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藕很辣
“那我可许不过来,好像有?太多人救过我的性命,当然我也救过不少人,说起?来那个裴霄,你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许久没跟人讨论八卦,谢黎眼神明亮了几分,正待兴致勃勃发表自己的见解,却收到自家公子一个略带不满的冷眼,便立马收起?玩心,时刻戒备着?四周的动静。
“不要轻敌。”柳时絮嘱咐道。
楚涟月也只好歇住八卦的心思,顺便敲打敲打一旁的孙强,告诉刚才他表现?得很好,会考虑给他解药。
孙强见过他们几个动手?,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主,哪还敢要求别的,只期望着?这几位别一个不高?兴,要了自己的小命。
回过头,楚涟月发现?先前那位恨意姑娘正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走过去问:“有?什么话想说?”
恨意姑娘重重地点下头,然后指了个方向,楚涟月循着?那方向望去,惊觉屋子里又?多了两具尸首,难不成是自己走后,她们又?手?刃了两个士兵?
“你们做的很不错。”
恨意姑娘却无所谓地摇
摇头,“不过是被逼到绝路罢了,这个还给你。”说罢,她递来楚涟月的匕首。
“送你了,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没过多久天色大亮,为避免引人注目,几人暂时退回矮屋里,商量后续的事情,门外不时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声?音,楚涟月与谢黎贴在门边,一来随时注意外边的动静,二来还得防一手?孙强。
“姐姐,这人为何?肯帮你打掩护?”谢黎问。
楚涟月将?自己拿炒黄豆冒充断肠丸的事情告诉他。
谢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姐姐果真是大胆呀,但?万一他发现?是假的怎么办?”
“发现?是假的也不怕,他帮着?我们这么多人潜进?军营,事情拆穿了,他也得被军法处置。”她转头看向柳时絮:“大人,谷内的情形你看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自从?来到这里,柳时絮就没怎么说过话,一直在默默思考,这屋的窗户很小,透进?来的光照在他半侧脸上?,明暗的交替使得他的轮廓模糊不清,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只有?那从?未舒展过的眉揭示了他当前忧愁的心境。
“这里的情形远比我预想得更糟,以霍家军的兵力想要攻下这里恐怕没那么容易,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带着?你们全身而退。”
听到这番话,楚涟月愣住了,连一向无所不能的柳大人也觉得棘手?的事,肯定也远远超过她的想象,毕竟她对霍家军的兵力,没有?他了解得多。
“霍家军不是有?十万人马么,大概能调来多少人?”她问。
柳时絮:“不到三成。”
她彻底呆住,竟然不到三成耶?难怪柳大人从?一开始便很严肃,反而是自己认为有?他在万事无忧,就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这般想来,她好像一直在给他惹麻烦?
而且这次还是惹了个大麻烦!
楚涟月提议道:“要不然,咱们先跑吧?大人回去后再上?报朝廷,毕竟是威胁江山的事,朝廷不会不管的。”
柳时絮却道:“没那么简单,上?报朝廷必会打草惊蛇,最终极有?可能派霍将?军带人围剿,但?关门外又?有?西越军虎视眈眈,霍将?军并没有?调动全部霍家军的权限,届时这边有?了防备,不仅没能铲除私兵,还会被西越军趁虚而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楚涟月哑然,完全没想那么多,好像不管怎么选择,都是腹背受敌的状态,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见她垂头丧气,柳时絮唇角轻牵,温润笑道:“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需要点勇气和运气,我只是很担心没法护你们周全。”
他笑起?来时很好看,眼波轻漾,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但?他眉眼间?的愁意并未消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和不自信,往常的他都是将?自己的弱点束缚在冰冷的面具下,难得有?这样袒露心声?的时刻。
楚涟月迟疑了几秒,觉得自己听懂了,道:“大人若有?办法,只管放手?做便是,想要当最厉害的政客,怎么能有?弱点呢?像从?前那般就好,不必去想失败了会怎样。”
“与从?前是不一样的。”
“什么东西不一样?”楚涟月好像又?听不明白了。
柳时絮没再说话。
一旁的谢黎倒是看得很清楚,笑道:“公子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姐姐,对于我们习武之人而言,弱点从?不是绊住脚步的障碍,而是我们出刀的理由。”
第三十九章
短暂的迷茫过后, 柳时絮恢复往常从容不迫的神色,分析目前的处境。
一支军队的命脉在于粮草和兵器,掌握这些情?况才能更好?地攻破敌人, 他想潜入主将营帐,偷走军营的布防图。此外?, 他还想找到主将与朝廷来往的信件,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暗中给军队送粮草与武器。
闻言,楚涟月不由得蹙紧眉, 心道?难怪他说这个办法需要勇气与运气, 因为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殒身碎首的下场, 她毫不犹豫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
柳时絮却摇头?, “潜行的人数不宜过多,还有别的事?需要你做,你跟谢黎盯紧巡逻士兵的换班时间, 以及摸清军营大致的兵力分布,留心戒备森严的地方,极有可能是粮仓与军械库。”
楚涟月低着?头?没再说话, 谢黎自然?要按照公子的吩咐办事?, 并无任何异议。
接下来的难题便是如何潜入主将营帐。
柳时絮思索良久,原本打?算在饭点时, 截住送饭士兵, 以送餐为由潜入营帐, 他的话音刚落, 一直在角落的恨意姑娘阿桥突然?开了口:
“我去过主将营帐, 刚来的时候被一个姓薛的校尉带去伺候过一个人,我听别人称他主帅, 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也许可以通过那个校尉去主将营帐。”
阿桥的话点醒了几人,此地与世隔绝,绑架无人在意的新婚少女给士兵们贪欢享乐,肯定是在主将的默许下发生的,说不定连主将自己也有这种需求,如此一来便可借此机会潜入主将营帐。
若以送饭为由,虽然?能够接近营帐,但能待的时间很?短,要是有士兵全程看守,很?难在其监视下翻找什么东西。
这是个好?办法,一旁的谢黎却提出自己的疑惑:“但到那时要如何出来?难不成真要伺候一场?可公子是男的呀,肯定会被拆穿的。”
“要不然?还是换我去吧?”楚涟月想了想,道?:“我有功夫在身?,勉强能自保,再说也许主将对我没兴趣呢?”
“绝对不行。”柳时絮态度强硬地打?断她的话,连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这事?就这么定了,若天黑之前我没有回来,你们就想办法出军营。”
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楚涟月诧异地望向柳时絮,他极少会像这般动怒,心知柳大人为人正派,绝不愿拿女儿家的清白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便也没再坚持。
但转念一想,万一那位主将是个男女通吃的该怎么办?柳大人的长相确秀色可餐,不论是男儿身?还是扮作姑娘都很?引人注目,难保主将不会动心啊,她早就听隔壁的郑大哥说过,军营里?其实玩得很?大胆的。
想到此,她不免担忧道?:“大人尽管放心,若你没能成功脱身?,日后娶不到媳妇也别灰心,实在不行我可以嫁给你,如若你不嫌弃的话。”
柳时絮一怔,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刚想说话,她忽然?伸手摁住他的肩,凑近他的脸,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清浅的香甜气息铺洒在他鼻尖。
她认真盯着?他的脸,目光幽幽道?:“柳大人,得罪了!”
说罢,她踮起脚,狠狠咬向他的唇角,痛意霎时袭来,柳时絮绷紧全身?,双手不自觉搂住她的腰,逐渐沉溺在她凶残而生疏的吻里?,但下一秒她骤然?抽身?而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是什么意思?柳时絮眸光微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眯着?眼看向楚涟月。
而她本人,似乎并没有打?算解释,不由分说地开始撕扯他的衣裳,很?暴力很?凶残的那种。
谢黎一早便移开目光,心情?颇好?地盯着?门外?的动静,顺便竖起耳朵听八卦,屋子里?其他姑娘也都识趣地走开,尽量给二人腾个地方。
衣裳被撕烂大半,柳时絮终于耐不住性子,稳稳攥住她的胳膊,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不确定地问:“真的要在这里?么?”
“什么意思?”楚涟月扬起困惑的眸子,朝他脸上抹了把墙灰,然?后推开他,望着?自己的‘杰作’道?:
“没办法,大人穿得太干净了,不像是被欺负过的样?子,现在嘛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大人刚刚想说什么?”
柳时絮:“……”他果然
?不该对她抱有期待,险些让人难以招架。
这时,楚涟月察觉到门外?又多了两个人,昨夜原本是孙强与弟弟当值,此刻换了另外?两个,但孙强还未得到解药,也不敢擅自离开,只能推脱说自己在等弟弟。
楚涟月隔着?条门缝,眼神示意孙强把那两人骗进来,孙强只好?照办,两个士兵刚一进门,便也倒在谢黎的刀下。
眼见屋子里?尸首快堆成小山那般高,时间紧迫,三人打?算开始行动。
他们从孙强那里?打?探得知,军营里?确实有个姓薛的校尉,负责与外?边的人联络绑架新婚少女,而楚涟月先前遇上的道?士与壮汉,皆是薛校尉的心腹,此外?还有好?些个心腹在不同的地区绑架少女,运送到山谷。
孙强一直饱受心灵的折磨,苦求道?:“女侠,能否看在我帮你这么多次的份上,先把解药给我吧?”
“不急,你去办好?最后一件事?,我便给你解药。”
孙强面如死灰,总觉得她压根不会给自己解药,最初对死亡的恐惧在一点点消磨,随之而来的是想为弟弟报仇的强烈欲望,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干脆跟他们同归于尽?
他找到刚睡醒的薛校尉,痛哭流涕禀明此事?,声称自己是被逼无奈,现在愿意戴罪立功,想助薛校尉捉住潜入军中的贼人,只盼薛校尉到时候能逼供女贼,拿到药方。
薛校尉一听此事?,吓得睡意全无,忙坐起身?,寻思着?该如何是好?,手底下的人犯了事?,叶将军肯定会连他一起处罚,兴许再也不准他采办少女,那可就捞不到油水了,思来想去,他决定秘密处理此事?。
另一方面,薛校尉还得防止有人告状,便只带了几个心腹,跟着?孙强来到矮房边。
孙强嘱咐道?:“校尉大人小心,那女贼武功不错,颇有些力气。”
薛校尉二话不说,命人推开房门,哪有什么小山高的尸首,墙角里?就只有那几个蓬头?垢面的姑娘,他顿时恼羞成怒,抓紧孙强衣襟问:
“你小子敢戏弄我?”
孙强也傻眼了,他们刚才分明还在这里?,怎的就突然?没了踪影?
“来人,把他拖下去,五十军棍处置,打?不死再带来回话。”处置完孙强,薛校尉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子,感觉姑娘数量太少,是时候多添几个人。
他刚要离开,隔壁屋子里?传来一阵呜咽的哭声。
确定没有听错,薛校尉缓步靠近,透过门缝查看里?面的情?形,一抹清绝的倩影伏在地上呜呜地哭,这里?竟有如此美人?
带着?疑惑,他不紧不慢推开隔壁屋的门,心里?仍然?惦记着?孙强说过的话,便叫上两个心腹,十分谨慎地往里?走。
饶得他再小心翼翼,也比不上谢黎的刀快,转眼间,两个心腹被人从后边抹了脖子,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藏在柳时絮身?后的楚涟月也跳出来,挟制住薛校尉的行动,趁其不备往他嘴里?扔了颗黄豆,同样?的招数又使了一遍。
实际上,从孙强提出想要解药时,她便开始有所提防,“瞧见没,那些都是不听话被毒死的,你应该不想跟他们一样?吧?”
薛校尉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刀山血海都经历过,哪里?会被眼前这几具尸首唬住?他忌惮的是门后边的‘少女’,轻轻松松便能取走自己性命,床榻下的银票还没花完,一家老小也指望着?自己生存,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他识趣道?:“几位有话好?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楚涟月松开手,询问了几个有关主将的消息,得知主将早晨处理军务,午饭过后会亲自去操练士兵,通常在两个时辰左右,这段时间便是最好?的潜入时机。
但对于潜行后该如何撤离的问题,楚涟月始终想不出主意,将薛校尉扔给谢黎看守,她侧头?询问柳时絮是否想好?脱身?之法。
打?眼瞧去,柳大人唇边的伤口很?显眼,鲜红干涸的血渍给他原本寡淡的唇添上几分欲色,额前垂下几缕碎发,有种说不出的柔和美感,胸口处的衣裳被抓烂大半,隐约露出削瘦而流畅的锁骨线条。
楚涟月后知后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咬得太狠了些,心口砰砰跳,脸颊有点发烫,慌忙避开他的目光。
被她这般盯了一会儿,柳时絮也感觉到不甚自在,无所适从的眼眸扫过她慌张的神色,很?轻易地捕捉到她的想法,喉咙有些发紧,他清清嗓音道?:
“别担心,办法有很?多,我会见机行事?,再不济我还有一枚袖箭,若看到信号,你们便快点逃出去,一旦裴将军那边开始进攻,这边就没空管我,我自会想办法逃生。”
“当真?我瞧瞧袖箭长什么样?。”
柳时絮仓惶后退一步。
见状,楚涟月蓦地顿住脚,神色看起来很?心虚,“抱歉,我不会再随随便便扑过来了,刚才不过是……形势所迫!”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她似乎在哪里?听过。