心慌。
没一会儿那小厮就从大门口出来,走到白玉安身边作揖道:“白大人,我家大人请您进去。”
白玉安就点头跟着小厮往大门口走。
一路走到了院前,那小厮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走了几步又回头来看一眼,像是怕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似的。
上次白玉安来过沈府,所以也未怎么再打量,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待走到了一处院前,那小厮就躬身对着白玉安小声道:“我家大人在里面的,白大人进去吧。”
那小厮说罢也不等白玉安反应,提着灯笼就走了。
白玉安看了眼院门口正对着的主屋,里面正燃着灯火,只是也没有瞧见里面的人影。
提着灯笼进了院子,白玉安粗粗扫了一眼,只是灯火昏暗她也瞧不清楚,依稀可闻见里面的清淡花香。
想是院子里种满了名花。
上了主屋前的石阶,白玉安将灯笼挂在围栏上,又将手中的奏疏捏的紧了紧,这才去叩了木门。
“沈首辅。”
很快,屋子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哦?白大人来了?进来吧。”
白玉安看了眼身上一丝不苟的袍子,这才垂着眼帘推开了梨花木门。
第93章 白大人诚心不够
屋子内的光线并不是很亮,白玉安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古朴沉香味,接着入目便是一排排的红木架子。
架子上摆满了书册和卷书,还有一些精致玉器摆在上面,像是沈珏平日里收藏的东西。
不过那墙上挂着的几幅画颇有些眼熟,白玉安不由走到挂画前,心头就是一愣。
这不就是她之前缺银子卖的几幅么,怎么会在这里。
屋子内寂静空旷,桌上的香炉缓缓上升着白雾。
白玉安在屋子里没见到人,正想要说话的时候,就见沈珏穿着中衣,外面披了件黑色氅衣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沈珏的头发看着还有些湿润,披下来被拢在背后,领口的衣襟也没怎么拢好,微微敞开露出了些胸膛。
他看着站在屋内的白玉安笑了笑,将氅衣拢了拢就闲适的靠在了桌案后的椅背上:“与白大人邻里好些时日了,今日还是白大人头一次主动来找我。”
眼神一抬就对上了沈珏的衣襟处,白玉安微微垂了眼,低声道:“沈首辅操持国事,下官不好叨扰。”
白衣在烛灯下微微泛着暖黄,瞧着更温润了些,连那眼角眉梢的冷清也变得不那么疏远。
眉间的那颗红痣正对着沈珏的眼神,他看了看又低笑一声道:“白大人何不近前说话?”
白玉安眼神看着地面,听了沈珏的话,心底略微一思量,还是上前走了几步。
她拿出自己早准备好的奏疏准备呈上去:“沈首辅,下官……”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话,就听见沈珏疏懒的声音:“白大人,还不够。”
白玉安微微一愣,总算抬头看向了沈珏。
两人的视线相对,沈珏的黑眸里有种穿透事物的沉寂,白玉安思量着沈珏话里的意思,又看了看两人的距离。
她此刻离沈珏约莫三尺外的距离,不亲近也不疏远,是平日里交谈最合适的位置。
又见沈珏只是靠在椅上瞧着她不说话,白玉安暗地里咬了咬牙,就又往前走了一步。
正准备躬身呈奏疏,却又听沈珏一声冷笑:“白大人还是诚心不够。”
白玉安忍不住皱眉,暗想这沈珏是故意在她身上挑刺,不想看她的奏疏而已。
可既然都来找沈珏了,若忍不下这口气回去,岂不是白来了。
她便又往前走了一步,白玉安这次对上沈珏看来的目光,冷着脸问:“沈首辅这次可满意?”
那一小步又有多远的距离,沈珏伸手还碰不到白玉安的袖子。
看着那张莲花脸冷着,山水眉目里还有些不耐烦,白衣上的衣襟将那纤细脖颈遮的一丝不透,像是怕被人看去了什么似的。
视线又落在那腰间上,玉白带子束着那腰身堪堪一握,瞧上去总有一两分倦怠意味。
真像是不食烟火的谪仙人,七情六欲一窍不通,贪嗔痴也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那些晦暗的心思总像是污了他,明月青松的人物,他倒是想将他拉到沟渠里,踩一踩那风骨。
想要将那白莲花叶捣烂成泥,软烂在手心里。
那定然是销魂的,沈珏在白玉安身上体会过销魂滋味,不过那仅仅只是浅尝辄止,他想要的是更多。
克制着心头的念头,沈珏唇边勾着笑:“还是远了。”
“白大人离我这距离,我怎么接奏疏?”
明明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拿过去的,偏偏要刻意刁难她。
白玉安心头将沈珏这样的小人不知骂了多少遍,沉着脸索性跨了一步,将奏疏就送到了沈珏的眼前。
那奏疏几乎快要贴到沈珏的脸上,沈珏笑了笑,到底是少年,心里不满也表现在了脸上。
丝毫也不忌讳坐在他面前的是谁。
总算伸出手将奏疏拿在手里,沈珏却看也没看就扔到了桌上,看着白玉安挑眉道:“白大人现在对本官这种表情,是对本官有什么不满么?”
沈珏的声音不冷不淡,却压迫力十足,甚至语气之中还有上位者压下来的威严。
白玉安几乎未听到过沈珏这样的语气,心里不由的一惊。
视线看着脚下,她硬着头皮淡定道:“下官不敢。”
冷笑声传来,沈珏沉沉的声音又压迫下来:“不敢?那白编修这一张冷脸又是给谁看的?”
白玉安当真觉得沈珏不讲道理,她抬头看着沈珏不卑不吭道:“沈首辅想多了。”
“想多了?”
沈珏站了起来,那高高的体型高了白玉安大半截,深色暗影笼罩了下来,将面前的白衣人物挡了个透彻。
白玉安只觉得自己的鼻尖都快要抵住沈珏的胸膛,视线不由对上沈珏微开领口处的皮肤。
她的神情一变,不由提腿后退了一步。
只是她的步子还没有迈开,沈珏竟然伸手箍住了她的下颚,用居高临下的嘲讽眼神看她:“白大人说本官想多了?”
“那白大人怎么证明?”
白玉安的下颌被沈珏的大手箍得生疼,每往后退一分他就箍得更紧。
手指握在他的手腕上也动不了他分毫,她体会到了两人力量的悬殊。
白玉安又一次在沈珏面前体会到了恐惧,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来这里。
还是不愿表现出半分胆怯,她咬牙迎上他沉沉嘲弄的目光,忍受着下颌的疼痛,忍受着微微战栗的身体,咬牙道:“沈首辅好大的官威。”
“这是在威胁下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