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宁王为她请了御医,日日针灸按摩,她看久了,自然懂。
皇上艰难地吸了口气:“你武艺高强,懂穴位,倒也在理,你过来试试吧。”
青葛:“末将遵命。”
说着,她便上前。
皇上一听,却是越发恼了,冷哼一声:“一口一个末将,像什么样!让外人听到,那不是笑话吗?”
青葛明白皇上意思。
她刚才只是一时习惯而已。
于是她用一种有些别扭,但又很直接的声音道:“父皇,儿媳遵命。”
皇上听得这句父皇,突然便悲从中来,他艰难地捂着胸口:“造孽!你们哪,你们哪!”
青葛上前:“父皇,若是气喘,可以有几种法子来缓解,比如按摩手部内关穴,谷穴,也可以按摩头部阳穴和风池穴,除此还有脚部穴位。”
说着间,她道:“请父皇躺下,我为父皇找准穴位,可以请皇兄,皇嫂按摩几个穴位。”
皇上神情不悦,不过看看青葛,到底勉强点头。
一旁太子夫妇纷纷上前扶着,帮着皇上躺下。
谭贵妃颓然缩在一旁,不敢上前。
青葛径自找了内关穴、谷穴和神门穴,要太子妃按摩。
接着又寻了脚部穴位给太子:“皇兄,你按这里吧。”
谁知太子才按了一下,青葛便道:“皇兄
,你按得不对,是这里。”
说着,她把着他的手,为他找准了。
太子深吸口气,按照青葛所指,细致而卖力地为皇上按摩。
等指导过太子,一抬眼,便看到谭贵妃正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凌乱的发丝下,她惊惶忐忑,有些祈求之意。
只是当青葛和她的视线对上时,她愣了下,之后难堪地别过脸去。
对此青葛只做没看到,低头继续看太子和太子妃,他们两个倒是按得用心。
显然这种按摩对于皇上来说,确实有些缓解,不过偶尔也有些疼,以至于他会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太子妃便小心地道:“父皇?”
皇上蹙眉,不悦地道:“放轻一些。”
青葛忙道:“父皇,你气血不畅,所以按压之后才会有痛感,便是力道再轻,也会痛,既然痛,那还是要多按按。”
太子夫妇的手同时顿下。
这几年皇上饱受病痛折磨,性情和往年大有不同,许多事他们并不敢多劝。
如今青葛说这话,若是以皇上往日的性情,只怕是心生不喜。
谁知道这时,皇上气若游丝地道:“罢了,听她的便是,你们按吧。”
太子和太子妃都有些意外。
青葛恭敬地道:“父皇,这就是了,父皇为万乘之尊,如今既龙体欠安,最要紧的是要这些医者直言不讳,找出问题所在,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若是讳疾忌医,或者底下御医不敢直言,这病自然不容易好。”
太子担忧地看她一眼。
她说这话实在是胆大包天,普天之下估计只有宁王敢说,不过之前宁王说了,皇上并不听。
果然,皇上听闻这话,顿时沉下脸:“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说朕讳疾忌医?冥顽不灵?”
青葛不慌不忙地道:“父皇,你老人家本乃风华正茂,又身份尊贵,天下御医都守在身边,哪有治不好的病,可父皇体弱,这必然有些缘由。”
皇上愠怒:“风华正茂?朕哪里风华正茂了?你哪里知道朕的苦楚!”
谭贵妃听此,瑟缩,心虚,越发不敢言。
青葛也没想到皇上这样,只能道:“是,是儿媳说错了。”
皇上却是越发不喜,皱眉道:“怎么,难道朕已经不是风华正茂之年了?”
青葛:“……”
她突然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
这时便听外面再次传来刀剑之声,伴随着的还有轰隆之声,那轰鸣之声巨大,震得辇车也跟着颤动。
皇上顿时一惊,猛地坐起来:“这,这是?”
青葛忙道:“父皇,不必担心,儿媳前去看看。”
她这话音刚落,便又听到一声巨响,马上外面暗卫进来禀报,来人却是晚照。
晚照匆忙道:“三皇子带领兵马潜伏在此,约有上百人,宁王殿下正在交涉,可三皇子执迷不悟,非要见到皇上。”
皇上听此言,气得脸色煞白:“他还有脸要见朕,他以为事到如今,朕竟然会姑息他吗?朕在位四十年,还不曾受过谁的威胁!”
青葛:“三皇子有多少人马?殿下不是已经请旨,调派皇都兵马前来?”
晚照恭敬地道:“皇都驻守兵马已经上山,不过被火器拦下,如今正在设法,至于三皇子,约莫有一百三十多人。”
皇上痛心疾首:“一百三十多人,他竟如此张狂?竟胆敢拦下朕的车驾,还要向朕叫嚣?”
晚照:“回皇上,三皇子虽然只带领了一百多人,但是这一百多人装备精良,带有一种可以发射球丸的火铳,这球丸落地便爆炸,威力巨大。”
她顿了顿,道:“殿下的意思是,请皇上暂且移驾别处,免得火器无眼,伤了皇上。”
皇上:“躲?难道朕还要躲他?”
青葛只好劝道:“父皇,现在不是恼火的时候,适才殿下已经吩咐过儿媳,若情况不妙,要我们暂避风头,躲到那边巨石之后,等殿下将三皇子绳之于法,自然交给父皇处置。”
旁边太子也忙上前劝说,皇上听着外面的轰隆巨响,勉强道:“倒也有些道理。”
青葛:“请父皇移驾。”
说着间,她便带着皇上、太子夫妇以及谭贵妃下了辇车,又在内廷近侍的护卫下,来到一处岩石后。
皇上脸色铁青地看着四周围,此地荒凉,杂草丛生,风也冷飕飕地吹着。
青葛解释道:“此处前有巨石遮挡,后有斜坡掩映,不惧火弹。”
事已至此,皇上白着脸,一言不发。
只是刚才下来匆忙,如今他衣着略有些单薄,且又按摩过穴位,有些薄汗,以至于风一吹,就瑟瑟发抖。
青葛见此,当即提起一件薄毯:“父皇,请披上这件?”
皇上看着那不知从哪里来的薄毯,眸中嫌弃至极,不过此时别无它法,只能勉强应了。
一旁皇太子夫妇连忙上前,为皇上裹紧了。
太子妃细心,还拿了自己身上系带,为皇上绑住腰,以至于皇上仿佛一个被裹紧的粽子。
一行人便小心护着这粽子一般的皇上,看向不远处。
此时爆炸声稍歇,就见四处鸦雀无声,唯独火把摇曳,火光映照在山林间,竟把这山林照得如同白昼。
而就在那火把耀天之处,有人手持火铳,拦住前方去路,为首的那个正是三皇子。
皇上看着这一幕,痛心疾首:“造孽!”
青葛低声提醒道:“父皇,切勿出声。”
皇上额头青筋直蹦:“难道他还敢——”
说到一半,他想起校场种种,悲从中来,到底不言语了。
皇上不再出声,其他人也全都噤声,屏住呼吸不敢言语。
青葛观察着场中情景,宁王此时已经换上一身戎装,身上披挂用铁锁片制成,头上也是铜盔。
而就在宁王一旁,众侍卫全都举起一种盾牌,这些盾牌和寻常盾牌不同,似乎用了上等牛皮,牛皮上还涂了灰漆和油,在火把之下反射着油润的光。
这显然是防火的。
青葛心里稍松。
看来宁王之前所言不虚,他对于这场火器之战已经有所准备,不至于以血肉之躯来硬拼火器。
宁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兄,你欺君罔上,悖逆人伦,不忠不孝,还不就地伏法,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他长剑缓慢出鞘:“你若执迷不悟,不要怪皇弟手下无情。”
三皇子听闻这话,好笑地道:“九韶,我知道你已命人调了兵马上山,但是你以为他们还能过得来?你们便是拆了一些地下火器,那又如何?这京涌山的火器遍布各处要道,防不胜防,现在没有人能来支援你了。”
宁王听此,微挑眉,俾倪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兄,便是没有援军,你以为我就对付不了你吗?”
三皇子哈哈一笑:“你怕是不知道这火铳的厉害吧?”
宁王轻笑:“三皇兄,我们打一个赌吧?”
三皇子却倏然眯起眸子:“
九韶,你一向狡猾,不要想着给我耍什么心眼,我可告诉你,我手中的火铳不是吃素的!你把父皇交出来,我自会和他说清楚!”
说着间,他一挥手,下令,顿时,他身边的军士发动火铳,便听“砰”的一声,那火铳便发射出一球丸,球丸挟万钧之力,以雷霆之势而出。
众人忙看过去,一看之下不免震惊。
这火铳竟然射中了辇车前的龙旗,那龙旗已经被炸成稀巴烂,辇车也跟着晃了一晃。
这可是帝王龙旗!
三皇子竟然明目张胆地射了帝王龙旗!
躲在巨石后的皇上自然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他不敢置信,他浑身颤抖,他气得当场差点背过气去。
太子夫妇慌忙扶住皇上,担心不已。
青葛赶紧以手掌护在皇上的前胸处,运气为他顺气。
皇上下意识攥住青葛的手,青葛只好一边安抚拍他,一边继续顺气。
过了一会,皇上才缓过来,他绷着脸,问一旁青葛:“九韶对上这火铳军,可能一战?”
毕竟那火器非同凡响,皇上也担心儿子安危,并不愿意儿子以血肉之躯去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