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暗卫 第116章

作者:女王不在家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青葛安静地等着,其间小世子曾经醒来,哭啼,奶妈喂奶,哄着。

  把小世子哄着后,那奶妈已经睡去了。

  青葛悄无声息地潜入房中,先点了奶妈的睡穴,此穴点下后,按照常理,应该至少有四五个小时是处于沉睡中,而她只需要一炷香时间就足足够了。

  等那奶妈睡下后,她抱起睡梦中的小世子,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夏侯神府中防护严密,层层把关,她如果一个人进出,凭着自己的轻功绝技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带着这么一个小世子就存在变数了。

  况且夏侯神府外还有宁王府的侍卫把手,一旦有变,她难以脱身。

  是以她早已看好,并不离开夏侯神府,只是来到夏侯神府后花园一处偏僻院落,看样子这里曾经住着一些年迈的奴仆,干杂活的,不过因种种原因闲置了。

  刚把这时候小世子醒过来了。

  刚醒过来后,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之后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围。

  青葛用打火石点亮了一旁的油灯。

  豆大的油灯下,小世子望着青葛眼睛都亮了。

  火苗在他眼睛里跳跃,他喜欢得咧着小嘴笑起来,还伸展小手抓啊抓的,好像要过来抓青葛。

  青葛看着他这样子也笑了,之后她安抚地道:“等一下会有一点点疼,但是你不要哭,你如今已经四个月大了,是大孩子了,不能动不动哭鼻子。”

  说着她抬起小世子的脚丫。

  那小脚丫胖乎,憨态可掬,握在手里很是柔嫩,连骨头都仿佛是软乎的。

  青葛抿唇轻笑了下。

  他很可爱,足够可爱,而且这是她生的。

  她和他曾经血脉相连,那么亲密,整整十个月。

  这一刻,她深切地意识到什么是母子牵连。

  她想,她虽然并没有更多的心力去爱他,不过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更多。

  她握着那稚嫩的小脚丫,在脚趾之间的分别寻找,找到了里面的三个紫色墨痕,这是一个画成小圈的痕迹,是青葛画下的。

  小世子生下来身上便带毒,这也算是一个标识,但根据御医的说法,这毒已经散尽,青葛到底觉得不稳妥,于是特意留心做了标记。

  她在紫草根中取了紫色颜料,暗自藏起来,每日都会在他脚趾间画三个痕迹,分别在左脚拇趾和第二脚趾之间、左脚第四和第五脚趾之间,以及右脚第三和第四脚趾之间。

  每日位置和形状都略有不同,如此来确保自己的孩子不会被偷梁换柱。

  这位置隐蔽,便是奶妈平时给小世子沐浴,也顶多是用擦拭清理这里,并不会掰开脚指头细看,是以不会发现。

  又因这紫色浅淡,且泛着一些青色,乍看还以为是天生带来的胎记,即使被发现,也不会有人起疑。

  所以至少目前,她能确保自己怀中的就是自己生下的骨肉。

  如今,她必须给这个孩子做一个永久的标志,不会被人发现的,不会磨灭的。

  她从怀中取出来行囊,里面有早已经泡过白酒的针,她用那根针蘸取了紫草根染料汁,之后看准了位置,快速地在他的脚趾头内侧扎了五针。

  她是暗器高手,于这针法上自然是快狠准,那五针下去,并无见血迹,但是就在这小娃儿脚趾头内侧,已经有了五点紫色印迹,隐隐形成一个紫色梅花形状。

  到底是小孩儿,且又是最脆弱娇嫩的肌肤,小世子先是一个愣神,之后委屈地扁了扁唇,要哭不哭的,眼泪已经开始聚起来。

  虽说这里偏僻,便是他哭出来也未必被人听见,但毕竟是夏侯神府内部,万一有人听到起疑呢。

  青葛便连忙抬起手,低声哄道:“不要哭,娘只是给你做一个标记。”

  小人儿泪汪汪地鼓着腮帮子。

  青葛握住他的小手:“其实只是疼一下,也不是很疼是不是,并没什么好哭的。”

  小人儿眼泪落下来,委屈巴巴的,不过到底并没哭出声。

  青葛便觉得他很乖,但也很委屈的样子。

  她一狠心,再次在他其它脚趾处又做了两个标记,同时在他脑袋胎发浓密处也做了一个标记,一共四个标记,可以确保今生今世再不会弄

  错了。

  做完这些,这孩子眼泪真要落下来了。

  青葛叹了声,将这个孩子抱起来:“我知道你很疼,但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可能生来就拥有所有想要的,比如我,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获得户帖,就像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的走在太阳底下,为了这个愿望我付出了很多。”

  她苦笑一声:“因为付出了很多,我现在都已经茫然了,且也许走入了歧途。”

  “而你,你应该庆幸你生来就是宁王的子嗣,皇族的血脉,你这一生只要不太过分,只要大晟国还在,你就注定衣食无忧,受人尊崇。”

  青葛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脸上,她感觉到了这孩子濡湿的眼泪。

  她明白自己说的这一切孩子听不懂,不过她还是想说说。

  她要离开了,也许以后永远不会回来,那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低声道:“为了你以后的锦衣玉食,为了不被奸人所害,只是付出一点点疼的代价,也不是不能忍受是不是?”

  小世子听着青葛说话,终究不哭了,他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上方的青葛。

  似乎有风吹过,吹动小世子额头那几根胎毛,也吹起他沾着泪的乌黑睫毛。

  青葛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颇惹人怜爱,又有几分滑稽。

  她纵然生性冷漠,但这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已经尽力为他打算,护他周全,等她离开后,他这一生还很长,不过好在有他的父亲。

  青葛想起宁王,他抱着小世子的时候,竟褪去了昔日所有的骄矜冷傲,是全然的慈父,眼睛中全都是喜爱。

  她相信,哪怕有一日他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什么世家门阀女为他生下的,他也会善待这个孩子,不至于让这个孩子受委屈。

  于是她抬起手,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低声道:“以后,你不要对别人哭,若你受了委屈,只对着你的父亲宁王哭,要哭得可怜一些,这样才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爱护。”

  “他以后也许还会有别的孩子,但你终究是他的长子,你会哭一些,他也就会多疼一些。”

  然而孩子那么小,哪里会回应她什么,不过是睁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样子罢了。

  青葛看着他的样子,道:“谢承蕴,我就当你听懂了,你要好好活着,要记住,一辈子记住。”

  说着,她笑了下,用平生最温柔的声音道:“现在,我把你送回去吧。”

  将孩子送回去后,青葛也不敢懈怠,一直在暗中盯着。

  虽说孩子换回来了,但她也担心夏侯见雪识破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她也许会有所察觉。

  不过她观察了一番,发现夏侯见雪根本不可能识破,她虽然每日也会过来看看孩子,但也只是看看,或者抱起来哄一哄。

  每日就这么一会功夫,孩子大部分时候是由奶娘照顾的。

  这时她想起夏侯氏的家风,似乎之前莫经羲教过她,说夏侯氏的孩子都是由乳母抚养,而亲生父母负责教导的,现在小世子年幼,自然不需要教导。

  可能夏侯见雪也是这么长大的,是以她和孩子,哪怕自己的孩子也并不亲近。

  其实罗嬷嬷也在担心奶娘发现,不过奶娘自然不可能发现什么,毕竟孩子还是那个孩子。

  青葛在观察之余,也暗中搜罗了罗嬷嬷的私藏,当时罗嬷嬷搜了她的身,她自然不肯放过罗嬷嬷,便先把她藏着的一些金货顺走,还翻看了她的首饰匣子。

  别的也就罢了,唯独那件红玉手镯,如今被罗嬷嬷藏着。

  青葛看着红玉手镯,其实有些犹豫。

  她当时答应过宁王,要一直戴着,那一刻她是真心的,所以想把红玉手镯拿走。

  可这件东西不同于别的金银,罗嬷嬷知道这物件的要紧,如果就此丢了,万一她心生怀疑,这个时候回去随云山挖坑去找自己尸体,那不是横生枝节吗?

  她只好放弃,不要了。

  想着以后总归有机会的,到时候再设法把这红玉手镯拿走。

  忙完这些,她才终于腾出时间,查查那个被她们换走的孩子。

  这罗嬷嬷行事隐蔽,青葛也是在府中跟踪了半日,才知道那孩子下落。

  原来为了不引起怀疑,这孩子如今假托下人之子养在夏侯神府外的一处偏僻院落。

  青葛过去的时候,恰好罗嬷嬷和莫经羲都在,罗嬷嬷正听底下人提起送养一事。

  罗嬷嬷满意地道:“那家农户虽然穷了一些,也不识字,但是成亲多年不曾有什么血脉,是盼着有个孩子的,如今把这个孩子给他们,他们自然好生养着,我们也算是不曾亏待了王三。”

  莫经羲不太苟同地道:“以娘子的意思,不是说要寻一处富贵人家吗?怎么找了这样的一户人家?那么穷困,能善待孩子吗?”

  罗嬷嬷挑眉,惊讶地莫经羲一眼:“莫先生,这孩子如何处置,是我的安排,我觉得我们各自管好分内事就是了。”

  莫经羲便轻轻皱眉。

  罗嬷嬷:“我们不杀这个孩子是我们的仁慈,但是如果寻一处富贵人家,这孩子有机会读书识字,那万一有一天他知道这个秘密呢,那一切就完了。现在我们让这个孩子养在穷苦的农户之家,他将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看那孩子。

  自从她喂那孩子吃了丸药后,孩子明显嗜睡了,精神萎靡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一个孩子长脑子的最要紧时候耽误了,耽误了后,就再没机会了。

  哪怕有一日宁王发现了真相,回来寻找,到时候集齐天下名医,也不可能让这个孩子恢复如初了。

  当然这些事,罗嬷嬷并不想让莫经羲知道。

  她已经下狠心杀了王三,那就干脆连王三的孩子一并毒傻了,这叫斩草除根。

  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安稳。

  此时,她收敛了心思,却对莫经羲道:“过几日便让人把这孩子送走,这孩子会留在山根底下的庄子,一辈子种地放牛。”

  莫经羲听此,不免觉得这计策实在恶毒,拧眉道:“这一生高傲的宁王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亲生骨肉已经被人更换了。”

  罗嬷嬷便有些得意地笑了。

  她笑着道:“其实这件事我们总归要感谢那位王三娘子,是她那么卖力地假扮我们娘子,让宁王丝毫不曾起疑,是她笼络了宁王的心,宁王对她也算是信任宠爱了,她自己狠心不要孩子。”

  总之这件事如果没有这什么王三,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成,一切都因为她配合得当。

  就连王府那些侍卫暗卫,还不是她帮着一起瞒过的。

  莫经羲听此,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就这样吧。”

  罗嬷嬷看了一眼莫经羲:“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个女人终究心软了吧?”

  莫经羲垂着眼睛:“她……和娘子长相如此相似,我看着她,总归感觉有些不一样。”

  罗嬷嬷嘲讽一笑:“那又如何?血脉不同终究不同,她便是长得再美,也不过是个低贱之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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