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暗卫 第199章

作者:女王不在家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青葛:“内奸?有内奸?”

  只有对千影阁飞鹘传书了若指掌的人,才能对用飞鹘传令,而在千影阁,这样的人不超过十个,就连青葛万钟都不能号令飞鹘。

  万钟眉头紧皱,又详细询问了一番。

  原来除了阿隼,还有一位剑法高超的男子,娴熟他们布防,帮衬着阿隼和夏侯止澜逃跑。

  万钟神情冷凝,命令道:“兵分两路,一路追查飞鹘一事,一路搜捕夏侯止澜。”

  侍卫得令,匆忙离开,营帐中安静下来。

  青葛眉头紧皱:“千影阁出了叛徒?”

  除了她这个叛徒,还有另一个,会是谁?

  万钟:“我马上八百里加急,向殿下禀报此事。”

  青葛:“嗯,只能如此,这号令飞鹘关系重大,也不是我们能查的。”

  她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

  白栀可以操控飞鹘!!

  他曾经被训练操控飞鹘,只是后来不专职照料飞鹘,他也没再继续训练,众人反而遗忘了这件事。

  可青葛知道,白栀依然能操控飞鹘!

  所以……剑法高超,这是白栀?

  他没死?

  可如果他没死,为什么要帮着夏侯止澜?

  还是说,这个人是叶闵?他没失忆暗中操控一切?

  接下来几日,因这白银洗炼案已经勘破,千影阁自然派了人马禀报宁王,宁王上报朝廷,朝廷八百里传书下了急报,务必捉拿涉案一干人等,万不可遗漏。

  此时当地州府官署也已经率六扇门精明强干者至此,于是禁军指挥使,州府官署衙役并千影阁,一起细查窝点,将所有赃物以及涉案人等悉数抓获,细细查明详报,并将涉案人等押解皇都严加审讯。

  至于那一日出现的飞鹘以及使剑高手,倒是再无下文。

  这让青葛难免有些惆怅,她关于白栀的猜想似乎有些一厢情愿了。

  此时事情告一段落,青葛暂时不想回千影阁,便主动领命,陪同禁军指挥使押涉案人等前往皇都。

  至于万钟则先回禹宁,向宁王详述案情始末,并将夏侯止澜逃窜一事向宁王请罪。

  这白银洗炼案很快大白于天下,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无不瞩目,市井坊间也是议论纷纷。

  要知道这次火石塘不但搜出了大量掺假用的铅,还搜出半成品的银锭子,由此坐实了夏侯氏银锭掺假不当牟利的传闻,同时还发现他们私铸铁器隐匿在山间,罪状昭然若揭,分明是存了祸乱社稷的勃勃野心。

  证据确凿,夏侯瑾穆匆忙带领族中人马赶赴皇都,痛心疾首地跪求,说起夏侯止澜狼子野心,并提及自己如何被欺瞒,将一切罪过都推到夏侯止澜身上。

  对此皇上自然心知肚明,不过要不要立即查办夏侯氏,这也是一个问题。

  夏侯氏百年之虫,死而不僵,若就此贸然铲除,反而令其它世家心生寒意。

  显然此时另外三个世家也是如履薄冰,都在紧急商议对策,派了人马在朝中打探消息。

  就在这人心惶惶中,经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夏侯瑾穆舍弃了制银权,并切割了绀梁一带的管辖权,同时将夏侯氏的藏书以及几百年积累,尽数献给朝廷,这才保下夏侯氏门阀。

  这么一来,可以说朝廷已经把夏侯氏掏空,如今的绀梁夏侯氏不过徒有其名。

  青葛听着这消息,心里明白,朝廷既然将夏侯氏银锭掺假一事昭告天下,绀梁一带百姓自然心生怀疑。

  但朝廷如果趁机彻底收割甚至推倒夏侯氏,绀梁百姓千年来对世家的盲从反而会再次觉醒,事情走到哪一步谁也不好说。

  现在,朝廷将白银掺假一案公布天下,并进行惩治整顿,为民谋福,却把夏侯氏继续放在那里。

  如此一来,绀梁百姓对朝廷的怀疑自然消散,反而会以越发严苛的目光去审视夏侯氏,他们心中的疑窦一旦种下,对夏侯氏的崇拜敬仰也就渐渐散去,反而生出许多猜测乃至怨恨,到时候朝廷出面收买人心,踩着夏侯氏收复民心,这才是长久之计。

  至于青葛自己,得宁王指示后,为朝廷抄写《蒲阪录异》,不过却特意漏掉了一部分和缥妫有关的内容,包括缥妫银矿的开采,以及其它地形地貌相关的秘法。

  如此一来,这一万三千字便化为一万一千字左右,不过对于大晟朝廷来说,显然足够用了。

  剩下的两千字,她可以寻找机会传递回缥妫,当然这也看夏侯止澜。

  就看夏侯止澜接下来逃往何处,夏侯神府他自然不敢回了,大晟也无他藏身之处,他若有脸回去缥妫,自己这两千字就捂一辈子便是,若是不敢,只能自己送回去。

  这一日,案情尘埃落定,青葛身着大袖曲领靛青官服,脚踩云靴,一步步地登上金銮殿,向天子呈送了她凭着记忆写下的《蒲阪录异》,并讲起自己如何深入虎穴破获此案的经历。

  她声音清朗好听,言语间条理清晰,掷地有声,只听得皇上龙颜大悦,满是欣慰和赞赏之意。

  最后皇帝笑呵呵地道:“朕记得你,有一年的中元节,太子还曾向九韶提起过,说想把你借调过去,谁知九韶并不肯。如今你以女儿之身深入虎穴,立下大功,以此来看,他们二人倒是慧眼识英雄。”

  青葛恭谦地道:“这是托陛下洪福,也是宁王殿下运筹帷幄,末将不过听令行事罢了。”

  说着这个时,心里却在想着,她终究脚踏着夏侯止澜和夏侯见雪,踏上了自己的青云路,世道轮回,便是这么有趣。

  皇帝看她英姿飒爽,言谈适宜,越发喜欢:“你英勇善战,智谋双全,朕心甚喜,今日立下大功,自当褒奖,你若有什么要求,尽

  可道来。”

  青葛听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这次自己立下大功,皇帝显然颇为满意,身为女儿身,又身怀绝技,若留在内廷自然可以加以重用,比那些寻常男儿不知道要方便多少,他想让自己留在内廷。

  只是青葛并不想。

  一则内廷之中有谭贵妃,她到底要忌惮几分,二则如今正值大晟和缥妫互市的关键时机,她生怕缥妫吃亏,所以还是希望留在禹宁,暗中助缥妫一臂之力。

  当然,她也考虑小世子,希望能看到他。

  于是她开口道:“皇上,属下生在禹宁,长在宁王府,受训于千影阁,属下希望继续留在禹宁,能为陛下守护一方百姓水土,能亲眼看边境干戈化玉帛。”

  皇帝听着这话,笑了,笑得颇为慈爱。

  他觉得眼前这个暗卫出身的女子不曾忘本,感念旧主恩情,且看起来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很有些御下之道。

  他在欣慰之余,略沉吟一番,道:“既如此,那朕便把你放在禹宁,依然留在九韶身边吧。”

  于是皇帝便命人拟旨,擢升青葛为五品绯衣天武官,备位千影阁之主,赏绯官服,银鱼袋,并赐姓青,肩边防戎守之责,兼负王府安保之重。

  青葛跪地谢恩。

  待皇都一切事了,青葛终于准备回去禹宁向宁王复命了。

  抵达宁王府时,已是浅冬时分,下雨了,雨水沁凉,好在还不曾结冰。

  青葛举着一把乌伞,站在廊檐下,看着雨水嘀嘀嗒嗒自翘起的屋檐落下,滴落在台阶上,形成浅浅水面,倒映着红墙飞檐。

  浅冬时的冷雨断断续续下了几日,经过冰雨洗濯的青砖碧树格外鲜亮,倒是如诗如画。

  在这个过于清冷的时节,她心里也多了几分遐思,比如想起那一日下雨天,白栀举着伞,消失在雨雾中。

  从此再无音讯。

  人世茫茫,江湖路远,唯一可能知情的叶闵成为她和晚照的禁忌,消失的白栀便再也不被提及。

  大部分时候,青葛并不会回头看,因为没有资格看,也没有闲暇看。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松口气了。

  夏侯神府已经名存实亡,缥妫会迎来属于他们的机缘,夏侯夫人处境岌岌可危,夏侯止澜如丧家之犬,而她已经是金銮殿前备受天子夸赞的青大人了。

  她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可以从容迈向下一步,这个时候也终于有闲暇可以回首,去追思那些自己让她遗憾的人,去挂怀那些让她无奈的事。

  她就这么无声地看着雨幕,想了好半晌白栀,才迈开步子。

  鹿皮靴踩踏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她缓缓走入天鸿阁院内。

  阁楼上隐隐传来什么声响,似乎是玉器敲击之声,伴随着雨水滴答,别有一番韵味。

  这时侍女匆忙上前,为青葛拿来白巾,以及替换的布履。

  青葛擦拭去一身的凉意,更换布履,这才上楼。

  柔软温暖的布履踩在经年的木板楼梯上,发出细微声响,青葛感觉到一丝暖意,也闻到似有若无的银炭气息。

  她便明白了,小世子在天鸿阁。

  这种初冬冷雨的季节,虽有些凉寒,但宁王还不至于要娇气地烧起银炭,所以银炭必是为小世子。

  她这么想着,便听到宁王低沉的笑声,笑得温暖醇厚。

  他应该是拿了玉簪来敲打着杯盏,逗着小世子开心,口中还低声吟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来,跟着父王念……”

  回应他的,是小世子咿呀呀的声音,稚嫩柔软。

  青葛不忍打扰,只站在回廊内,隔着窗子细细听着。

  父子两个逗弄了一番,宁王才吩咐奶娘抱起小世子:“让他睡一会吧。”

  奶娘应着,便抱起小世子离开,似乎去后面寝房了。

  接着青葛便听到宁王沉沉的声音:“进来吧。”

  适才的温醇和慈爱已经化为面对下属的严肃。

  青葛推门步入厅中,一眼便看到厅中铺着暖和的地衣,角落摆放着推枣磨、捶丸和木陀螺等小孩儿玩的玩意,这自然是逗小世子用的。

  她走上前,单膝跪地,恭敬地拜见宁王。

  宁王坐在案后,瞥了一眼青葛,道:“这几日禹宁城外也一直在下雨吧。”

  青葛:“是。”

  宁王:“天冷了,你远道赶来,辛苦了。”

  青葛:“谢殿下关心,原本是属下应当做的。”

  宁王略颔首,青葛这才将这几个月的经历原原本本禀报了,包括一路如何取信于夏侯止澜,以及在深渊之下如何逃得性命,又如何给夏侯止澜用药,哄骗他背出《蒲阪录异》全文。

  有些事虽然已经详细记于公函之中,但许多细节终究不好在书信中提起。

  最后道:“可是属下虽用尽心思,但夏侯止澜狡诈多端,属下并不能确保他传授给属下的是完整《蒲阪录异》,因为属下隐约感觉其中有一部分似乎有些跳跃,只怕他刻意藏私了。”

  宁王不太在意地道:“只要有夏侯氏的白银洗炼秘法,也就可以了。”

  他虽身在禹宁,但对于案情进展自然了如指掌,青葛将这本书复述抄录之后,已经交予工部能匠研习破解,熟知此法后,自然能找到对应破解之道,从此大晟朝廷自然可以举一反三,再不至于有人借此作奸犯科。

  这么说着间,因说起夏侯止澜,宁王却道:“不曾想,倒是让他跑了。”

  提起这个,青葛倒是问心无愧,反正不是她经手的,一切与她无关。

  她无奈地道:“也怪属下大意了,当时那深渊太过陡峭,路途坎坷,他又身受重伤,属下不知上面情景,急于上山将消息传递出来,不曾想让他就此跑了。”

  宁王略蹙眉:“这件事不能怪你,既然涉及到飞鹘令,叶先生会亲自督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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