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 第105章

作者: 轻于柳絮重于霜 标签: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不祧庙中供奉的是开创帝业的始祖以及功业威名都?极大的祖先,他们的神?主?不会被迁毁,可?永世享受后人香火。

  高氏承袭魏制,为一祖二祧四亲的庙制。

  “一祖二祧”是三不祧庙,另外四庙则需“亲尽而毁”。

  文?宣帝高洋在位时,太庙中供奉的分别是司空公高庆,吏部尚书高泰,秦州使君高湖,武贞公高谧,文?穆帝高树生,太祖献武帝高欢,世宗文?襄帝高澄。并且规定高欢以下不毁,以上则递毁。

  后来高洋和高演去世,神?主?入庙时,高庆和高泰的神?主?相继迁毁。三不祧庙变成了太祖高欢、世宗高澄和高祖高洋。

  而今,高湛竟将武贞公高谧奉为太祖,将高欢降为高祖,更是把高洋从祖改宗。

  他这般操作,难道只是为了自己将来能入三不祧庙,永受后世香火吗?

  清操正思索间,仆从拎了个?食盒进来。

  “兰陵王使奴送进来的。”

  清操这才意识到自己尚未吃饭,她?打开食盒,热腾腾的白气,带着饭菜的香味扑了她?满脸。

  她?夹了一箸羊肉,那?肉和着葱白,尝不出半分膻腥。

  吃完了碗中的黍饭,她?又喝了一大壶酪浆。

  正自抹嘴间,腹中忽而一动。

  她?低头抚摸着肚子,反复回味刚才那?刻感觉——就好似一只小鱼游到了心里?。

  第二天?一大早,清操便自太乐署出来,果见张主?簿领着侍女仆从,躬身?候在大门口。

  张主?簿行了礼,指着身?后的牛车,示意清操上车。

  清操刚要去扶侍女的手,忽有几名孩童向这边奔跑过来——他们手中抡着白索,要不是侍女反应及时,护了一下清操,那?索便抽在清操身?上了。

  清操询问?了侍女的伤,又看了看远去的孩童,想唤过来说上几句,却见他们都?聚笼在一名女子身?边,女子手中抱着一叠蒸饼,正自分发。

  “猞猁?”清操缓步走过去。

  猞猁一抬头,见是清操,手上一松,所剩的几个?蒸饼滚落在地。

  孩子们不待她?捡,抢着拾起来,大口往嘴里?塞。

  “张……不是……是王妃?”

  清操笑了笑。

  “领军府查明了我的身?份,便放我出来了。”猞猁主?动道。

  清操点点头,“你现?在做什么呢?”

  “张大娘在卖茶粥,我给她?打下手。大娘见乞儿们可?怜,就送些蒸饼出来。”

  这时,那?些孩童吃完了蒸饼,在她?们身?边跳起了白索。

  准备入索的孩子突然对着猞猁,高声问?道:“娘子,还用唱昨日的童谣吗?”

  猞猁脸上的表情一变,“你们跳索唱些什么,与我有何?干系?”

  按照齐制,太庙祫祭之前,天?子和王公大臣均需入斋三日。

  陪祀臣僚进入斋所,先行沐浴更衣,此后不外出,不饮酒,不茹荤,不谳刑,不弔丧。

  出斋后,太上皇帝领群臣先去圆丘祭天?,再去太庙祫祭。

  祫祭上,因庙乐匆匆改就,舞者动作与音乐不契,高湛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皇帝高纬扭头,笑对和士开道:“这些人日日练习,竟跳得还不如你的《兰陵王入阵曲》。”

  此时,高湛正走到文?襄皇帝庙前。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目光略过自己的儿子,落在文?襄诸子的身?上。

  大兄的孩子皆是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君,有着强健的体?魄和成熟的思想;而他的儿子们,不过是些稚气未脱的幼童……

  二者在身?高体?态的明显差距,忽令高湛感到十?分不安。

  他曾想利用他们制衡勋贵的权力,但从孝瓘和孝琬的表现?来看,非但没有制衡,反而加速勾连,他们一定是想要结成更加紧密的同盟,用以对抗他至高无上的皇权。

  他自己尚可?应付,但他的儿子呢?

  高纬虽已登临帝位,终究仅是个?十?岁孩童,若有朝一日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眼前的这些人会如何?对待高纬呢?

  “绍信。”高湛强抑下心中的那?些波涛,故作平静地唤过渔阳王。

  高绍信的身?量不高,本躲在兄长们后面凑数,忽听太上皇帝叫他,赶忙穿过人群走到前排。

  “你可?识此间供奉的是哪位先帝神?主?吗?”

  绍信抬起头,虽被高湛挡了视线,却仍看到神?主?牌位上有“世宗文?襄”几个?字。

  遂躬身?答道:“启禀陛下,是我父皇的牌位。”

  高湛冷冷一笑,“此为庙堂,何?来父子?渔阳王全无君臣之道,鞭扑一百,以儆效尤。”

  不光绍信,在场的诸人无不目瞪口呆,尤其是文?襄诸子。

  孝琬,孝瓘和延宗都?要上前,却被孝珩伸臂拉住。

  绍信被吓哭了,他哭喊着:“阿叔,我知错了,饶了我吧……”

  孝珩自己走到前面,躬身?道:“陛下,前行斋戒,尚不谳刑,何?况祫祭之时?”

  高湛看了眼孝珩,挑起眉道:“朕可?未说此时此刻。朕要他在祭礼之后,自去领军府受罚。”

  孝瓘也走过来,他跪在高湛面前,道:“绍信年纪尚幼,我愿替他受罚。”

  延宗在后面也高喊道:“阿叔,要打就打我吧,我肉厚!”

  高湛却不理会他二人,只对身?后的众人道:“尔等须谨记,庙堂之上,绝无家事?。”

  说完,示意赞引官引导他至庙前拜位。

  孝瓘跪行向前,“太上皇帝陛下,绍信年纪尚幼,臣愿替他受罚。”——他着意加重了“臣”字。

  高湛驻了脚步,沉了半晌,方道:“那?就各领五十?吧。”

  “臣谢陛下。”

  五十?鞭扑,几乎要了绍信的命,他出来时鲜血淋漓,昏迷不醒。

  孝珩已备好折伤医,简单处理之后,便与孝琬一同把他送回渔阳王府了。

  至于孝瓘,他受了刑,就留在了领军府。

  延宗把他带到熊渠队的营房中,又找医士给他疗伤。

  “绍信怎么样了?”

  “反正还喘气呢,二兄和三兄把他送回府了,看看夜里?的情况。”延宗答道,“你呢?”

  “我也还喘气呢。”孝瓘笑笑。

  “阿叔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斋戒没吃肉饿着了,平白无故地打人……”

  孝瓘赶紧捂了他的嘴,“莫混说。”

  他见延宗不再多说,又和缓了语气道:“帮我遣人回家送个?信,就说我今天?不回去了。别跟她?说我受刑的事?啊……”他小声补充道。

  当晚,孝瓘起了高热。

  他只觉得浑身?剧痛,神?智昏沉,那?感觉便似回到当年,遍体?鳞伤地躺在突厥盐沼中……

  又是那?道刺眼的光,映着那?张泪水涟涟的脸……

  “清操……”他梦呓般地唤着她?的名字。

  “嗯。”对方轻声应道,“我在。”

  她?的嗓音仿佛一缕阳光拂去他眼前的雾霭,模糊的视线一瞬清晰——他望见她?隆起的小腹。

  “你……你怎么来了?”

  “是延宗遣人回去报的信。”

  “这个?阿胖……本不让他告诉你我受刑之事?的……”

  “他没说你受刑。”

  “那?你怎么还……”

  清操拿着绢巾拭去他颈边的汗珠,“他说你正同新纳的美妾过年呢!”

  “待我伤好,必将那?胖子捶得稀烂!”

  清操笑了笑,“你忘了今日是除夕吗?本说好来邺城一同过年的呀。”

  “我就是受了几鞭子,样子有些吓人,怕你担心……”孝瓘咬咬唇,“其实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

  “祫祭谳刑,这……岂非不敬?”清操小声道。

  孝瓘轻叹口气,压低声音把事?情原委讲了,又道:“大概要为新帝立威吧……”

  清操转身?拨亮了些蜡烛,扩大的光亮中映出五辛盘和牢丸汤。

  她?端起碗,蒯了一枚牢丸,放在孝瓘唇边。

  孝瓘一口吞了,也蒯起一枚,喂给清操,然后温声道:“今夕除岁,明旦喜乐。”

  清操嚼着牢丸,抱住孝瓘,二人交颈,互贴着脸颊。

  “佳节欢喜。”清操也在孝瓘耳边轻语。

  窗外响起子时的更鼓,院中传来人声和笑语。

  清操好奇地起身?,隔着门缝,瞧见许多兵将聚拢在院中。

  “他们在放爆竹,传说可?以驱邪祟。”孝瓘解释道,“原是南地习俗,随着降兵归附,也带到齐军中了。”

  清操打开门,疾啸的朔风裹着伶仃的雪花灌涌进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赶忙出去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兵将们在院中支了个?大铜盆,盆中尽是炭火,他们正把一段段劈好的竹筒扔进火中。

  竹筒入火,发出“嘭嘭”的爆声。①

  清操只觉肩上一沉,回身?看去,竟是孝瓘拿了大氅出来给她?披在肩上。

  “你怎么出来了?”清操见他一身?单薄的寝衣,急道,“我看两眼就回去,你跟出来做什么?”

  “你还说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