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鹿
陆迢吐出一口浊气,坦荡承认。“我是。”
那天夜里说的什么做朋友,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话。
他揉着她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低声道:“对不住。”
秦霁无话可应,只是在他又要亲上来的时候,偏头避开,眼中尽是倔强的神色。
陆迢的吻空悬着,停在她腮边。
因着挣扎,她的衣襟松开许多,颈侧露出大片雪肤,泛着可爱怜人的粉意。
不是这里。
他亲了亲她,掌心贴着温软的身躯向下,隔着轻薄的绸裳,覆着薄茧的指腹在秦霁腰窝轻轻摩挲。
他的吻也从腮畔游移到了颈侧,时而吸吮,时而轻咬,总之都是能让人舒服的手段。
秦霁攥紧了身下的衾被,咬着唇肉,呼吸渐渐急促。
她的身体,他要比她更清楚。放在以前,秦霁只是看一眼,哼一声,他便知道要往哪里撞,哪里揉。
没有念,还有欲。
陆迢凑近她耳边,声音有些嘶哑,“声声,你不想要?”
清冽干净的气息围在身侧,秦霁耳根红的发烫,说不想是假的,身体的本能哪里又能由她决定。
“陆迢,我们——”她努力让声音听上去严肃,然而眼睫仍止不住地轻颤。
话至一半,那份口头的约定又被陆迢亲自打破,他压着她的唇角亲了亲,微微有些得意的神采。
“我知道了。”
她想要。
稍顷,便听到一声娇滴滴的斥骂,像被挟制住要处,毫无威胁的反击。
事实确然如此。
男人握起软绵绵的膝窝搭在臂弯,芙蓉纹的纱帐滑落,遮住了曳曳坠地的褶间裙,细看,里面还压着条藕粉的肚兜。
房内明明无风,那纱帐却尤自摇晃起来。
纱帐不时又停下,响起男人磁沉的声音,间隔着问她。
“这里?”“重了?”“歇会儿?”
几句话轮番问,只有问到最后这句时,才会得到含着泣音的一声“嗯”作为回答。
隔了三年,陆迢的精力其实耗之不尽,和她做上整夜也不觉累。
只是秦霁不行。
她伏在软被上,闭了眼,呼吸变得绵缓。陆迢点了点她的鼻尖,未得半点反应。
说好的歇一会儿,她转瞬就睡熟了。
陆迢披衣出门,要了热水进来,沾湿帕子给两人身上细细擦了遍,拥着她睡下。
翌日,熹微的晨光透进纱帐,隐约现出床上紧密想贴的两个人影。颀长精健的男子从后抱着娇柔的姑娘,两人的发丝交叠在一处。
未过多久,秦霁先醒了,她梦中一直被一道绳索紧紧缚着,摸过去,却是环在身前的一双手。
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
秦霁掰开陆迢的手,双腿还很酸软,仍是咬着牙,拳脚并用将他挤下了床。
咚地一声响。
陆迢扶额坐起来,“醒这么早?”
他拉起落在她腰间的被子,秦霁不说话,侧卧背对着他。
她生气了。
第130章
“秦霁。”陆迢盘膝坐在地上,盯着她的背影。
秦霁抬手捂住耳朵。
“秦霁。”
秦霁掀起被子盖过头顶。
“秦霁。”陆迢回到床上,轻扯了扯被子,“我们谈一谈,好么?”
“你该上朝了。”被下传出的声音没什么语气。
陆迢就是个骗子,和他说话毫无意义,秦霁不想理。
“今日休沐。”陆迢卧在她身侧,隔着一层被子,他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想理我,那就听我说罢。”
“和你成亲前说的那些,的确是我的权宜之计,我从不打算和你止步普通朋友。
我就是喜欢你,秦霁。”
这些话,陆迢平常绝不会宣之于口,肉麻又黏牙。只是想到昨夜她态度突变,唯一的可能便是见过书房那些东西。
他遮掩不了,索性把自己剖开。
秦霁仍是不应,他沉默稍时,“你对我无意,我也清楚。”
这句是入耳的实话。
被子里的秦霁动了动,陆迢顺势拉下被子,捻起秦霁散落肩头的一缕青丝缠绕指间。
“可是不喜欢一个人,未必就不能和他一起寻欢作乐。”
他又靠近了些,唇擦着发丝,几乎要掠过秦霁耳畔。
“你昨夜难道不舒服么?”
细微的气流灌入耳中,卷起一阵痒意,与夜间某些记忆重合。
秦霁耳垂倏地红了个透,被窝下,粉滴滴的脚趾头一个个蜷紧。却不知该回些什么。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厚颜之人。
咬了半天唇,秦霁冷着脸道:“我不听了,出去。”
她实在是很不会生气。
“昨夜是我的错,我们的约定还做数,倘若——”陆迢说至一半,停下来看着她。
“倘若什么?”秦霁没好气地扭过脸。
陆迢支肘在她身侧,“倘若你想过线了,就悄悄告诉我,如何?总归我们是夫妻,你不要委屈自己。”
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许多步全是水到渠成。今日以前的陆迢,大概永远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同自己喜欢的姑娘说出这种话。
秦霁咬紧后槽牙,她此刻恨不能立刻躲进被子,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落于下风,就这么漠然回视着他。
两人还在较劲,廊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响后,紫棋在外道:“大爷,刑部的王大人在大门外,等着见您。”
床边的人停顿片刻,起了身。
房门合上,秦霁坐起来,掀开自己衣襟往里看了眼。
抛去许许多多不提,昨夜的确是舒服的。她虽无从对比,却听醉春楼里的花娘们骂过,陆迢于此一道,大抵要比旁人强。
但不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和他……秦霁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到,抓了把头发,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摆到脑后。
果然近墨者黑。
她得离陆迢远一点才行。
*
一大早,刑部房便来了乌泱泱一百多号人,都是在欣兰殿侍奉的宫人。
今早卯时,欣兰殿的宫人换香时,在地上看到了一滩血,接着便是倒地不起的陈贵妃。
贵妃娘娘在寝殿中暴毙,死时眼角泣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中上下。圣上勃然大怒,将与欣兰殿相干的所有人等通通押下,责令大理寺刑部共同彻查此事。
陆迢扫了眼,王茂才奉上一盏热茶,“陆侍郎,此事事关重大,你瞧瞧,咱们从哪开始审?”
“不急。”陆迢接过茶盏抿了口,“内务府的名录送来了没有?先拿着对对人。”
*
白鹭园里,秦霁睡到午时将将转醒。
紫荷正巧进屋,待秦霁坐到妆镜台前,上前给她梳发。柔顺的发丝轻易挽成狄髻,秦霁在妆匣中选出一只白玉簪,簪了上去。
紫荷双手落空,抬眼撞见了镜中那张比花还娇的美人面,腮颊透粉,眉眼中漾着零星懒意,唇瓣娇嫩若新桃。明明是一样的面容,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同,宛若水灵灵的花骨朵全然盛开了一般。
怪道大爷如此牵挂,连夫人几时醒都能猜准。被镜中人望了一眼,紫荷垂首放下骨梳。
“夫人,厨房里炖着一盅鸽子汤,里面加了新鲜的莲子,现下火候正好,咱们用些罢?”
“好。”
才说完,鸽子汤就端进了偏厅,另有几碟菜,分别清是蒸鲥鱼,五香茄子,
及着一碗蜜渍豆腐。
都是刚刚做成,秦霁刚醒便吃上了。
用罢饭,她去见了庄子上的几个管事,问了田产和收成。永安郡主和长公主给她的着实不少,现今这些田产都在她手里,无论如何都得过问过问。
今日只叫了五个管事过来,却也够秦霁忙整个下晌。
她学过管家,但真正处理这样多的账目,还是第一次。陆迢早先提过一个嬷嬷,今日也将她请了过来,在旁指点。
一应事宜忙到傍晚,才勉强收尾。秦霁留嬷嬷在园中用饭,她一万个推辞不敢。
秦霁只好备下礼物,另有二十两银放在提盒中一并交给她,使白鹭园的马车送她回家。
回了正屋,秦霁在案前翻看这些田庄以前的账目。未几,紫荷走进来,道:“夫人,大爷的人回来报信说官署事忙,让您自己先用饭,不必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