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中剑
笑起来都一模一样的!都在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话!
第45章
在姜远焱的再三恳求下, 姜姒终于松了口,表明只是逗他玩玩,莫要放在心上。
谁料此话一出, 他看她的眼神更加惊恐了。
“三姐,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都跟姐夫学坏了?”
跟谁学坏了?
裴珏?她有吗?
姜姒脸上茫然, 被痛心疾首的四弟送出了院门, 临走时还不忘塞给她一本书册。
“三姐方才还回来的那本书页角都皱了, 是不是很好看?刚好我从书院回来时路过书铺瞧见出了新本买了回来,三姐别和我客气, 新书你先看着,不着急还,也不着急和我母亲聊天哈。弟弟我还要温习功课, 就不留三姐吃饭了哈。”
一脸懵的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拒绝,便被少年推出了院外,哐的一声干脆利索地甩上了门。
终于明白姜远焱是怕她和李氏告状的姜姒缓过神来,不禁失笑,垂眸看向了手里方才被塞过来的书。
《表妹好粗暴, 在下好害怕》
“……”
就不能正经一点儿吗?
果然又是这种调调,一样的不堪入眼, 不论看多少次都很无语。
也不知如何想的, 就为了好卖, 好好的一本武侠话本子,竟取这种惹人误会的名字。
“表妹不是说不喜看这书么?”身前传来一道慢吞吞的声音。
听见这话, 她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已捧着这书的封皮看了许久, 咳了咳,忙将书胡乱塞进站在跟前的青年怀里, “都是那小子塞过来的,你爱看给你。”
裴珏抬手接住被一把塞过来差点掉下去的书册,垂眸望了望身前,又看了她一眼,忽而低声道:“皱了。”
皱了?什么皱了?
姜姒抬头,刚好望见青年胸襟处原本平整一丝不苟的霜白衣衫因她方才的胡乱动作而打起了些许皱褶,像是被人拽着衣襟蹂躏了一般,泛着丝凌乱的美感,不禁脸一红。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声音细如蚊呐。
都怪这布料,哪有随便动一下就这么皱的。
裴珏倒是若有所思,掂了掂手里的那本书,轻声道:“倒是很应景。”
什么啊,光天化日的,旁边还有人在看着呢。
立马意会了的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向门口的小厮问道:“刚才与我一同来的侍女呢?”
“那位姐姐说肚子疼,先走了,请三姑爷陪三小姐您回去。”小厮弯腰躬身道。
姜姒闻言沉默。
再迟钝如她到现在也反应过来了,从来没把她一人丢在外面过的红蕊真是出息了,一招连使两次,就为了……
身下坐着的轮椅忽然动了,思绪被打断。
“天寒,我送表妹回房。”上方传来的声音言简意赅。明明是问句,却不等回答便推着她向来时路走去,似是不容拒绝。
本想自己一人独自回去的她:“……”
行吧。
万幸青年在她身后,她不用再用避开视线的法子来安抚那跳动的心绪。
二人一路无言。
只是等到姜姒回了房,裴珏也有事离去后,她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打着穗子时,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她忘了质问他昨晚的事儿了!
而方才青年也竟装得和没事人一样,和她相比,脸上半点不自在也无,依旧那么淡然自若,显得好像就她一人这么不沉稳一样!
姜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捏着掌心的丝线,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
待到看见眼前编了一半的青色穗子时更是羞恼,想拿起一旁的剪刀一剪了之又莫名地舍不得,神色越发纠结。
目光飘来飘去,忽然瞟见了静静躺在针线盒里被她弃而不用的一捆银朱色丝线,灵光一闪。
除了成亲那日,她好像从来没在裴珏身上见过过于艳丽的颜色。
青年总是一袭霜白的衣衫,又或是浅淡的青衫,喜好一目了然,就和大部分她所见到的世家公子一样,偏爱素雅。
她记得以前父亲还曾与她吐槽过军中的某位同僚,因腰间总挂着他媳妇儿给绣的粉色荷包而遭到了一众士兵的哄笑。父亲的原话是——
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怎么戴个颜色粉嫩嫩的小姑娘的东西,简直有损威严!
想到这,她拾起了盒中的那捆一看便很“有损威严”的银朱线,微微一笑。
……
用完午膳,姜姒打发红蕊自去休息,独自来到了父亲姜明河少时曾用的书房门前。
清幽的院落里只一株孤零零的梧桐,叶黄飘零,鸟雀稀疏。
轮椅轧过地上还未来得及打扫的枯叶发出簌簌的声响,极小,但本该早已习惯了轮子滚动时声音的她,不知怎的,却突然觉得这动静太大了些,比起绣鞋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吵闹许多。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书房,摸了摸袖子里已经打好的银朱剑穗,转着轮椅绕过了落叶堆积的地儿,来到了书房门前。
之前虽因裴珏身有军务的缘故,李氏派人将这院子重新打扫了一番,但毕竟久未使用,处处都泛着一丝冷寂。
听下人说裴珏在这里故而前来的姜姒,此时在门前却又不自觉地停下了。
无他,只是不忍惊扰了屋内的安宁罢了。
门扉半掩的书房,不大不小的一间,只摆了一张桌案并靠墙的一方书架。
因当年迁去上京时,姜明河将大部分书册也一同带走的缘故,此时书架上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而略显陈旧的松木桌案前,沾了墨汁的狼毫搁在一旁,青年靠在椅上半支着腕子,宽大的霜白袖袍垂落铺散,乌黑发丝滑落肩头,俊美的面庞上双眸紧阖,似是在闭目小憩。
许是因为看不见眼神,也听不见声音的缘故,青年此时的模样与以往在她面前时大不相同,平白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清冷,让姜姒恍惚以为见到了不近人情不苟言笑的神君。
还怪……怪让人把持不住的。
直叫人想将这份清冷狠狠地揉碎,变成另外一副模样,就像……
咳咳,她及时止住了自己乱飞到天际的思绪。
要静心!不能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姜姒在心中如此告诫着自己,却不知怎的,终究没能按捺住心中的那份蠢蠢欲动,胸前心跳加快的同时,似乎浑身血液都迅速流转起来,原本无甚知觉的腿上突然便有了力气。
她望了望拦在跟前的门槛,以及几步外那阖眸沉睡的青年,倏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她可以试试?
这个念头甫一生起,便如同野火燎原越烧越旺。
她握紧一旁的扶手,试探地伸出右足在地上轻轻踩了踩慢慢站起来,然后等待了几息,发现这回并未像上次一样立刻失去力气后不禁一喜。
可以的!
待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姜姒便提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迈了过去。不过一步,似乎轻巧又容易,却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一直困住她,委在原地。
她回头望向那不过尺高的门槛,心下复杂难言。
门外吹进来的微风撩起了姜姒鬓旁的发丝,也吹动了桌案上的纸页,细碎的摩擦声将她的目光唤回。
青年依旧安安静静地闭着眼,似是并未被她惊动。
她放轻了脚步,紧张地屏住呼吸,悄悄来到了桌案前,掂起被搁在一旁犹带墨汁的狼毫。
可是在俯身瞧着青年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庞时,她却又迟疑了一瞬。
人在破坏完美的东西前,总会心生怜惜。
不料只这犹豫的瞬间,眼前浑身清冷到宛如不容凡人侵扰的神君睫羽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
姜姒心一跳,还未来得及收回半空中握着狼毫想作乱的手,便下意识地想后退,不料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她握笔的手登时一抖,便眼睁睁地瞧见一滴墨汁落下,径直落在了那张本来毫无瑕疵的面庞上,像是一颗挂在眼尾的墨色泪痣,平白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艳色,令她微微怔神。
“阿姒……”
青年的声音微哑,仰头看她,双眸闪过了一丝困惑与迷离,似是尚未醒神,还沉浸在梦中情境,可手下的力道却未减半分,只略一施力,便让她离他更近了些。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启启合合的薄唇艳如鬼魅。
鬼使神差地,她借着青年拉她的力道俯身轻轻吻了上去,似羽毛飘落。
身下仰着头的青年眼睫颤了颤,缓缓阖上漆黑的眸。
薄唇微凉,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清冽雪松味道,两人垂落的发丝纠缠在一处,乌黑压着霜白。
此刻姜姒只觉万籁俱静,唯余她的心跳,震耳欲聋。
无人察觉的某处,赤红的丝线慢慢浮现,一闪一闪,像是蛊虫在无声叫嚣,连带着那股熟悉的僵直感觉渐渐蔓延开来,不自觉地手腕一松。
紧握的狼毫猝然摔落在地,清脆的声响惊动了沉浸在这个温柔的吻中的二人。
反应过来的姜姒回过神,猛然抽身向后退了一步,无法抑制地呼吸急促,心跳剧烈跳动。
瞥见眼尾泛着红意的青年睫羽轻颤似是要睁开的模样,她垂在身侧的指尖不由得抖啊抖,最后——
不争气地逃了。
像个轻薄完姑娘便毫不犹豫抽身而去的无情浪子。
第46章
书房内, 空气中似还残留着一丝裹缠的暧昧热意。
而桌案前的裴珏已然睁开了乌黑的双眸,虽眼尾艳色犹在,眸中的迷离却渐渐褪去, 最后只剩下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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