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轻于柳絮重于霜
“嗯。”
“会不?会有人要?对家家和正礼不?利?”
“我也有此担心,已派人护卫。”
孝珩心下略安。
“孝琬这事……必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二?兄是听闻了什么风声吗?”
“孝琬早先跟我说?, 他总听见街边孩子在唱‘河南种谷河北生?, 白杨树头金鸡鸣’。”
“这不?是咱们幼年?的童谣吗?我前几日在太医署门口也听见过。”
“他初时也没经心, 但后来他觉得不?对劲, 十几年?前的童谣怎会突然?流行起来?而且河南、河北不?就是河间吗?”
“是猞猁!”清操突然?插话?道,“我在太乐署门口碰见过猞猁分发食物, 令孩童唱童谣作?为回报。”
“谁是猞猁?”孝珩问道。
“便是靖水曲坊中的乐伶。”
“太上皇帝把靖水曲坊的案子交给了和士开来办理, 他的确保释了几名乐伶,认为这些人与西贼细作?无关。”
“看来此事定是和士开的阴谋!他一直觊觎尚书令之位, 扳倒孝琬, 他便可上位。” 孝珩按了按眉心,“更?有可能,他本就是西贼细作?, 意欲破坏平西之策!”
孝瓘看了眼清操,附在孝珩耳边, 轻声道:“低贱胡儿,如何能动正嫡郡王?亦如大兄,当?真仅为高叡所害吗?”
孝珩怔怔地看着孝瓘,那表情就好似在最寒冷的冬夜里,吞下了一块冰。
“你?我兄弟,所为何来?”他看着孝瓘,苦笑着泛出泪花,“尤其?是你?啊……孝瓘……九死一生?……所为何来?”
床上的延宗轻轻“哼”了一声。
众人皆蹙笼过去。
他失去焦距的目光略过孝珩和孝瓘,嘴巴翕动着,“……活着……夺……夺回来……”
说?完,便又陷入了昏迷中。
延宗没有食言,在昏迷七天之后,他醒了过来。
他要?喝水,要?吃饭,他笑着对孝瓘说?,自己这身肉不?是白长的,除了他,没有人能扛得住二?百鞭。
但笑容后面,似乎不?再是那个单纯的阿胖了。
陈阿巫的案子也破了,说?是遇到了盗贼——就像河清三年?彭城王高浟的死因一样,未丢一分银财,只是丢了命。
孝瓘遣人暗中寻查张大娘的茶粥摊。
整个邺城,共有鬻茶粥者共五十四家,却?无半点?张大娘和猞猁的影子。
这时,朝廷已经在催促孝瓘返回青州了。
来时雨雪霏霏,归时杨柳依依。
现在,清操的肚子愈来愈大,肚子里的“小鱼”也越来越活跃。
孝瓘依旧是早出晚归,忙碌异常,不?过他便是再忙,每晚也都要?趴在清操肚子上听一会儿。
每到此时,“那条鱼”就格外撒欢,清操的肚皮上一会儿鼓出一个拳头,一会儿突出一只脚丫。
“他这么不?喜欢我吗?”孝瓘一脸沮丧地问。
“也许是太想见你?,也许是……”清操噙着笑道,“你?压到他的头了!”
孝瓘赶紧起身,口中连道:“对不?起……”
他们常在一起憧憬孩子的模样。
“我昨晚梦到熊罴了,我觉得……八成是个男孩子。”清操说?。
孝瓘迟疑着没有应声。
“怎么?你?不?喜欢男孩子吗?”
孝瓘笑了一下,“不?,都行,都喜欢。”
“可你?看起来并不?开心的样子。”
“只是……”孝瓘顿了顿,“我父辈兄弟,几人可得善终……以男儿之身,生?于皇亲宗室,未见得是好事……”
然?而上天总不?能随人愿,熊罴入梦可算得母子间的灵犀。
他们的儿子诞生?在一个春光旖旎的午后。
那孩子长得白皙而俊秀,他躺在清操的臂弯中,孝瓘坐在床边的蒲团上,脸刚好凑到孩子小手前。
他伸出一根手指,孩子便伸出一整只手,紧紧扒着那根手指。
孝瓘浅浅笑着,然?后伸着脖子,吻了清操。
“辛苦娘子了。”他认真地说?。
清操本是一心都在孩子身上,被他这一吻,醺红了脸庞。
“孝瓘,给他起个名字吧。”
“我还没想好……须得和弘节,正礼有些关联。”
“嗯……”清操想了想,“那我们叫他承道好不?好?”
“承道?”
清操点?点?头,“承道,承君子之道。”
“何谓君子之道?”
“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是谓君子。”清操含笑看着孝瓘,“正如他的父亲。”
“我?可我算不?得君子……”
“在我心中,你?便是君子。”
孝瓘望着清操,目光莹动而闪烁,他低了头,轻声道:“我听你?的,便唤承道吧。”
阳光从窗棂透进房间,空气中徜徉着暖意,这是清操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日。
以至于多年?以后,她每每忆起这一日,还似能闻到承道身上的奶香,还似能看见孝瓘眼中如水的柔情……
自承道出生?,清操的日子变得很充实。
她看着一个
软乎乎的小东西,学会翻坐,学会爬行,学着跌跌撞撞地行走,学着咿咿呀呀地讲话?,他第一次唤她“阿娘”时,她把他抱起来,亲了一大口。
清操并未忘记教宝儿弹琴。
她给宝儿授课时,便让乳母带着承道在一旁听。
承道显然?没什么兴趣,他喜欢在院中拾木棍,长的,短的,捡了一大堆后,挑出最趁手的一根对着宝儿挥舞。
宝儿对他的挑衅视若无睹,他只管弹他的琴。
他在琴曲方?面的天赋连清操都感到惊讶——他五岁时学会了《龙吟》,这可比清操都要?早上好几年?。
这日,仆从忽然?递上一张名帖,清操只看了一眼,便抱起承道,欢欢喜喜地出去迎接了。
郑武叔手中握着一支竹马,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阿叔!你?怎么来……”
她话?还没讲完,承道便挣开她的怀抱,张着小手跑向郑武叔了。
郑武叔刚要?把他抱起来,他却?是一躲,直接夺了竹马,然?后奔回到清操怀里。
郑武叔哈哈大笑道:“你?这是百万军中直取上将首级啊,不?愧是兰陵王的儿子。”
清操笑着,瞧见他夺回的竹马——这可不?是竹子缀帛的玩具。
竹马通体用翠玉所制,鎏金的马头,看起来十分精巧名贵。
“阿叔,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承道可不?合适。”
郑武叔笑着摆了摆手,“承道出生?时,我不?在你?身边,洗三钱①也没给,此番初见,总得有点?像样的礼物吧。”
“不?知阿叔此行为何?”
“陛下新除我为司盐都尉,专事青州盐务。”
清操轻“哦”了一声。
“这两年?,青州盐的产量大涨,市面都能买到盐了。”郑武叔一顿,看了眼清操。
清操笑了笑,道:“这是好事。”
“但很多都是私盐,暗中售卖,以逃盐税……所以殿下奏请太上皇帝,派司盐都尉统筹监管,既能稳定盐价,又可保证税收。②”
清操又笑了笑,道:“这也是好事。”
“只是不?料,这差事竟落在我头上了……”
“这差事不?好吗?”清操有些不?解。
“倒也不?是差事不?好,不?过是有些意外。”郑武叔又道,“我上任青州,理应先见过刺史大人,只不?过我刚去过官廨,差役说?,‘殿下领兵出去剿匪了。’”
“啊?他今日便走了?”
“你?们……”郑武叔皱了皱眉,“殿下未与你?说?吗?”
“他前几日说?,最近常有盗匪袭扰盐民,他欲备兵去清剿,却?不?知他今日便走了,也不?遣人回家说?一声……”清操后面又轻声缀了一句,“许是怕我担心。”
虽知他们感情甚笃,但日久天长,生?出二?心的也不?是没有,郑武叔不?禁提点?道:“他落日不?归,你?难道不?会担心?还是他现在都不?常住在家里了?”
“有时我睡下他才回来,我还未醒他便走了,若非问过门廊的守卫,我都不?知他回来过。如此若有个两三日不?归,想必我也是不?知的。”
“青州远离边境,无需忧心防务,也会如此繁忙吗?”
“许是在忙刑案?盐政?”清操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他有时回来早些,我们多是聊些家常,他现在很少跟我说?外面的事了。你?回头若是见了他,倒可帮我问问,若你?把盐政接管过去,他能不?能早点?回家。”
当?晚,清操请郑武叔居于刺史府中,等候孝瓘回来。
不?过郑武叔也是个闲不?住的,次日清晨,忽对清操道:“我准备出发去海边襄助殿下剿匪。”
清操赶忙拦了他,道:“我连夜遣人去寻四郎,他传话?来说?,让我在府中好好招待你?,待他回来再与你?详细交接盐务。”
“我身为司盐都尉,自然?也有义务保护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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